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卓道:“是阿三趁人不备,抽出丁松腰间的刀,嚷嚷着要自尽,说不会给世子丢脸,还说她是冤枉的,求死后世子能为她做主。”
沈淮之颇感意外,唇边勾出一抹不屑,他才不信那丫头会自尽呢,问道:“你信了?”
阿卓苦笑,“小的原本是不信的,可她当时的神情太认真了,小的还是紧张了一下。”
“然后呢?”
“就在这时,不知被谁发来的暗器打中了她手中的刀,她被震得失了手,钢刀落地,小的这才趁机带走了阿三。”
阿卓一口气说完,便跪在地上叩了下去,“世子恕罪,小的没经过您的允许,就擅自把她带回来了。”
沈淮之负手而立,望向窗外,眯着眼不知在想着什么?
阿卓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静静等待着世子的发落。
良久,沈淮之才道:“段兴为何一定要惩治她?”
按理说,段兴再铁面无私,也不可能为了个奴婢而驳了他的面子,这其中必有隐情。
阿卓奇怪,世子竟然没问是谁打掉了阿三手中的刀?
他回道:“我去的晚,也是听其他人说的,
说段兴和小蝶有私情,就是阿三捅出来的。”
接着,他把所听到的,一五一十说给沈淮之。
沈淮之心生疑问,这丫头缺心眼儿吗?如此不管不顾,不计后果?就不怕被打击报复?
不像呀,那丫头恨不得八百个心眼子,会连这点利害也看不清吗?
沈淮之凤眸微眯,“她这样做的目的?”
阿卓道:“小的不知。”
沈淮之眼眸低垂,目光沉静而深邃,像两潭幽深的湖水,倒映着烛火的微光,也倒映出某种难以捉摸的情绪。
良久之后,沈淮之道:“她现在在哪里?”
“就……就在外面。”
“让她进来。”
“是。”
阿卓出去了,不一会儿,林怀音就被带了进来。
林怀音恭恭敬敬上前行跪礼,“奴婢叩见世子。”
沈淮之看了她一眼,只见她发丝凌乱,衣着狼狈,嘴角还有一抹未擦净的血色。仪表虽刻意整理过,可还是一眼就看出打斗过的痕迹。
“为什么和小蝶打了起来?”沈淮之嗓音淡淡,但是压迫感十足。
林怀音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奴婢回屋后,发现屋中异常,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就……就……”
林怀音咬着唇,有些难以启齿。
“就什么?”
“就扒了小蝶的衣服。”
这次不仅沈淮之,连阿卓都惊掉了下巴。
因为怀疑,就去扒人衣服,有几个女子能做出来?
阿卓试探着问了一句,“就你们两个?”
“还……还有其他人。”
阿卓更惊了,“那她就让你扒?”
林怀音不好意思道:“奴婢是偷袭的,她没防备。”
阿卓道:“你看到了什么?”
林怀音道:“什么都看到了,尤其是那些……暧昧的痕迹。”
“所以她和你急了?”
林怀音点了点头,“是,她打了奴婢,还揪着奴婢的头往地上撞。”
说着她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心有余悸地说道:“她一连撞了好几下,撞得奴婢这里都起了包。”
阿卓暗暗咂舌,他只知道两个人打起来了,但是没想到会这么激烈。
“然后呢?”阿卓问道。
“奴婢被打急眼了,可又挣脱不开,情急之下,就去掰她的手,可是她力气太大……”
林怀音叹了口气,“没办法,奴婢只好捡她最薄弱的小手指,集中力量……”
林怀音的声音越来越小,唯恐给沈淮之留一个坏印象,被认为心狠手辣。
可她看见了什么?只见沈淮之微不可察地点点头,眸中闪过几分赞许。
林怀音这才放下心来,声音也大了几分,“谁知她的小手指不结实,我还没怎么用力呢,就折了。”
沈淮之手指轻叩桌面,眉毛轻扬,似乎很是满意。
阿卓直接赞叹道:“亏你想得出来,不过要是打不过的话,掰她手指,确实是个好法子。”
沈淮之问道:“你是如何发现屋中异常的?”
“奴婢先是在房间附近看见了衣装不整、鬼鬼祟祟的段兴,回房时,敲了半天门,小蝶也不给开,等我闯进去后,发现小蝶的床铺异常整齐。试问外面走水,又有人急敲门,谁还有功夫整理床铺呀?这不是欲盖拟彰,掩饰过头了吗?”
阿卓点头,难得这丫头有此敏锐的观察力。
林怀音道:“正是有了疑惑,奴婢才撩了床帘,果然又有了新的发现。”
“你发现了什么?”
林怀音脸色微红,露出几分难为情,但还是说了出来,“发现了一条男人穿的亵裤。”
阿卓想起阿三欺骗段兴的谎言,忽然道:“你是早就发现了他二人苟合,故意把事情捅出来的吧?”
他用的是疑问句,可语气却十分笃定。
林怀音知道隐瞒不了,便点头承认了。
沈淮之道:“你这样做的目的何在?”
林怀音道:“小蝶几次三番针对奴婢,包括指使刘婆子罚奴婢下跪,奴婢实在气不过,才……才……”
阿卓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以卵击石,后院都是段兴母子的势力范围,如果今晚我不去,你是很难脱身的。”
林怀音低着头,“奴婢没想那么多?”
阿卓叹了口气,故意道:“这下可好了,肯定结下梁子了,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林怀音借坡下驴,水盈盈的眸子看向沈淮之,“奴婢处境艰难,还望世子收留。”
说着她给沈淮之磕了一个头,“奴婢必将肝脑涂地,以效犬马之劳。”
她说得真诚,满脸希冀。
沈淮之并不十分相信,在他看来,这个丫头不是无脑之人,否则也不会把后院的人都耍得团团转,这样的人,怎么会冲动到不计后果呢?
他眸光幽深,静静地盯视着眼前的女子,“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林怀音心里一个哆嗦,难道他看出了什么?
林怀音咬牙道:“奴婢只是太恨小蝶了,既然逮到机会,自然不会放过她。”
“可你又能奈她何?”
林怀音脸上写满失落,继而垂下了眸子,“是,奴婢根本伤不到她。”
阿卓不服,“还说伤不到她,你都把她手指掰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