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建执意要给一笔钱,高玥和周晓白再三推辞。最终双方各退一步,杨建分别给她们各200元。
这么多钱带在身上,我心里不踏实。高玥坚持道。
高姐不要的话,我也不能要。周晓白附和着。
见她们态度坚决,杨建只好折中:那就一人200吧,以后缺钱了随时来找我。
好吧。高玥这才松口。周晓白也点头同意。杨建随即数出四百元,平均分给两人。
你可真行,一眼就能认出真古董。周晓白眼中闪着崇拜。高玥也感叹道:真没想到能赚这么多。
杨建解释:但这生意只能做一次,老板已经和我谈妥了。听到这,高玥立刻会意——万丰楼的五千元其实是封口费。
?为什么?周晓白还没转过弯来。经高玥说明,她才恍然大悟:才五千也太少了吧?
不亏,杨建笑着解释,这样大家都体面。要是硬碰硬,反而可能连累你们。他心里清楚,对方有的是办法对付搅局者,自己倒无所谓,但必须为两位姑娘考虑周全。
高玥听罢心头一暖。周晓白却撅起嘴:
我可是警察,他们敢乱来别怪我不客气!
她显然没把万丰楼放在眼里。
今天赚了不少,咱们找个地方搓一顿,想吃啥?杨建问道。
天这么冷,涮火锅吧!周晓白提议。
成,就去东来顺!
走着!周晓白爽快答应。
高玥点点头没反对。
三人直奔东来顺。周晓白熟门熟路要了个包间,不用伙计带路;高玥虽然只来过一次,但也记得清路线;杨建默默跟在后面。
热腾腾的火锅很快上桌。三人风卷残云般吃完,又接着逛到下午四点多,杨建才送她们回去。
他暗自惋惜:要是单独送高玥还能假装头疼,可周晓白在场实在不好施展,不如晚点去陈雪如那儿坐坐。
杨建,你头疼的毛病是不是要犯了?周晓白冷不丁问道。
杨建一时语塞。
高玥都告诉我了,说你总犯头疼。要是发作就来找我,不许只找高玥。
杨建偷瞄高玥,见她脸颊通红,显然没料到周晓白这么直接。
没...没疼!他慌忙摆手。
那说定了,头疼必须来找我!
好嘞!杨建连连点头。
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他完全乱了阵脚,等下次就有经验应付了。
把两人送走后,他径直去了陈雪如的丝绸店。
临近春节,店里生意红火,十几个顾客正在挑选布料。陈雪如忙得团团转,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停不下来。
看她这么辛苦,杨建停好自行车就进店搭把手。
他对丝绸店的流程很熟悉,很快就上手了。
看见杨建突然出现,陈雪如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她没推辞杨建的帮忙,安排他在前面接待顾客,自己则负责给客人量尺寸。
忙活了一个多钟头。
送走最后一位满意的顾客,时钟已经指向七点半。
幸好有你帮忙,这么多客人我都快应付不过来了。陈雪如擦着额头的汗珠笑道。
正好放假过来看看。杨建整理着柜台回应。
走,咱们吃饭去!
忙到现在还饿着肚子,终于能安心吃顿饭了。
好咧!
吃完饭回来,两人自然少不了一番亲昵。
......
接下来的日子杨建基本待在大院。
除夕这天,收拾妥当他就去黑鼠家吃团圆饭。
谢全才原本邀他去家里过年,但他觉得去师傅家不方便,就婉拒了。
转眼就到了黑鼠家大院。
院子里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大伙儿把最大的正屋收拾出来,桌上摆满各种吃食,就等开席。
今年的年夜饭准备得格外丰盛:十多斤猪肉、牛羊肉,鸡鸭鹅样样俱全,比往年还要丰盛。
因着黑鼠这些日子赚了不少,自然得好生款待手下的弟兄们。
今晚有个兄弟要来吃团圆饭,你们都得像敬重我一般待他,听明白没?
黑鼠环视屋内众人说道。
明白!
众人齐声应道。
成,他待会儿就到。
黑鼠抬眼望向院门,正瞧见杨建迈步而来,赶忙迎上前去。
杨同志!
他将杨建让进堂屋,抬手示意众人:
杨哥
杨哥!
屋里响起一片问候声。
客气了,我给大家备了红包,见者有份。
杨建掏出红包挨个分发。
他此行未带贺礼,便用红包代替。
嚯,十块钱!
众人惊呼出声,没想到杨建如此阔绰。这手笔倒让大伙儿对这位刮目相看。
杨同志,何必破费,弟兄们的开销我来张罗就是。
黑鼠推辞道。
应当的。
杨建笑着摆手。
分到最后一个竟是许半夏,他眼底闪过一丝讶异——方才进门时竟没注意到她也在此过年。
杨建,谢了。
许半夏轻声道谢。
166:心事
杨同志,您上座!
黑鼠起身将主位让给杨建。
杨建目光微顿,也不推辞,落座后径自举箸。
都动筷子吧!
黑鼠见状连忙招呼。
席间无人言语,只听得碗筷叮当作响。这一桌年饭香飘多时,众人早已馋得紧。
许半夏进食的速度丝毫不亚于同桌的男人们。
杨建动作悠闲,平日里伙食不错,没有饿食欲,自然吃得慢些。
黑鼠虽然也大口嚼着肉,但比起其他人斯文许多,作为首领,日常饮食条件更优越。
吃到一半,黑鼠瞥见杨建从容进食的姿态,又扫了眼狼吞虎咽的众人,猛然喝道:
吃相这么难看,难道我最近亏待你们了?
众人动作一滞,放缓了争抢的速度,但筷子仍往肉盘里伸。
黑鼠有些局促地解释:他们平时少见油水,难得开荤难免贪嘴。
随他们吃吧。杨建不以为意地摆手。他清楚这些盯梢的人收入微薄,此刻见肉眼开实属正常。若非与黑鼠的主从关系,恐怕自己也会被克扣待遇——能占据东单这块地界,黑鼠本就不是善茬。
黑鼠笑了笑,放慢了咀嚼速度。
餐毕,黑鼠指挥手下收拾残局。
杨建径自走向里间——这趟除夕造访,既为团圆饭,也为查验黑鼠近期的经营账目。
黑鼠紧跟其后殷勤道:杨同志若对饭菜不满意,我随时叫人重做。
已经很好了。杨建淡淡道,近来收益如何?
(
挺不错的,赚了三万多元,春节这段时间货走得特别快,许多商品刚到就被抢购一空,我一直在进货,让我们收益不少。
黑鼠汇报了最近的情况。
说着,他将三叠钞票取出来。
这三万元我带走,剩下的你留着,我先回去了。
杨建不打算久留。
行嘞,杨同志!
黑鼠爽快应下。
杨建微微颔首,迈步向外走去。
杨建!
他刚踏出院门,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不用多想,肯定是许半夏。
许半夏确实如刘海忠所言,父母早亡,没有固定居所,常年漂泊在京城各处,桥洞、废弃房屋都曾是她的栖身之所,也正是如此才会出现在黑鼠这里。
当初黑鼠见杨建有意帮扶许半夏,才将她收留在院里,专门腾出一间屋子,严令手下不得动歪心思,她才得以过上一段安稳日子。
否则以她的警觉性,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更别提留下吃年夜饭了。
有事?
杨建转身询问。
杨建,谢谢你给了我这一切。现在我在这个院子有了落脚处,以后但凡你有需要,尽管来找我,我一定全力相助。
许半夏语气真挚。
她已经很久没有尝过这么多肉的滋味,也没经历过如此热闹的除夕夜。
以往这个时辰,她总是一个人蜷缩在桥洞,望着远处人家的灯火,眼巴巴地看着别人提着年货回家。
而这一切,如今都实现了。
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才是改变她命运的根源,内心充满感激。
杨建没有接话。
你放心,这些年我一直洁身自好,刘光齐也好,其他人都好,从来没人碰过我。
许半夏轻声补充道。
她向来以男性装扮示人,特殊时期更是裹得只露出双眼。若不是那次冲突导致身份暴露,曹大年也不会起歹念。
经过黑鼠等人的保护并多次警告东单一带的商贩后,她终于能够以真实面貌示人。
这么做其实就是为了能见到杨建,希望用最美好的样子与他相见。
若不是为了这个目的,她可能还会继续隐藏自己的真实样貌。
找个地方谈谈吧。
杨建主动提议。
反正眼下无事可做,正好能和许半夏好好聊聊。
那我先去换件新衣服。
许半夏匆匆跑进院子,回房间换上了新的装扮。
杨建在原地耐心等待。
没过多久,许半夏重新出现。她身着藏蓝色碎花新袄,搭配淡色棉裤,梳着双马尾,还抹了些口红,俨然是青春靓丽的模样。
杨建!
她笑盈盈地呼唤道。
杨建仔细打量后点了点头,这是当下最普遍的装扮风格。
相较之下,陈雪如、周晓白和娄小娥她们的打扮都太过时髦,几乎接近现代风格。这种特殊着装要么靠金钱支撑,要么因为经营丝绸店,并非寻常百姓所能企及。
许半夏现在的装扮才是大众日常穿搭,衬着她的容貌,完美展现了那个年代女性特有的美。
这套衣服很适合你,穿在你身上特别好看。
他由衷地赞美道。
尽管许半夏阅历丰富,具备经商天赋,但她骨子里仍保留着小女人的纯真,与坦率的陈雪如或直白的周晓白截然不同。
正因如此,杨建觉得自己需要更主动些。
许半夏闻言脸颊泛起红晕。
出发吧。
杨建说道。
许半夏轻声应着,坐上自行车时显得有些拘谨。
实在难以想象,眼前这个羞涩的姑娘和刚才饭桌上豪爽吃喝的是同一个人。
对未来有什么打算?
杨建随口问道。
我想做更多生意,赚足够的钱,买一栋宽敞的房子,大得我一个人都住不过来。
许半夏轻声道:“还有别的要说的。”
杨建并不意外,追问:“还有什么?”
她以前饱受贫穷之苦,担心失去杨建的支持,拼命赚钱理所应当。再加上漂泊无依,渴望安定的家也情有可原。
许半夏摇头:“没别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