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看着就趴在了床边,迷迷糊糊间,她又想起了摔下陡坡时的情景,那时她竟然想起了八岁那年摔下梨树时的场景,可小时候她家并没有梨树呀?还有那古香古色,勋贵人家的庭院,如此熟悉又陌生……
朦朦胧胧间忽然感到异样,她猛然睁开眼……
只见沈淮之的手紧紧抓着身下的床铺,呼吸变得急促,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原本苍白的脸颊竟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林怀音吓了一跳,伸手轻轻探向他的额头,入手一片滚烫,不由得心里一紧,果然让太医说中了。
“世子?”
她轻声唤了句,沈淮之却毫无反应,只是眉头皱得更紧了,像是陷入了梦魇。
林怀音想起了太医的嘱咐:若夜里发高热,需多喂些温开水。
林怀音对于照顾高热病人还是有一些常识的。
当即找来面巾用水蘸湿,先给沈淮之擦了擦脸,
又叠成四折敷在他额上。
随后,她拿着陶罐来到篝火旁,找值夜的士兵取了一些热水,回到帐内兑进早已准备好的凉白开里。
用唇试了试,感觉正好,才走到床边。
“世子,醒醒,起来喝点水了——”她轻声唤着。
可是沈淮之却毫无动静。
他眉头微蹙,嘴唇微动,似乎在呓语,可林怀音却听不真切。
“世子,快醒醒,喝点水了——”
依旧没反应。
看着他酡红的脸颊和干涸的唇,林怀音不敢怠慢,小心扶起他的身子,将枕头垫高一些,防止喂水时呛到。
指尖触及到他颈间滚烫的肌肤时,林怀音心中一颤,这么热,不会烧出啥毛病吧?
给他喂水的念头愈发迫切了。
林怀音用勺子舀了一勺水,送到沈淮之唇边。
“世子喝水了——”
“世子——”
沈淮之的唇紧抿着,已经失去了原有的红润和光泽,此时看起来暗沉灰白,还带着干涸的裂纹。
见他不张嘴,林怀音便用勺背蘸了点水抹在他唇上,依旧没反应。
情急之下,她想用勺子撬开他的嘴,可沈淮之牙关紧咬,勺子根本伸不进去,稍一用力,他竟直接偏头躲开了。
没办法,林怀音只得将勺子里的水往他嘴里倒,可水转瞬就顺着嘴角淌了下来,浸湿了大片领襟。
林怀音大受打击,充满了挫败感——连一勺水都喂不进去,她这是有多笨?
林怀音又舀了一勺水,这次勺子刚刚触碰到他的唇,就被他无意识地偏头躲开了。
“世子,醒醒,世子——”
看着他干裂起皮的唇,听着他喉咙里越来越重的喘息,林怀音有些急了,再这么烧下去,怕是要脱水了呀。
忽然,她灵光一闪——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林怀音自己先喝了一大口含在口中,心中默念“得罪了”,随即俯下身,将唇凑了上去。
沈淮之的唇滚烫灼人,烫得她舌尖发麻,连心跳都漏了半拍。
她闭了闭眼,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唇贴上他干裂的唇瓣,试探着将水渡过去。
沈淮之没什么反应,依旧牙关紧咬。林怀音试着用舌尖轻顶,他却防御般地偏过头。
几番尝试无果后,她干脆霸气地按住他的头,防止他乱动,然后再一点点探入,将水送入。
起初沈淮之是抗拒的,试图挣脱这恼人的束缚,怎奈现在的他已无力反抗,只能被迫接受。
当温热的水缓缓淌进喉间时,那一刻,沈淮之有种久旱逢甘霖的酣畅,本能地汲取着,如饥似渴!
多番努力终于有了成效,林怀音成就感满满,
她连忙又喝了一大口,再次将水渡了过去,这次明显容易多了。
沈淮之几乎就是在等着呢,此刻的他就像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
林怀音母性大发,感觉自己就是个救世主、普度众生的观音菩萨。
很快一大碗水就见了底,林怀音心中暗暗窃喜,这有何难?没什么能难倒她。
不知这家伙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气死?
当林怀音把最后一口水递过去时,昏迷的沈淮之似乎起了化学反应,似乎想要得更多,多到林怀音想退都退不出来……
他舌尖带着药的苦涩,与她的纠缠在一起。
那双手也不知什么时候扣上了她的后脑,滚烫的呼吸喷洒在林怀音的脸上,灼得她心跳都失控了。
林怀音大惊,感觉自己的心在狂跳,几次想要脱身,都无法摆脱。
因为沈淮之身上有伤,她不敢用蛮力,只得与他周旋。
她越想逃,他纠缠得就越紧,如疾风骤雨般,压得她透不过来气。
相反,她若配合,沈淮之反而春风化雨般温柔。
这一幕,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可是林怀音来不及思索,因为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一种溺毙在水中的窒息感攫住了她。
林怀音的脑子像被浓雾包裹,混沌的意识中只剩下了他的呼吸,扣在她脑后的手明明虚得发颤,却固执得不肯松开。
他的吻毫无章法,像是一种本能,急得想要吞噬什么,时而又会忽然放缓,像只受伤后寻求慰藉的小兽。
终于,趁他一个不留神,林怀音如泥鳅般滑脱。
沈淮之有一丝怔愣,继而缓缓睁开眼。
林怀音顿时傻掉了,张了张嘴,不知作何解释……
正尴尬地编排着说辞之际,却发现沈淮之根本就没看她。
他眼神迷离,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没有焦距,也没有神采,仿佛还沉浸在自己的梦境中,混沌的瞳仁里带着一丝茫然。
帐内的烛火忽明忽暗,映在帐篷上的影子也影影绰绰。
林怀音屏住呼吸,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唯恐自己一个不小心,惊扰了沉浸在梦境中的他。
沈淮之的眼睑越垂越低,最后彻底合上,呼吸也重新变得绵长。
睡梦中的他唇角微微上扬,似乎带着点未散的眷恋和满足。
林怀音抬手抚上自己的唇,那里还残留着灼烫的温度。
这算什么?初吻吗?就这样不明不白地丢了?
前世,男友几次想吻她,都被她本能地别过脸,男友错愕的表情还历历在目。
那时她不喜欢他满嘴的烟味,可又不想伤害他,只说等结婚后再说……是不是就因为这些,他就找了别人?
可此刻沈淮之留下的温度,却像滚烫的烙印,烫得她心尖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