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彻底收敛,夜幕悄然降临,九天星宫内却灵气氤氲,星光点点,恍如白昼。
小白依旧乖巧地趴在原地,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相拥的师尊与主人,似乎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抱了这么久还不分开。
就在这时,一道清雅的鹤影翩然而至,化作人形的星翎悄然落在不远处。
他看了一眼相拥的两人,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温和的笑意,但并未打扰,只是将目光转向了小白。
“小白,你伤势虽已大好,但本源仍需温养。随我回漱星殿修炼吧。”
星翎温声开口。
小白闻言,有些不舍,一步三回头地跟着星翎,直到迈进漱星殿的殿门。
现场,顿时只剩下虞清歌与谢尘二人。
少了小白的“围观”,气氛似乎更加暧昧了几分。
晚风拂过,带着星宫特有的清冷气息,却吹不散两人之间攀升的温度。
谢尘的手臂依旧环在虞清歌腰间,没有松开的意思。
他低头看着她,深邃的眼眸在星辉下显得格外明亮,里面清晰地倒映着她的身影。
“师尊……”她轻声唤道,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谢尘唇角上扬,牵起她的手,温凉的指尖与她交握。
“走吧,回悬星殿。”
“嗯。”虞清歌点头,任由他牵着,两人并肩朝着谢尘所居的悬星殿走去。
悬星殿位于九天星宫的最高处,仿佛伸手便可摘取星辰,是谢尘平日清修之所,寻常弟子不得擅入。
殿内陈设极其简洁,一桌一椅,一蒲团,一香炉,除此之外,便是满室流淌的纯净星辉与浩瀚道韵,清冷寂寥,一如它的主人。
走在通往悬星殿的星空廊道上,四周是缓缓流转的星河虚影,静谧而浩瀚。
虞清歌感受着掌心传来的、谢尘微凉却坚定的温度,心中一片安宁。
她想起方才的担忧,再次问道。
“师尊,师兄师姐他们伤势如何?都没大碍了吧?”
谢尘握紧了她的手,声音平和地回答道。
“欧阳长风和云漫伤得最重,筋脉脏腑受损,神魂亦有震荡,我已为他们梳理稳固,需静养一段时日。
秦望之与莫道仙内息紊乱,灵力反噬不轻,但根基未损,调息月余应可恢复。
楚阳灵力耗尽,几近枯竭,但他功法特殊,且意志坚韧,已在自行修炼恢复,反而可能是最快痊愈的一个。”
听到谢尘条理清晰地说出每位师兄师姐的情况,并且都确认无性命之忧,虞清歌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了下来,长长舒了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这次真是吓死我了。”
还好她没来迟。
也庆幸晏鸿洲始终记得是天衍宗的人,没在关键时刻助纣为虐。
谢尘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她,抬手轻轻抚平她微蹙的眉头。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他们守护了宗门,其志不朽。我们需连同他们的那份,一起走下去。”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奇特的力量,抚慰了虞清歌心中的伤痛。
她用力点头:“嗯!我知道的,师尊。”
与此同时,天圣城。
与九天星宫的宁静祥和相比,这里的某个阴暗角落,正上演着紧张压抑的逃亡。
沈青娥缩在一处废弃宅院的柴堆后,身上华美的宫装早已换成了粗布麻衣,沾满了尘土与污渍。
她脸上戴着一张薄如蝉翼、五官鲜活的面具,这花费了她大量积分从系统商城兑换来的【千幻面】,能彻底改变她的容貌气息,让她以为终于可以摆脱那无处不在的通缉令。
几天来东躲西藏、如同阴沟里的老鼠般的生活,几乎让她崩溃。
此刻,看着水洼倒影中那张完全陌生的、略显平庸的脸,她心中升起一丝希望。
“这下,总该安全了吧……”
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襟,试图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然后低着头,快步走出了藏身的废弃宅院,混入了街上熙攘的人流。
天圣城依旧繁华,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沈青娥小心翼翼地走着,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然而,还没走出两条街,一股令人心悸的肃杀之气便从四面八方隐隐传来。
她心脏猛地一缩,下意识地抬眼望去,只见一队身着金色甲胄、气息彪悍的帝卫军,正手持一种散发着微弱波动的玉符,目光锐利如鹰隼,迅速而精准地朝着她所在的这个方向包抄过来!
“怎么可能?!”沈青娥心中骇然,几乎要失声惊呼。
她不是已经戴上了千幻面吗?
这面具连化神期修士的神识都能瞒过,这些最多金丹元婴期的金甲卫,怎么可能还能如此精准地锁定她的位置?
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金属甲胄摩擦的铿锵声,如同催命符一般敲击在她的心头。
沈青娥仓皇四顾,发现自己正身处一条狭窄的死胡同里,前后退路似乎都被无形的气机封锁了。
逃!必须逃!
她脑中一片混乱,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能被抓到。
情急之下,她看到脚下斑驳的石板路面,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遁地术!
她体内灵力运转,身形如同融入水中一般,悄无声息地沉入了地面之下。
同时,她迅速从系统空间中取出另一张珍贵的符箓——【隐息符】,毫不犹豫地拍在自己身上。
符箓光芒一闪,她周身所有的气息瞬间被彻底掩盖,与周围的泥土岩石融为一体。
她蜷缩在冰冷黑暗的地下,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只能凭借微弱的地面震动,感知着上方金甲卫的搜寻。
“奇怪,怎么又消失了?”
地面上,带队的一名金甲卫队长看着手中光芒明灭不定、最终缓缓黯淡下去的玉符,眉头紧紧皱成了一个川字。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这妖女身上莫非有什么能随时隐匿气息的异宝?”
这几天,他们凭借帝君赐下的这枚感应玉符,好几次都隐约捕捉到了沈青娥的踪迹,但每次靠近,那气息就诡异地消失不见,如同泥牛入海。
这让他们疲于奔命,却又不敢有丝毫懈怠。
帝君下了死命令,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就在沈青娥以为又能侥幸躲过一劫,暗自松了口气时,一只温暖的手,突然从她身后的土层中无声无息地伸了过来,轻轻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沈青娥浑身汗毛倒竖,几乎要惊叫出声,想也不想,一个凌厉的肘击就向后撞去。
“唔……”身后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
“小师妹,是我。”一个熟悉而带着痛楚的声音通过神识传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沈青娥猛地回头,借助土遁术微弱的灵光,看清了身后之人的面容,竟然是时云泽!
“大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青娥又惊又疑,同样以神识传音质问。
她可不认为这是巧合。
时云泽揉了揉被撞疼的胸口,脸上却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和庆幸。
“自从在天圣城看到你的通缉令之后,我就一直担心你。但我实力低微,过不去那天梯考验,无法进入三大圣地核心区域寻你,只能在这天圣城里守着。
我想着你那么聪明,定能找到方法回到这里。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让我等到你了。”
实际上,他前几日就偶尔能凭借自身与大地极强的亲和力,隐约感受到一丝属于沈青娥的、飘忽不定的气息在地下活动。
作为单一土灵根的天才,在地下,他的感知会比在地面上敏锐数倍。
但他无法精确定位,只能也遁入地下,如同守株待兔般等待。
沈青娥此刻心乱如麻,也顾不上去深究时云泽话里的真假,她现在只想摆脱眼前的困境。
“我是找回来了,那你有什么办法能帮我脱困吗?”
时云泽抓住她的胳膊,沉声道:。
“小师妹,现在外面搜查得太严,尤其是通往凡俗界的通道,更是被三大圣地联手封锁,许进不许出。我们只能等,等风声过去,或者等圣地通往凡俗界的通道重新打开,我们再想办法混出去。”
“等?呵……”
沈青娥闻言,不由得冷笑一声,语气充满了讥讽。
“你还想从通道出去?真是痴人说梦。虞清歌那个女人,还有三大圣地,怎么可能给我们这个机会!”
一想到虞清歌,沈青娥就恨得牙痒痒。
这一次,她不仅没能俘虏帝少天的心,也没能借帝少容的手击杀虞清歌,并把神兽抢回来,反而偷鸡不成蚀把米,成了过街老鼠,险些把自己都搭进去。
这种无论如何都赢不了虞清歌的无力感,让她几乎发狂。
就在沈青娥心中被怨恨和绝望充斥,闷闷不乐之际,一个温柔而充满蛊惑力的声音,毫无征兆地直接在她脑海深处响起。
“想逃出来吗?”
这声音仿佛带着奇异的魔力,直接穿透了她的神魂防御。
想!她当然想!沈青娥在心中疯狂呐喊。
“想的话,就按照我说的做……”
那声音继续响起,带着令人难以抗拒的诱惑,缓缓道出了一个计划。
沈青娥的眼睛,在黑暗的地下,一点点亮了起来。
翌日,清晨。
经过一夜的休整调息,虞清歌的状态恢复到了巅峰。
她与谢尘稍作商议,便决定立刻动身,清理天衍宗方圆百里地域内可能残留的异族,并仔细排查、加固那些被异族利用或被大战波及而变得脆弱的隐晦空间节点,以防万一。
两人身形化作流光,瞬息间便出了天衍宗护山大阵的范围。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宗门之外的情况,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干净”。
他们沿着预定的路线巡查了数个可能存在空间波动的地点,甚至深入了一些荒僻的山谷和丛林,却连一个异族的影子都没看到。
两人继续排查,几乎将天衍宗周边百里地域梳理了一遍,结果依然如此。
确认周边暂无隐患,两人便打算返回宗门。
途经距离天衍宗最近的一座大型修士聚居城池,云来城时,虞清歌下意识地用神识扫过,却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师尊,你看这云来城……”虞清歌指着下方的城池,脸上露出诧异之色。
只见云来城内,虽然也能看到一些战斗留下的痕迹,比如部分破损的城墙和建筑,但整体秩序井然,街道上人来人往,甚至还有不少身穿其他宗门服饰的弟子在活动,或是巡逻,或是交易,一派近乎诡异的“平和”景象。
这与他们预想中,被异族肆虐过的城池该有的残破混乱模样,截然不同。
虞清歌突然想到什么,给气笑了。
“感情那数万异族大军,就只包围了我们天衍宗一家啊?它们这是想趁我们不在,把天衍宗给一锅端了?”
谢尘眼神冰冷,扫过城中那些其他宗门的弟子,其中不乏一些与天衍宗素有嫌隙或者保持中立的宗门。
“若真如此,其心可诛。”
“那这些宗门,不会已经背叛沧溟星,全都投靠那宋闻璟了吧?”
虞清歌握紧拳头,这一个个的是真欠揍啊。
“背叛与否,我们去他们的驻地一探便知。”谢尘眸光发冷。
“那我们现在就去吧。”虞清歌说完,身影一闪,和谢尘一同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