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毒淬体,道基生辉。
秦烬能清晰地感觉到自身对毒性的承受与掌控力迈上了一个全新的台阶。
但当他再次拿起《太虚丹经·地卷》,准备借助沉金毒王鼎,一雪前耻,攻克腐心丹时,却发现自己遇到了新的瓶颈。
不是控火精度不够,也不是材料处理不当,而是…理论上的滞涩。
地卷丹方,看似霸道蛮横,以毒攻毒,但其内核,依旧遵循着丹道至理,蕴含着阴阳五行、君臣佐使的玄奥。
许多药材的搭配,毒性的转化时机,火候的细微调整,背后都有着深层的原理。
秦烬之前多是凭借强大的神识和控火能力硬闯,加上残鼎兜底,属于“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如今涉及到腐心丹这等复杂丹方,许多步骤让他感觉像是隔着一层薄雾,能模仿其形,却难悟其神。
强行炼制,成功率恐怕依旧不高,甚至可能再次引发不可控的后果。
“不对劲…”
秦烬放下玉简,眉头紧锁。
他感觉自己的丹道知识体系,像是一座搭建得歪歪扭扭的亭子,看似能遮雨,实则根基不稳,一阵大风就可能垮掉。
药痴叟正抱着一本不知从哪个角落翻出来的古老兽皮卷看得津津有味,闻言抬起头,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如果他有的话),一副老学究的派头:“哦?秦大师遇到何种疑难?不妨说出来,老夫或可参详一二。”
秦烬也没客气,直接将腐心丹炼制中几个关键节点,以及自己感觉模糊不清的理论困惑说了出来。
比如,为何腐心草需先以阴火煅烧,再转阳火激荡?
蚀骨阴虺毒液投入的时机,为何要卡在炉内阴阳二气转换的刹那?
药痴叟听完,小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把兽皮卷一扔,搓着手兴奋地凑过来:“妙啊!秦大师果然天纵奇才,一下就抓住了要害!
这些问题,正是地卷丹道与寻常丹道迥异,却又暗合天地至理的关键所在!”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滔滔不绝:
“夫丹道者,夺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机。
地卷虽主毒,然毒亦分阴阳,性有五行。
譬如这腐心草,看似枯败死寂,属阴,但其内核却蕴藏一丝极阳蚀髓之力,故需先以阴火煅烧,剥其阴壳,显其阳核!
此乃‘阴中求阳’之理!”
“再说那蚀骨阴虺毒液,至阴至寒,若在炉火纯阳时投入,阴阳剧烈冲突,岂能不炸?
唯有在阴阳二气流转、将变未变之微妙刹那投入,方能以阴引阳,以阳化阴,使阴阳相济,毒性相融,衍生出那‘腐髓’之奇效!此乃‘阴阳互根’之妙!”
老头越说越兴奋,手舞足蹈,唾沫横飞。
他从最基本的五行生克,讲到药材的性味归经;从君臣佐使的配伍原则,讲到火候文武的时机把握。
不仅解答了秦烬关于腐心丹的疑惑,更将他过往炼丹中许多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经验,都赋予了清晰的理论支撑。
秦烬听得如痴如醉。
他本就实践经验丰富,缺的正是这套系统性的理论框架。
此刻经药痴叟一点拨,仿佛醍醐灌顶,以往许多模糊不清、全凭感觉的地方,瞬间豁然开朗!
脑海中那些散乱的知识点,如同被一根无形的线串联起来,形成了一个初步完整、逻辑自洽的体系。
他时而凝神细思,时而提出反问,与药痴叟激烈探讨。
两人一个实践经验丰富,动手能力超强;一个理论积淀深厚,知识渊博。这一论道,竟是碰撞出无数思想的火花。
“原来如此!所以之前我炼制那‘蚀脉散’时,加入一味‘赤阳花’粉末,并非为了增强毒性,而是以其阳和之力,中和了‘寒髓枝’的阴煞,使得药性更加平和持久,反而提升了成功率?”
秦烬眼中闪烁着明悟的光芒。
“正是如此!”
药痴叟抚掌大笑,“秦大师举一反三,悟性惊人!
丹道并非一味刚猛,刚柔并济,阴阳调和,方是正道!
地卷虽毒,亦在此理中!”
就连趴在一旁的碧眼蟾皇,似乎也被这热烈的论道气氛感染,三只碧眼眨巴着,发出几声似懂非懂的“咕噜”声,仿佛也在努力理解这些复杂的人类知识。
这一论,便是整整一日一夜。
当晨曦的微光透过水府禁制,隐约洒落时,秦烬缓缓闭上双眼,脑海中波涛汹涌的知识渐渐平复、沉淀、融会贯通。
再睁开眼时,他的目光变得更加深邃、沉静,仿佛能洞穿事物表象,直指本源。
他对《太虚丹经·地卷》的理解,已然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不再仅仅是照本宣科,而是真正开始理解其背后的“道”。
他再次拿起记载腐心丹的玉简,之前那些晦涩难懂之处,此刻再看,已是条理清晰,豁然开朗。
每一个步骤,每一种材料的选择与处理,其背后的原理都清晰地呈现在他心中。
“多谢。”
秦烬看向因为连续“授课”而显得有些萎靡,但眼神依旧兴奋的药痴叟,真诚地道了一声谢。
这老头虽然战力拉胯,胆小怕事,但在丹道一途的见识,确实给了他巨大的帮助。
药痴叟摆了摆手,脸上满是欣慰和满足:“能与秦大师论道,亦是老夫之幸!
能看到地卷丹道在您手中发扬光大,老夫这辈子,值了!”
秦烬不再多言,目光投向那尊沉金毒王鼎,嘴角泛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理论障碍已除,是时候,让那腐心丹,真正问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