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跪在地上的另外四人，更是将头埋得极低，几乎要戳进地砖缝里，身体抖如筛糠，冷汗如同小溪般顺着额角流淌而下，在地面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他们知道，自己彻底完蛋了。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阴谋诡计、狡辩推诿都没有任何意义，等待他们的，将是雷霆般的审判。
不一会儿，一面由灵力凝聚而成的、清晰无比的水镜，悬浮在了大殿半空。
张长老的记忆，如同被强行翻阅的书页，一幕幕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最初的记忆，是他年少时拜入天衍宗内门，一路顺风顺水，得到师父的悉心爱护，同门之间的和睦相处……
画面快速流转，直到他凭借努力和些许运气，坐上了长老之位。
然而，权力的滋味开始腐蚀他的心。
他利用职权，将自己那个资质平庸、心术不正的弟弟，硬是塞进了天衍宗，并凭借自己的影响力，一步步将其捧上了外门首席长老的位置。
看到这里时，虞清歌的拳头瞬间就硬了。
难怪！
感情这个张长老，就是之前纵容孙子欺压黎家姐妹的那个外门张长老的亲生兄长啊。
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兄弟二人，一内一外，把持权柄，横行无忌，将宗门规矩视若无物。
然而，这些还都只是浮于表面的、关于他生平劣迹的记忆。
当谢尘的神识开始强行深入，挖掘他被某种力量封印或篡改的、关于“神使”、“暗部”的核心记忆时——
“啊啊啊啊——！！！”
水镜中的画面开始剧烈地抖动、扭曲，如同信号不良的影像。
而被搜魂的张长老，五官顷刻间因灵魂层面难以承受的巨大痛苦而扭曲到了人类无法做到的极限。
七窍之中，鲜血如同小溪般汩汩涌出，瞬间将他染成了一个血人。
他张大嘴巴，发出非人的、凄厉到极致的惨嚎声，回荡在肃穆的大殿之中，令人毛骨悚然。
另外四名等待发落的长老听到这惨绝人寰的叫声，浑身剧烈一颤，几乎要吓得瘫软在地，冷汗早已浸透了他们全身的衣裳。
怎么办？他们还能怎么办？
难道就真的只能这样干等着，眼睁睁看着这柄屠刀，一个接一个地落到他们的脖子上？
可是，好像除了绝望地等待，他们真的没有任何办法。
打？他们连谢尘的一根手指都挡不住。
逃？在这戒律殿内，在五位太上长老和谢尘的眼皮子底下，他们又能逃到哪里去？
如今，或许只有盼望着他们背后那位神秘的“神使大人”能够出手干预，他们才可能有一线渺茫的生机……
就在这时，剧烈动荡的水镜画面中，终于强行浮现出了一道模糊的人影。
这人脸上戴着一张造型奇特、似乎品阶极高的面具，那面具之上流转着隔绝神识探查的诡异符文，让人根本无法看清他的真实容貌。
就连他发出的声音，也是经过特殊处理后的、冰冷而失真的变音。
【暗十二。】那面具人开口，声音毫无感情。【你是要违抗神使大人的旨意吗？】
暗十二。
这难道是这个张长老的代号？
虞清歌记得那个外门张长老的代号是暗十五。
也就是说，潜伏在天衍宗的内奸起码有十五人！
画面中，原本单膝跪地的张长老突然站了起来，语气带着一丝不甘与挑衅。
【暗一，少拿神使大人来压我！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谁又比谁高贵？而且，你的身份要是暴露出去，恐怕比我可要让人……震惊得多了！】
两人的目光在虚幻的画面中对峙，碰撞出无形的激烈火花。
最终，那个被称为“暗一”的面具人似乎有所顾忌，率先低下头来，语气恢复了冰冷。
【……按照神使大人的吩咐去做吧。和我作对，对你也没有任何好处。】
神使大人是谁？
这个暗一又是谁？他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
虞清歌屏住呼吸，紧紧盯着水镜，试图从中找出更多线索。
因为她知道，这个张长老也已经到了极限，很快，他的身体就会爆裂开来。
他早已被人种下阴毒的禁制，触之必死。
果不其然，就在下一瞬。
“嘭！！！”
一声沉闷的爆响。
水镜中的画面如同摔碎的镜子般彻底崩散、消失。
而被搜魂的张长老，整个头颅竟然如同熟透的西瓜一般，猛地炸裂开来！
红白之物四散飞溅，无头的尸体抽搐了两下，便彻底失去了所有生机，软软地倒在了地上，鲜血迅速蔓延开来。
他果然也自爆了，和之前那个外门的张长老如出一辙。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在这死寂般的恐怖氛围中，原本跪在地上的四人中，一个须发皆白、看起来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老者，突然仰起头，发出一阵比哭还要难听、充满了绝望与嘲讽的惨笑声。
笑声戛然而止，他猛地转头，那双浑浊却带着一丝诡异狂热的眼睛，颇为同情地扫视了位于上座的所有人一眼，最终，将目光定格在谢尘身上，嘶哑着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太上祖师……纵使你天纵奇才，拥有无上修为又如何？那也只是在这小小的沧溟星称尊罢了。
对于那些高等修真星球，对于那横跨星海的修真联盟来说，我们就如同井底之蛙，渺小得可怜！可笑！”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癫狂与认命。
“所以，没用的……你就算搜魂，也看不完全我们的记忆，我们自己也无法宣之于口。
这一切，早已注定。沧溟星，终将……灭亡……”
说完这如同预言般令人心悸的话语，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竟猛地抬手，汇聚起体内残存的所有灵力，毫不犹豫地、狠狠地一掌劈在了自己的天灵盖上！
“噗！”
颅骨碎裂的闷响传来。
老者的身躯一震，眼中的神采瞬间黯淡下去，生机如同被风吹灭的烛火般迅速消散，最终“噗通”一声，倒在了血泊之中，步了张长老的后尘。
戒律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以及那尚未完全散去的、令人不安的癫狂低语，仿佛诅咒般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