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你们回来了?”
向烽陪着王公公去县城里,云乐就先回了家。
知道他们今天肯定要陪着应酬一番,都喝了酒,早早的就让曹阿么准备了醒酒汤。
他们三人一回来,云乐就到厨房里面给他们端了过来。
“相公,秦阿爷,何群,你们要不要再吃点东西?家里还有剩下的鸡汤,要不要我给你们下碗鸡汤面?”
三人相互对视,眼里都是想吃的神色,可又害怕累着云乐。云乐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宴会上没吃饱。
“那你们再坐会,我去给你们下碗面。曹阿么已经休息了,就不麻烦他了。下面很简单,不会劳累的。”
“那麻烦乐哥儿了。”秦啸肚子也饿,场面上的宴席根本吃不饱,他都准备自己去煮面了。乐哥儿都开口了,自己那手艺就是在浪费粮食,还是再劳烦一次他吧。
面条是最容易煮的了,都不需要向烽帮忙烧火,他自己在炉子上煮就行。
云乐用的是晚饭时特意留下的一罐浓郁鸡汤做汤底,此刻在陶锅里咕嘟咕嘟地翻滚着,醇厚的鲜香伴随着水蒸气弥漫开来,勾得人食指大动。
他将煮好的面条捞进三个大碗里,浇上滚烫金黄的鸡汤,铺上烫得碧绿爽脆的小青菜,最后在每个碗里卧上一个圆润嫩白的荷包蛋。
简单的食材,因着那底汤的鲜美和云乐的巧手,散发出令人无法抗拒的香气。
“面好了,秦阿爷,何群,相公,快来趁热吃吧!”云乐将三碗面端到堂屋的桌上,笑着招呼。
那扑鼻的香味早已让秦啸和何群按捺不住,连向来沉稳的向烽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三人围坐到桌边,看着面前卖相极佳、香气四溢的面条,应酬带来的疲惫仿佛都消散了大半。
秦啸率先拿起筷子,挑起一筷吹了吹,送入口中。面条爽滑,鸡汤的鲜味完全渗透进去,青菜清口,荷包蛋火候恰到好处,流心的蛋黄混合着汤汁,更是美味。
“好吃!”秦啸满足地眯起眼,毫不吝啬地夸赞,“乐哥儿这手艺,比京城大酒楼里的清汤面都不差!暖心暖胃,舒服!”
何群也连连点头,吃得头都不抬:“没错没错,这汤底熬得到位,面条也筋道。还是嫂夫郎想着我们,知道我们没吃饱。”
向烽没说话,但吃面的速度明显比平时快了些,看向云乐的眼神里带着温柔与骄傲。
三人把面吃的干干净净,连汤都喝完了,才有心思说正事。
“将军,王公公是特意来的吗?是你请圣上给我们赐了牌匾?”
何群都憋了一天了,一直找不到机会问。
秦啸接过向烽递来的热茶,啜饮一口,满足地喟叹一声,这才看向眼巴巴等着答案的何群,又瞥了一眼旁边虽然没问但同样带着询问眼神的向烽,不由得笑骂一声:
“还不是因为这个臭小子!”他抬手指了指向烽,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更多的却是纵容,“之前让你给他带信,问他来不来上京。我本想着,以他昔日军功,在军中或地方谋个一官半职,光耀门楣岂不更好?”
他模仿着向烽那平板无波的语气,学道:“结果这小子回信说,‘官职束缚,非我所愿。如今只愿守着夫郎,安稳度日。’又说什么要开个骑射场养家, 还说什么……”
秦啸说到这里,自己都气笑了,“说什么‘开骑射场花费甚巨,养家不易,若陛下念及旧功,能否将官职折算成银钱赏赐下来,更为实惠’!你们听听,这说的是什么混账话!”
何群听得目瞪口呆,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向大哥竟然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还那么直白的写给将军了?!
向烽在一旁面不改色,甚至还认真地点了点头,仿佛在肯定自己信中所言甚是合理。
秦啸看他这副样子,更是哭笑不得,对何群道:
“老夫当时气得差点亲自过来揍他一顿!可转念一想,这小子轴是轴了点,但话糙理不糙。他既无心仕途,强求也无益。他如今就想好好经营这份家业,让他夫郎过上好日子,这份心思,倒也赤诚。”
他叹了口气,语气转为平和:
“正好陛下那些日子还问起过他,我便顺势将他的情况,连同这骑射场的事,一并禀明了陛下。陛下听了,非但没怪罪他‘不求上进’,反而被他这‘务实’和‘爱家’给逗乐了,直说有趣,是个真性情。”
“陛下念他昔日功劳,又嘉许他筹建骑射场、福泽乡里之举,便顺水推舟,给了这恩赏。既全了他的心思,又彰显得天恩浩荡,岂不两全其美?”
何群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泼天的荣耀和实惠,竟是这么来的!
他看向向烽,眼神复杂,既佩服他敢跟将军“讨价还价”的胆量,又羡慕他这份被陛下记住并宽容以待的圣眷。
说到底,还是向烽自身本事硬,功劳大,才能有这般底气和老将军这般为他筹谋。
向烽听完,起身对着秦啸深深一揖:“多谢将军成全。”
秦啸摆摆手:“行了行了,少来这套。以后好好过日子,把乐哥儿照顾好,把这骑射场经营好,别辜负了陛下这份心意,也别辜负了乐哥儿跟你吃的苦,就算对得起我了。”
一直在一旁安静听着的云乐,此刻眼眶微热,心里像是被暖流浸泡着。
他才知道,夫君为了他们的家,在背后竟然做了这样的打算,拒绝了唾手可得的荣耀,只为了换取更实在的安稳。
他悄悄伸出手,在桌下紧紧握住了向烽的手。
三人吃饱喝足,小夫夫就回了房间里面,云乐还沉浸在向烽放弃官职的感动中,向烽却不想让他想那么多,开口说:
“那官职,将军在战场上就许诺我了,可我这人做不来官场圆滑的那套,所以战事一结束,我就回家了。一是想家里亲人,二是不想接受那官职。”
“相公真的不想要吗?我都听何群说了,那可是五品官,比咱们县令的官职都高呢!”
向烽摸了摸云乐的脑袋,“我要是之前就接了官职,也不会遇上你了,对不对?不后悔,遇见你,有了我们的家,比官职重要多了。”
“嗯。”云乐一听自家相公的话,心里的比吃了蜜还甜。然后又想着向烽不当官也好,否则他不给自己管了怎么办。
“对了,咱们来数钱吧!你猜猜今天咱们骑射场开业赚了多少?”
云乐突然想到下午自己三哥带回来的那一箱子钱,眼睛里的光芒让人忽略不了。
“多少?”向烽问。
骑射场开业之前,向烽特意让云竹回来,让他去骑射场那边当账房,管理账本。何群带来的管事,他准备让他只管接待客人和骑射场的日常事务。
账房这边他打算先交给云竹帮忙管,等以后云乐生了,再让云乐接手。
自己小夫郎是个聪明伶俐的,成亲这一年多也学了不少字,简单的账本他都能看懂,以后让云竹再教教他,肯定能学会。
家里的钱既然是小夫郎管,那骑射场那边的钱也一样该由他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