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桥上的那次短暂交锋,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了秦峰那颗高傲的心上。他原本并未将杨小帅这个“种地弟子”放在眼里,即便对方顶着“混沌灵根”的名头。在他看来,天赋固然重要,但出身、资源、眼界同样不可或缺,一个来自偏远小镇、整日与泥土打交道的少年,能有多大出息?不过是运气好些罢了。
然而,就是这个他瞧不上的少年,竟然能与他秦峰都难以接近的书瑶师妹,在竹林中谈笑风生,切磋剑技!这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烦躁和……被冒犯。
这日,秦峰正在演武场与几位交好的同门切磋剑法,他剑势凌厉,灵力充沛,引得周围弟子阵阵喝彩。一套家传的“流云剑法”使完,他收剑而立,气息平稳,享受着众人钦佩的目光。
“秦师兄的流云剑法越发精妙了,恐怕距离大成不远矣!”
“看来这次内门小比,秦师兄定能独占鳌头!”
听着周围的恭维,秦峰嘴角微扬,心中那点因杨小帅而产生的郁气稍稍消散。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演武场入口处,杨小帅正探头探脑地往里张望,似乎是想进来观摩学习,又有些犹豫。
秦峰心中一动,一个念头升起。他倒要看看,这个被书瑶师妹“另眼相看”的混沌灵根,究竟有几斤几两。
秦峰脸上挂起一抹看似温和,实则带着居高临下意味的笑容,朝着杨小帅的方向朗声道:“那不是百草园的杨师弟吗?既然来了,何不进来一观?我等正在切磋,师弟若有兴趣,也可下场活动活动筋骨,让师兄们看看你的‘混沌剑法’。”
他特意加重了“百草园”和“混沌剑法”几个字,语气中的调侃意味不言而喻。
周围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到了杨小帅身上,有好奇,有玩味,也有等着看热闹的。
杨小帅本来只是想偷偷看看内门精英弟子是如何对练的,汲取点经验,没想到被秦峰当众点了名。他硬着头皮走进演武场,对着秦峰和其他弟子拱了拱手:“秦师兄,各位师兄,师弟修为浅薄,剑法粗陋,不敢献丑。”
“诶,杨师弟何必过谦?”秦峰身边一个跟班立刻接口,语气夸张,“谁不知道你杨师弟悟性惊人,连书瑶师姐都时常与你‘共同修炼’,想必剑法定有独到之处,也让我等开开眼界嘛!”
这话引得一阵低低的哄笑。
杨小帅心中有些不快,但知道此时退缩反而更让人看轻。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秦峰:“既然秦师兄盛情相邀,那师弟就献丑了,还请秦师兄和各位师兄多多指点。”
他走到场中一块空地上,抽出那柄普通的木剑,屏息凝神,开始演练《青岚剑诀》的前三式。
“春风化雨”、“烈焰焚天”、“厚土载物”。
他没有刻意追求速度与威力,而是将这段时间与书瑶探讨、在竹林中苦修的成果尽数展现。剑招衔接之间,虽然灵力波动不强,但那种对五行灵力精妙的控制、转换时的圆融自然,却隐隐透出一种与众不同的韵味。
尤其是“厚土载物”转“金戈铁马”那一式,经过书瑶的点拨和他自己的反复锤炼,已然能做到意到剑到,流畅无比,带着一种举重若轻的从容。
场边一些修为较高、眼力毒辣的弟子,看到这里,眼中不禁闪过一丝讶异。这杨小帅的剑法,似乎并不像他们想象中那么“粗陋”,反而有种返璞归真的感觉。
然而,在秦峰眼中,这却成了“华而不实”、“徒具其形”的证据。他嗤笑一声,摇了摇头,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场中所有人都听到:
“花架子罢了。灵力如此微弱,转换再流畅又有何用?对敌之时,敌人岂会给你慢慢转换的机会?一剑便可破之!混沌灵根?看来也不过是徒有虚名,修炼至今才炼气二层,真是浪费了这等天赋。”
他这话说得毫不客气,充满了轻蔑与否定。在他看来,剑修之道,当以力取胜,以快打慢,像杨小帅这般追求什么“圆融自然”,简直是本末倒置,迂腐不堪!
杨小帅的剑势微微一滞,心中涌起一股屈辱和怒火。他可以接受别人说他修为低,但不能接受别人如此轻蔑地否定他辛苦修炼的成果,否定陈长老和书瑶师姐指导他的方向!
他收剑而立,看向秦峰,脸上依旧带着那副憨厚的表情,但眼神却锐利了几分:“秦师兄修为高深,剑法凌厉,师弟佩服。不知师兄可否具体指点一下,师弟这‘花架子’,究竟‘花’在何处?‘徒具其形’,又缺了哪些‘神髓’?也好让师弟知道该如何改进。”
他这话问得极其认真,仿佛真的在虚心求教,但落在秦峰耳中,却像是在质疑他的评价。
秦峰脸色一沉。他哪里具体说得出来杨小帅剑法“花”在何处?他只是凭感觉,觉得对方灵力弱,不符合他心中“强大剑修”的标准而已。被杨小帅这么一问,反而有些下不来台。
他冷哼一声,强自说道:“剑修之道,在于克敌制胜!你这般软绵绵的剑法,遇到真正的对手,不堪一击!与其在此耍弄这些无用的把式,不如回去好好打坐,提升修为才是正途!”
这话已是纯粹的贬低和说教,毫无建设性可言。
场边一些明眼人已经看出秦峰有些强词夺理,但碍于他的身份和实力,也不敢多言。
杨小帅看着秦峰那副“我说的就是真理”的模样,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他心中的怒火奇异地平息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看清对方后的平静。
他收起木剑,对着秦峰拱了拱手,语气依旧“诚恳”:“多谢秦师兄‘指点’。师弟记下了,回去一定……好好种地,努力修炼。”
说完,他也不再看秦峰那难看的脸色,转身径直离开了演武场。
看着杨小帅离去的背影,秦峰只觉得胸口堵着一口气,发泄不出来。他原本是想当众打压一下对方,让对方认清自己的“卑微”地位,却没想反倒被对方那副“油盐不进”的憨厚样子给噎住了。
“哼,烂泥扶不上墙!”他最终只能恨恨地骂了一句,却感觉毫无分量。
而离开演武场的杨小帅,走在回百草园的路上,心情却并未受到太大影响。
“秦峰……看来也只是一个骄傲过头的家伙罢了。”他喃喃自语,“他觉得他的剑道是对的,我觉得我的路子也没错。孰强孰弱,光靠嘴说可不行。”
他摸了摸怀里的木剑,眼中重新燃起斗志。
“看来,得更加努力才行了。至少下次见面,不能让他再说我‘灵力微弱’!”
少年的身影在夕阳下被拉长,带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秦峰的轻视,非但没有击垮他,反而成了激励他前行的又一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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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