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看着她,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痛楚与不舍,千言万语堵在喉间,最终只化作一声低叹:“……是。”
“没有缘分,便就这样吧。”周景兰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望向远处灰蒙蒙的天空,语气平静得近乎残忍,
“往后,你是尊贵的亲王,我是宫中的妃嫔,各自……安好。”
她顿了顿,补充道:“大婚的贺礼,我已命人送至王府。”
朱祁钰喉结滚动,想说些什么,周景兰却忽然上前半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极低声音,飞快地说道:
“太皇太后去得不明不白,绝非偶然。你……要好好的,将来……若有能力,需查明真相,为她老人家……讨个公道!”
这话如同惊雷,在朱祁钰心中炸响!他猛地看向周景兰,眼中充满了震惊与询问。
然而,周景兰已退后一步,恢复了疏离的姿态,微微颔首,便转身决绝地离去,没有再回头。
她不知道,这一幕短暂的、看似隐秘的交集,却被躲在假山石后的曹吉祥,看了个清清楚楚。他眼中闪过一丝阴险的得意,立刻悄悄赶往乾清宫。
朱祁镇正在批阅奏折,听闻曹吉祥的密报,描绘周景兰与朱祁钰在太皇太后忌日私下相见,低语良久,他手中的朱笔猛地一顿,在奏折上划下了一道刺目的红痕。
他缓缓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一双眼睛,冷得像冰封的寒潭,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冰冷刺骨的弧度。
“好,很好。”他低声自语,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情绪,“朕知道了。”
八月十九,郕王府张灯结彩,鼓乐喧天。郕王朱祁钰与汪紫璇的大婚典礼,如期举行,极尽隆重与风光。
汪紫璇凤冠霞帔,在万众瞩目和祝福声中,踏入了郕王府。
皇宫之内,虽隔着重重建,那隐隐约约的喜庆礼乐声,依旧随风飘了进来,敲打在长安宫的窗棂上,也敲打在周景兰的心上。
她独自坐在内室,没有点灯,窗外渐沉的暮色将她笼罩在阴影里。
听着那象征着圆满、喜庆、却与她无关的乐声,想着那个人从今往后身边有了名正言顺的妻子,想着自己被困在这深宫永巷,前路迷茫,与他的那点微末联系也彻底斩断……
一直强忍的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滑落下来,起初是无声的,继而变成压抑的低泣。
唐云燕在一旁看得心酸,上前轻轻抱住她:
“景兰姐,别哭了……都过去了……你得往前看啊……”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太监的通传声:“万岁爷驾到——!”
周景兰和唐云燕俱是一惊!周景兰慌忙用袖子擦拭脸上的泪痕,努力平复情绪。
朱祁镇已大步走了进来,他挥手屏退了包括唐云燕在内的所有宫人。
殿内顿时只剩下他们二人,以及那尚未散尽的、若有若无的礼乐声和……
周景兰未来得及完全掩饰的泪痕与微红的眼眶。
朱祁镇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落在她湿润的睫毛和略显狼狈的脸上,静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怎么,听着郕王大喜的乐声,伤心了?”
朱祁镇的话,如同淬了冰的鞭子,抽在周景兰的心上。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他脸上那抹混杂着探究、恼怒与某种恶劣兴味的笑容。
周景兰抬起眼,泪痕未干的脸上,竟慢慢浮现出一丝近乎破碎的、带着嘲意的笑。
她累了,不想再伪装柔弱,不想再小心翼翼地周旋。既然他非要撕开这层遮羞布,那便如他所愿。
她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用一种异常平静,甚至带着点破罐破摔的语气,轻声道:“陛下说是,那便是吧。”
这近乎默认的态度,非但没有激怒朱祁镇,反而像是一簇火苗,猛地点燃了他心底某种阴暗的、充满征服的兴奋。
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周景兰完全笼罩,手指轻佻地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声音低沉而危险:
“哦?默认了?周景兰,你终于不装了?”
他坏笑着,指尖用力,带着一丝惩戒的意味,
“你知道吗?你若心里装着别人,尤其是装着朕的弟弟,朕反而……更觉得有趣。将原本不属于朕的东西,一点一点,从里到外,彻底变成朕的……这过程,岂不比那些曲意逢迎的木头美人,有意思得多?”
他的话语露骨而残忍,带着帝王不容置疑的占有欲和一种近乎扭曲的掠夺快感。
周景兰心头发冷,胃里一阵翻涌。
她强忍着不适,偏开头,避开他灼热的呼吸,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根无形的刺:
“万岁爷富有四海,何必执着于一个心不在焉的躯壳?岂非自降身份?”
“自降身份?”朱祁镇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低笑起来,
“朕就是天,朕就是身份!朕想要什么,从来不需要理由,更不在乎它原本属于谁!”
他猛地松开她的下巴,转而攫住她的手腕。
“周景兰,收起你那些小心思。今晚,朕就要你清清楚楚地知道,你是谁的人!”
他眼中燃烧着势在必得的火焰,那火焰深处,还夹杂着对朱祁钰的嫉恨、对周景兰屡次违逆的不满,以及此刻被彻底挑起的、强烈的征服欲。
他松开她的衣带,带着不容抗拒的粗暴。
周景兰挣扎起来,不是欲拒还迎,而是真真切切的抗拒。她推拒着他的胸膛,指甲甚至在他手背上划出了几道红痕。
“放开我!”
她的反抗更是激怒了朱祁镇,也让他更加兴奋。
他轻而易举地制住她的双手,将她死死按在身后的床榻之上,沉重的身躯覆压下来,带着龙涎香和酒气的呼吸喷在她的颈侧。
“怎么?还在为他守节?”朱祁镇在她耳边冷笑,语气刻薄,“可惜,他此刻正与他的新王妃洞房花烛,哪里还会记得你?”
这话如同最锋利的刀,狠狠剜进周景兰的心脏,瞬间抽干了她所有挣扎的力气。
是啊,他在洞房花烛,他身边有了名正言顺的妻子……自己在这里的抗拒,又有什么意义?不过是徒增羞辱,甚至可能给长安宫上下带来灾祸。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她停止了所有反抗,身体僵硬得像一块木头,唯有胸口剧烈的起伏,显示着她内心的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