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鼎的伤在【丹韵灵纹】的滋养下,养了七八日才好利索。
秦烬看着那堆黑铁炉碎片,心里直抽抽——不是心疼炉子,是心疼那些糟蹋了的材料。
药痴叟更是唉声叹气,念叨着“败家”、“暴殄天物”,看秦烬的眼神活像看一个烧了他祖传宝贝的纵火犯。
“腐心丹暂时炼不了,”
秦烬活动了一下筋骨,感受着体内愈发凝实的幽紫毒火,“但控火精度必须提升。”
上次炸炉,除了药性冲突,他对毒火那细微处的掌控力不足也是关键。
地卷丹方霸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下次可未必有这次的好运气。
他的目光投向了王城外围,那片终年弥漫着灰白色蚀骨毒瘴的区域。
据药痴叟那本快散架的《万毒札记》记载,那里盘踞着一种名为“蚀骨阴虺”的毒物,形如巨蟒,通体灰白,其毒液不伤肉身,专蚀修士神识,歹毒异常。
“你想去打那玩意的主意?”
药痴叟一听,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使不得使不得!
那阴虺的毒液能污人神魂,轻则神识受损变成白痴,重则魂飞魄散!
老夫当年有个师兄,就是不信邪,结果现在还在丹盟总部躺着流口水呢!”
秦烬没说话,只是默默将幽紫毒火凝聚于指尖,那跳跃的火焰边缘,空气都微微扭曲。
他需要更强的压力,更极端的刺激,来逼迫自己突破控火的瓶颈。
这蚀骨阴虺,正是最好的磨刀石。
他独自一人踏入蚀骨毒瘴区。
灰白的雾气带着刺骨的阴寒,能隔绝神识探查。
脚下是松软、粘稠的腐殖质,踩上去悄无声息。
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毒瘴流动的细微嘶嘶声。
前行不过百丈,前方雾气一阵翻涌。
紧接着,一颗水缸大小、覆盖着灰白鳞片的三角头颅,缓缓从雾气中探出。
那双竖瞳是死寂的灰白色,没有任何感情,只是漠然地盯着秦烬。
庞大的身躯在雾瘴中若隐若现,怕是有十丈之长。
蚀骨阴虺!
灵海初期的气息毫不掩饰地散发开来,带着一股直透灵魂的阴冷。
秦烬停下脚步,全身肌肉绷紧。
他没有抢先攻击,而是缓缓释放出自己的神识,如同触须般,小心翼翼地向前探去,试图感知这阴虺的具体状态和攻击方式。
然而,他的神识刚接触到阴虺周身那片灰白雾气——
“嘶!”
阴虺猛地张开巨口,并非撕咬,而是喷出一股凝练如箭的灰白色毒液!
这毒液速度奇快无比,更诡异的是,它仿佛能无视物理防御,直接穿透了秦烬护体的幽紫毒火,精准地命中了他探出的那缕神识!
“嗡——!”
秦烬只觉得脑袋像是被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刺入,然后用力搅动!
难以形容的剧痛从灵魂深处爆发开来!
眼前瞬间一黑,视野中被无数扭曲的灰白幻象填满,耳畔响起万千怨魂的尖啸!
那缕被命中的神识,如同被泼了强酸的冰雪,正在飞速消融、瓦解!
这毒液,果真专蚀神魂!
他闷哼一声,踉跄后退,连忙斩断那部分被污染的神识联系,脸色瞬间苍白。
仅仅是接触的瞬间,他就损失了接近一成的神识之力!
阴虺一击得手,庞大的身躯却异常灵活,如同鬼魅般在雾瘴中游动,再次张口,又是数道灰白毒液箭矢般射来!
这次覆盖范围更广,封死了秦烬的退路。
秦烬强忍神魂剧痛,催动幽紫毒火在身前布下层层火幕。
毒液箭矢撞在火墙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虽然被至阳至毒的火焰抵消大半,但依旧有部分穿透进来,那股阴寒蚀魂的力量不断冲击着他的识海。
他试图反击,幽紫毒火化作长鞭、火球轰向阴虺。
但那阴虺体表的灰白鳞片似乎对能量攻击有极强抗性,毒火打在上面,只是留下浅浅焦痕,难以造成实质伤害。
而它的毒液攻击却愈发刁钻,时而分散如雨,时而凝聚如矛,逼得秦烬左支右绌,神识消耗巨大,识海中的剧痛一阵阵袭来,让他几乎无法集中精神操控毒火。
再这样下去,别说淬炼神识提升控火了,怕是真要变成药痴叟那位流口水的师兄了!
危急关头,秦烬道心深处,那沉寂的十万丹修怨念,似乎被这同属“侵蚀”、“痛苦”范畴的魂毒刺激,再次被动苏醒。
它们并未直接对抗毒液,而是如同筑起堤坝般,在秦烬的识海外围,形成了一道由无数痛苦、不甘、愤怒意念凝聚而成的“识海壁垒”!
阴虺的蚀魂毒液冲击在这道怨念壁垒上,虽然依旧能造成侵蚀,但速度大为减缓,给秦烬争取到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与此同时,他那太虚灵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如同最精密的法器,疯狂解析着侵入识海的那一丝丝蚀魂毒液的构成、特性、以及其侵蚀神识的原理!
“原来如此…这毒液并非纯粹毁灭,更像是一种…强制同化、分解神识结构的力量…”
秦烬福至心灵,忍着剧痛,不再一味防御,反而主动引导一丝微不可察的毒液,融入自己的一缕神识之中,仔细观察其变化过程。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过程,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但他对幽紫毒火的操控,却在这种极致的压力和对毒性本质的洞察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火焰的形态变换更加随心所欲,能量的凝聚与爆发更加收放由心。
他不再试图用大火焚烧阴虺,而是将毒火凝聚成无数细如牛毛的紫色火针,精准地射向阴虺喷吐毒液时,口腔内那微微鼓动的毒腺!
“噗噗噗噗!”
这一次,攻击奏效了!
阴虺吃痛,发出尖锐的嘶鸣,攻势一缓。
秦烬得势不饶人,强提精神,幽紫毒火猛然爆发,化作一条咆哮的紫色火蟒,与那蚀骨阴虺缠斗在一起。
火焰与毒液疯狂对耗,神魂层面的刺痛与对毒火精妙操控的感悟交织。
不知过了多久,当秦烬感觉识海中的怨念壁垒都开始摇摇欲坠时,那蚀骨阴虺终于发出一声不甘的嘶鸣,庞大的身躯缓缓沉入毒瘴深处,消失不见。
秦烬单膝跪地,大口喘息,汗如雨下,脸色苍白如纸。
神识消耗过度,脑袋像是要炸开。
但他抬起手,指尖一缕幽紫毒火跳跃着,时而化作灵动的游鱼,时而凝成坚固的盾牌,控制得如臂使指。
他咧了咧嘴,露出一丝疲惫却满意的笑容。
这顿毒打,没白挨。
远处,一直偷偷摸摸观战的药痴叟,看着秦烬居然真把那凶名在外的蚀骨阴虺给逼退了,虽然狼狈,但明显控火手段精进了不止一筹,忍不住咂咂嘴:“怪物…真是个怪物…喝毒液都能喝出感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