杀戮地狱之神越想越躁,胸腔里的怒火像烧红的岩浆,咕嘟咕嘟翻涌,几乎要冲破他青黑色的皮肤——那皮肤布满纵横交错的伤疤,此刻因怒气而绷得发亮,旧伤的纹路里渗着淡淡的黑红色煞气。可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咧开一抹狰狞的笑,露出满口尖利的獠牙,牙缝里还残留着之前战斗的血沫——分身失明的消息,简直是老天爷送上门的绝佳机会,这一次,他定要将那碍事的家伙彻底碾碎,连魂核都嚼碎。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黑甲上的骨刺与地面碰撞发出“哐当、哐当”的巨响,震得沿途的混沌雾气都在颤抖,雾气中漂浮的细碎魂屑被震得四散逃窜。目标直指噩梦之神的宫殿——那座悬浮在幽蓝混沌中的尖顶宫殿,外墙爬满泛着冷光的荧光藤蔓,藤蔓的叶片边缘带着锯齿状的微光,缠绕着细碎的梦境碎片,那些碎片里映着模糊的哀嚎面孔,忽明忽暗。宫殿大门是厚重的黑曜石雕花巨门,门板上刻满扭曲的梦境符文,符文线条里嵌着银色的粉末,边缘镶着暗紫色魂晶,每一颗魂晶都有拳头大小,透着远古的威严与冰冷的能量。
杀戮地狱之神半分客气都没有,抬手便是一道裹着万千冤魂尖啸的黑红色冲击波——那冲击波里,无数细小的冤魂虚影在挣扎嘶吼,五官扭曲,四肢缠绕着黑红色的煞气,“轰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仿佛天地都在颤抖。黑曜石门瞬间崩裂,雕花碎片带着符文微光四散飞溅,有的碎片像锋利的刀片,划破混沌雾气留下浅浅的痕迹;魂晶破裂时迸发出尖锐的能量嘶鸣,那声音刺得人耳膜发疼,厚重的门板轰然倒地,扬起漫天混沌尘埃,尘埃里混着细碎的黑曜石颗粒和魂晶粉末,落在地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我的门!”
尖锐的怒吼划破混沌,噩梦之神一袭星纹黑袍应声而出。那黑袍的材质像流动的星空,上面缀着点点银紫色的星光,走动时星光随着衣料摆动流淌,发梢缀着的细碎星光落在地上,转瞬即逝。她银紫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发丝柔顺得能映出微光,白皙的脸颊因愤怒涨得通红,像熟透的浆果,精致的眉梢拧成一团,眼角微微上挑,带着几分凌厉。她紧握着一根镶嵌幽蓝宝石的法杖,杖身缠着哑光的黑色丝绸,丝绸上绣着细小的噩梦符文,蓝宝石顶端萦绕着淡淡的噩梦能量漩涡,漩涡里偶尔闪过模糊的恐惧幻象,眼神死死盯着闯进来的不速之客,握着法杖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指节清晰可见。这扇黑曜石门是用远古梦境核心淬炼的,修复一次要耗百年修为,第一次见面就被暴力拆门,任谁都按捺不住怒火。
噩梦之神指尖一动,法杖顶端的蓝宝石瞬间爆发出强光,一道裹着粘稠黑暗的黑影窜出——那是即将成型的噩梦具象,浑身冒着淡淡的黑雾,四肢细长,轮廓模糊,带着吞噬心神的阴冷气息,移动时地面都凝结出一层薄薄的黑霜,正要扑向杀戮地狱之神。可他抬手一挥,狂暴的杀戮之力如无形的巨手,将噩梦虚影死死压在半空,虚影在力量下扭曲挣扎,发出低沉的呜咽,他语气蛮横又不容置疑:“慢着!都是盟友一场,不必一见面就打打杀杀。”
这反客为主的架势让噩梦之神一愣,握着法杖的手顿在半空,银紫色的长发微微晃动,发丝扫过肩头,满眼错愕——她与杀戮地狱之神素来只闻其名,从未有过交集,对方这般粗暴闯进来,还敢自称“盟友”,着实让她招架不住。她下意识后退半步,黑袍下摆扫过地面的尘埃,扬起细小的颗粒。
“盟友?”噩梦之神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讥讽,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可没听说过,有盟友会拆别人的殿门。况且,我从不轻易帮人,包括你。”
杀戮地狱之神脸上的蛮横瞬间收敛,青黑色的皮肤因“情绪波动”微微抽搐,皱纹里的黑红色煞气忽明忽暗,转而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猩红的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委屈”,随即挤出几滴黑红色“泪水”——那是浓缩的杀戮之力,落在地上“滋滋”作响,腐蚀出细小的坑洞,触目惊心。他深知再强的女神也难敌情感攻势,索性赌一把,把自己说得惨绝人寰。
“你有所不知啊!”他声音哽咽,带着刻意放大的颤抖,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我的力量被那分身偷去大半,连我亲弟弟死神,都被他活生生挖走心核,那心核可是我们冥界的本源之一啊!如今死神在冥界陨落,气息奄奄,连冥界的雾气都开始消散了!我不仅丢了力量,本命法术‘地狱屠魂’都被他废了,浑身是伤,伤口日夜流脓,那脓水带着我的本源之力,流一点就弱一分,惨不忍睹!”
他捶胸顿足,黑甲碰撞发出刺耳的“哐当”声,震得周围的混沌雾气都在震荡。他故意扯开肩头的甲胄,甲胄的卡扣“啪”的一声断裂,露出一道深可见骨的旧伤——伤口边缘泛着黑紫色的腐气,中间流淌着黑红色的粘稠液体,还能看到里面跳动的微弱能量,此刻被他催动力量,泛着黑红色的煞气,看着触目惊心。“你要是不出手帮我,我这杀戮地狱之神的威严就彻底扫地了!以后冥界的小鬼、混沌的异兽,谁还敢敬畏我?我迟早要被那分身折磨致死!”
见噩梦之神眉头微蹙,眼神里闪过一丝动摇,银紫色的睫毛轻轻颤动,握着法杖的手指力度放缓了几分,杀戮地狱之神立刻乘胜追击,全然不顾神只的面子,声音拔高,带着明显的哭腔,甚至抬手抹了抹“眼泪”——那动作粗鲁又刻意,却偏偏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啊啊啊!多么可悲!最后落得这般下场的竟是我!我被他打得重伤濒死,躺了三百年都没痊愈,伤痛日夜折磨着我,连觉都睡不安稳,一闭眼就是他挥剑的样子!我现在急需一个朋友,一个像你这样美丽又强大的朋友,来疗我心里的伤啊!”
“不必了。”噩梦之神不为所动,眼神重新变得冰冷,抬手就要驱散被压制的噩梦虚影,指尖凝聚起淡淡的黑暗能量。
杀戮地狱之神不死心,话锋一转,脸上瞬间堆起谄媚的笑容,猩红的眼睛里闪着油腻的光,那光顺着眼白流淌,看着格外怪异,语气也变得黏腻腻的,像裹了一层蜜糖:“哎呀,美丽的噩梦小姐,你看看你,银紫长发如星空般璀璨,每一根发丝都透着神秘的光泽,容颜比最瑰丽的梦境还要动人,眉梢眼角都带着风情,心思更是玲珑剔透,炼制的噩梦连远古神只都能困住,这般心灵手巧,实在令我折服!美人,你可千万别拒绝我啊!有你帮忙,我们一定能除掉那分身,到时候混沌一半的地盘都归你!”
这突如其来的连环夸奖让噩梦之神彻底懵了。她素来居于混沌深处,极少与人往来,更没听过这般直白又夸张的奉承。银紫色的长发微微晃动,脸颊泛起一层不易察觉的红晕,像薄纱覆盖在白玉上,握着法杖的手不自觉地放了下来,眼神也柔和了几分,凌厉的气场消散了不少。她下意识拢了拢长发,指尖划过发丝,带着一丝不自然。
“没想到你还挺会夸人。”她轻咳一声,掩饰住脸上的羞涩,语气缓和了不少,黑袍上的星光也变得柔和了些,“就冲你这夸人的劲,我应下了。不过,事成之后,我要那分身的精神力核心。”
“没问题!”杀戮地狱之神立刻应下,眼里闪过一丝得逞的光芒,快得让人无法察觉。
另一边,华丽的宫殿之内。
宫殿的地面铺着光滑的白色大理石,每一块石板都打磨得能映出模糊的影子,墙壁上挂着镶嵌宝石的壁画,壁画上的图案在微光下隐隐流动。分身握着盲杖,正试着在殿内行走。战斗时,他能凭精神力感知敌人方位,剑招凌厉,可一旦卸下法术,失明的劣势便暴露无遗——他走得磕磕绊绊,盲杖的白玉杖头时不时撞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笃笃”的清脆声响,那声音在空旷的宫殿里回荡,带着几分孤寂。前一秒刚避开雕花描金座椅(座椅的扶手是黄铜打造,刻着繁复的花纹,盲杖撞上去时发出“当”的一声脆响),下一秒肩头就狠狠撞在汉白玉柱子上,“咚”的一声闷响,沉闷又清晰,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银白的发丝因疼痛微微颤动,几缕发丝滑落到眼前,遮住了他灰白的眼眸。肩头的衣料被撞得褶皱,他下意识抬手揉了揉肩头,指尖触到温热的皮肤,还能感受到柱子坚硬冰凉的质感,那触感顺着指尖传递到脑海,格外清晰。
“别急,慢慢来。”安斯里德的魂光悬浮在他身侧,泛着温润的暖光,那光芒像春日的阳光,不刺眼却足够温暖,声音温柔得像羽毛拂过心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你去感受,放慢呼吸,将精神力顺着盲杖蔓延出去,一旦发现有能量阻碍,就是前面有东西;若感知畅通无阻,便可以接着走。”
一缕淡金色的光丝轻轻缠在盲杖顶端的白玉上,那光丝细如发丝,却带着韧性,像温柔的指引,随着盲杖的移动微微晃动,光丝划过空气时,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微光。安斯里德耐心地教导着,像教刚学会走路的孩童,每一步都轻声提醒,语气里满是鼓励:“左边一点,盲杖碰到的是座椅扶手,黄铜的质地比较硬,绕过去……对,再往前半步,精神力感受到阻碍了吗?那是柱子,汉白玉的能量比较温润,往右边挪半寸,慢慢走,别着急。”
分身深吸一口气,按真身的教导放慢脚步,胸腔起伏渐渐平稳。他将精神力注入盲杖,杖头的白玉微微发烫,一股微弱的感知顺着地面蔓延开来,像细密的蛛网捕捉着周围的一切——大理石地面的冰凉光滑、座椅的木质纹理与黄铜扶手的坚硬、柱子的温润坚硬,都通过精神力清晰地传递到脑海,形成一幅模糊却准确的图景。当盲杖再次前探,杖头传来轻微的碰撞感,同时感知到坚硬的能量屏障,他立刻停下脚步,脚尖轻轻点地,确认方位后侧身绕开,这一次,没有撞到任何东西。
他一遍遍尝试,盲杖在宫殿里发出清脆的“笃笃”声,时而碰到地面,时而触到桌椅,从一开始的慌乱踉跄、脚步虚浮,到后来渐渐找到节奏,步伐变得沉稳。终于,他能凭盲杖与精神力的配合,在殿内流畅行走,避开所有桌椅梁柱,甚至能准确地走到窗边,感受透过窗棂的微弱气流——那气流带着一丝外界的凉意,拂过他的脸颊,让他银白的发丝轻轻飘动。战斗时,他能靠剑的方位推断自身位置,而此刻,他真正学会了在黑暗中“看见”。
分身停下脚步,握着盲杖的手微微收紧,指腹摩挲着杖身的符文,那些符文带着安斯里德的气息,温润而熟悉,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我一定要复活你……”
这句话,他说了不止一次。
安斯里德的魂光轻轻晃动,光晕柔和了几分,暖光变得更加浓郁,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拒绝,眼神里藏着深深的担忧,像怕惊扰到什么:“我很好啊,先不用着急复活的事。你现在最重要的是适应眼前的状况,保护好自己。”
谁能知道,他心中早已渴望复活到极致?渴望变成实体,自由地行走在阳光下,感受风的触感、阳光的温度;渴望不用再依赖分身的身体,不用压制自己的力量,让分身卸下重担,不用再为他冒险,不用动用那些会剥夺感官的危险禁术。可他更怕,一旦答应,分身为了复活他,会再次陷入几千年前的忘我境地,不惜一切代价,甚至走向毁灭——那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愿看到的。
魂光渐渐变得平缓,之前因担忧而紧绷的珍珠白长发舒缓下来,发丝柔顺地垂落,泛着柔和的光泽,像最细腻的丝绸。连日来的焦虑、心疼与日夜守护,让他本就脆弱的魂光愈发疲惫,魂光的亮度都黯淡了几分,此刻见分身终于学会用盲杖走路,心中的石头落下大半,浓重的困意瞬间席卷而来。他没有抗拒,任由自己沉入沉睡——只有灵魂稳定下来,才能长久地陪伴在分身身边,才能在他需要时,第一时间挡在他身前。
安斯里德的魂光蜷缩成一团,像一颗裹着暖光的星辰,静静悬浮在分身肩头,魂光的起伏均匀而平稳,像平静的湖面。长长的发丝轻轻搭在分身的肩膀上,带着淡淡的暖意,与分身的体温相融,形成一道微弱的能量屏障,守护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