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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海的污秽与死寂被远远抛在身后。天赐(周念尘)携着昏迷但气息已趋于平稳的九公主(云氏),穿越幽冥壁垒,重返昆仑地界。当那熟悉而清冽的山风裹挟着桃林的芬芳扑面而来时,一直紧绷的心神才稍稍松懈。

他没有直接回云游记书院,而是落在了昆仑山深处一处人迹罕至、灵气却格外纯净的山谷。这里有一眼天然的“蕴神泉”,泉水清冽,蕴含温和的滋养之力,对神魂伤势有奇效。他小心地将母亲安置在泉眼旁的青石上,让氤氲的灵雾自然滋养她的身躯。

做完这一切,天赐才终于有机会沉下心神,仔细感知自身的变化,尤其是心灯之中那新融入的“异数”。

心灯依旧温暖地跳动着,提供着源源不断的生机与守护之力。但在那金红色的光焰核心,一丝若有若无的、宁静深沉的灰色流光悄然流转。这灰色并非死气,也非混沌,更像是一种……包容一切的“基底色”。它并未改变心灯的本质,却让其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厚重与平衡感。

他尝试引动这一丝灰色流光。刹那间,他感觉自己的感知仿佛被无限拔高,超脱了物质的束缚,触及到了构成这片天地的、无数细微的法则丝线。他看到草木生长的韵律,看到灵气流转的轨迹,甚至能隐约感受到脚下大地那缓慢而磅礴的脉动。同时,他也“看”到了那弥漫在天地间、无色无形却无处不在的“寂灭道染”,如同最细微的尘埃,附着在法则的网络上,缓慢地侵蚀着生机。

这种状态玄之又玄,却极其消耗心神,仅仅维持了数息,他便感到一阵眩晕,不得不退出。

“这力量……竟能直窥本源法则?”天赐心中震撼。这绝非寻常神通,更像是一种位格的提升。那由“寂灭之子”逆转而来的灰婴,究竟是什么来头?它融入心灯,是福是祸?

他将神识探入心灯深处,试图与那灰色流光沟通,却只感受到一片纯净的、如同初生婴儿沉睡般的宁静。它似乎并无独立的意识,只是作为一种纯粹的本源力量,成为了心灯的一部分。

暂时无法弄清这力量的根源与全部奥秘,天赐将其按下,注意力回到了母亲身上。

九公主依旧昏迷,但脸色红润了许多,呼吸悠长平稳。她神魂上那些狰狞的裂痕,在灰光滋养和蕴神泉的双重作用下,已然稳定,甚至最细微的几条已经开始有愈合的迹象。这恢复速度,远超天赐的预期。

他的目光,落在了母亲发间那根新生的、乳白色的发丝上。这根白发与之前因损耗而生的白发截然不同,它晶莹剔透,仿佛由最纯粹的光凝聚而成,散发着一种温暖而坚韧的意念,与那萱草护身符、与地下暗阵的气息隐隐相连。

正是这根白发和护身符,在最后关头引动了逆转因果的奇迹。

“娘……您究竟……付出了什么?”天赐轻轻抚过那根白发,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庆幸,有后怕,更有深沉的痛惜。他知道,母亲一定是以某种他尚未完全理解的方式,预支了巨大的代价,才换来了这绝境中的一线生机。

就在这时,他忽然察觉到,以母亲为中心,周围的草木似乎发生了一些奇异的变化。

山谷中那些原本普通的青草、野花,甚至几株不起眼的灌木,它们的叶片边缘、花瓣脉络上,竟悄然泛起了一丝丝极其微弱的、与九公主那根新生白发同源的乳白色光泽!虽然微弱,却真实存在!

并且,这些沾染了乳白光晕的植物,散发出的生机变得更加纯粹和盎然,它们周围一小片区域内的“寂灭道染”所带来的沉滞感,似乎也被驱散了不少!

“这是……”天赐蹲下身,仔细探查一株叶缘泛着微光的兰草。他能感觉到,这株兰草并未被注入额外的能量,而是其本身的“灵性”被某种力量唤醒、纯化了!是母亲那根白发中蕴含的守护与生命意念,无形中影响了周围的生灵?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想,昏迷中的九公主,无意识地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呓语,眉心微微发光,那根乳白色发丝无风自动,散发出的温暖光晕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

光晕所过之处,更多的草木开始泛起微光。一株枯瘦的老桃树抽出了嫩绿的新芽,几朵含苞的野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绽放,花瓣上也带着淡淡的乳白光边。甚至一些藏身石缝的小虫,也探出头来,显得格外活跃。

这片小小的山谷,仿佛在九公主无意识散发的力量影响下,化作了一片隔绝“寂灭道染”的微型净土,万物焕发出超乎寻常的生机!

天赐怔怔地看着这一幕,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如果……如果母亲这种唤醒、纯化生灵灵性,驱散“寂灭道染”的力量,能够扩大范围呢?

这并非直接的净化,而是从根源上,提升生灵自身对抗“道染”的能力!这或许,正是应对那弥漫三界的“蚀灵幽瘴”和“寂灭道染”的另一条路!

不是强行净化已经被污染的环境,而是让生灵自身变得“免疫”,甚至反过来净化环境!

他想起了太上老君所说的“大造化、大生机之物”。母亲这根因逆转因果、极致守护而生的新生白发,以及其中蕴含的意念,是否……就是某种意义上的“大生机”?

“九龄花开……”天赐下意识地低语,想起了某个古老的、关于圣德显现、泽被苍生的传说。他看着母亲安睡的容颜,看着她发间那根仿佛凝聚了无限生机与希望的白发,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与期盼。

或许,化解这场席卷三界的寂灭之劫的关键,并非仅仅在于强大的力量与征伐,更在于这种润物无声的滋养与守护。

就在这时,他怀中的子母巡天镜副镜传来了波动。是九天玄女。

“血海异动已平息,巡天镜观测到鬼帝气息萎靡遁走。你等情况如何?九公主伤势可有好转?”

天赐深吸一口气,将血海之战的经过,尤其是“寂灭之子”逆转、灰光融入、以及九公主新生白发引发的异象,简要地通过神念传递了过去。

通讯另一端的九天玄女,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良久,她的神念才再次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与一丝……难以置信的震动:

“逆转因果……造化生机……此事已超出常理。守护好九公主,待她苏醒。此事,需禀明天帝、老君,从长计议。你那心灯新力,亦需谨慎体悟。”

结束了通讯,天赐看着山谷中焕发的生机,又看了看怀中气息愈发平稳的母亲,心中渐渐有了决断。

等待母亲苏醒,同时,他要尝试掌握心灯中那新的力量,并守护好这片因母亲而生的、蕴含着希望的“九龄”净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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