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大的空间撕扯之力传来，远比任何传送阵都要粗暴。凌九幽只觉周身骨骼仿佛都要被碾碎，若非墨烬渊第一时间将她紧紧护在怀中，以磅礴魔元撑开一方小小领域，只怕这滋味会更难受。
怀中的暝狱不安地扭动了一下，发出细微的呜咽，似乎也被这不适感惊醒，但更多的是一种对未知环境的本能警惕。
眼前是光怪陆离的通道壁，并非纯粹的黑暗，而是流淌着无数破碎的画面和扭曲的法则线条，充斥着古老、蛮荒、却又死寂沉沉的气息。
“规则之力……混杂而强大，确实非单一界域之力可抗。”墨烬渊血瞳微眯，冷静地分析着，“这并非人为阵法，更像是一处……自行运转的远古遗迹被强行激活了入口。”
凌九幽压下体内因空间转换而微微翻腾的气血，异瞳扫视四周，灵魂深处那新生的“弑神符文”微微发热，竟让她能模糊感知到周围那些混乱法则的一丝轨迹。
“归墟……”她喃喃道，想起了那漩涡深处的两个字。
突然，前方通道尽头传来一股无可抗拒的吸力！
“抓紧我！”墨烬渊低喝一声，魔元再催，将凌九幽护得更紧。
咻——！
光芒爆闪，失重感骤然传来又瞬间消失。
双脚终于踏上了实地。
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却让见多识广的两人都微微一怔。
他们仿佛置身于一片浩瀚无垠的虚空之中，脚下是一条蜿蜒向前、不知以何种黑色巨石铺就的古老栈道，栈道两旁及下方，皆是深邃不见底的幽暗，点点星辉如同被冻结的尘埃，散布其中，死寂无声。
而栈道的前方，极远处，隐约可见一片巨大得难以想象的残破宫殿群悬浮在虚空里，倾颓的巨柱、断裂的廊桥、破碎的宫墙……无声地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与陨落的苍凉。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壮与压抑感弥漫在每一寸空间。
更令人心悸的是，这里的天地灵气稀薄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古老、沉重、难以吸收转化的能量，带着淡淡的腐朽气息，却又蕴含着某种奇特的法则韵味。
“此地规则压制极强，”墨烬渊感受了一下，“灵力与魔元恢复速度不足外界十一，神识探查范围也被大幅压缩。”他血瞳转向凌九幽，“你可能感应到空间？”
凌九幽尝试沟通空间，眉头微蹙：“联系变得极其微弱，只能勉强取放小件物品，无法进入，也无法大规模调动里面的资源。”这无疑大大增加了此行的难度和风险。
“嗷呜！”暝狱从凌九幽怀里跳出，落在地上，身体微微低伏，金色兽瞳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幽暗的虚空，发出威胁性的低吼，显然感受到了极大的危险。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漠然、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仿佛自九天之上传来，又好似直接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响起：
【欢迎踏入‘归墟试炼’——天命之争。】
【此地乃万界残骸归宿之地，亦是旧日法则湮灭之所。】
【试炼规则：】
【一、循古神道，抵归墟宫。】
【二、收集‘源痕’（击败虚空中衍生的法则怪物或完成特定遗迹挑战可得）。】
【三、天命所属，可得传承。】
【警告：试炼之地，生死自负。规则之下，万物皆允。】
声音戛然而止，如同从未出现过。
“天命之争？源痕？”凌九幽异瞳闪烁，立刻抓住了关键信息。这所谓的试炼，听起来像是一场筛选，而“天命”二字，让她瞬间联想到了那三界执法使以及其背后的“天道”阴谋。
“呵。”墨烬渊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好一个‘天命所属’，不过是又一场冠冕堂皇的掠夺与厮杀罢了。”他血瞳中掠过一丝嗜血的光芒，“不过，这‘源痕’……似乎蕴含着最本源的法则碎片，倒是好东西。”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前方不远处的虚空一阵扭曲，几道模糊的黑影凭空凝聚而成。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像是由粘稠的阴影和破碎的法则线条构成，散发着混乱、暴虐的气息，锁定了栈道上的两人一兽，猛地扑了过来！
速度极快，且无声无息！
“小心！”凌九幽冷喝一声，指尖灰芒一闪，一柄短刃已然在手。虽无法大规模动用空间，但取出随身兵器尚可。
墨烬渊动作更快，并未动用消耗巨大的魔元，只是并指如刀，随意一划。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黑色魔刃斩出，瞬间将冲在最前面的两道阴影撕裂！
那阴影怪物发出一声尖锐的精神嘶嚎，溃散开来，留下两点微弱如萤火、却散发着纯净法则气息的光点，悬浮于空。
“这就是‘源痕’？”凌九幽感知到那光点中蕴含的精纯力量，异瞳微亮。
而暝狱更是早已按捺不住，小家伙虽然体型不大，但凶性十足，化作一道黑线扑出，小爪子一拍，直接就将一只阴影怪物拍散，然后张嘴一吸，将那点“源痕”吞入腹中，满意地咂咂嘴，身上气息似乎凝实了微不可查的一丝。
这些阴影怪物实力大约在灵王（魔将）层次，对于凌九幽和墨烬渊而言，对付起来并不困难，麻烦在于它们似乎能量不绝便能不断凝聚，且在这特殊环境下，消耗难以补充。
“看来，这试炼第一关，就是沿着这栈道，杀到那所谓的归墟宫了。”凌九幽挥刃斩灭一只偷袭的阴影，冷静道。她发现动用“弑神符文”的那丝灰色能量，对付这些法则衍生物效果奇佳，几乎能瞬间湮灭其核心。
“走吧。”墨烬渊语气淡然，仿佛不是在危机四伏的试炼之地，而是在自家庭院散步，“本尊倒要看看，这‘天命’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他主动牵起凌九幽的手，另一只手随意挥洒，道道魔刃精准地清除前方障碍。暝狱则欢快地在周围跳跃扑击，吞噬着“源痕”，仿佛来到了自助餐厅。
两人一兽沿着无尽的古老栈道，向着远方那片巨大的残破宫殿群行进。虚空之中，阴影怪物层出不穷，时而还会遇到一些诡异的法则乱流或残留的古老禁制，凶险莫测。
一路厮杀，收集着零星的“源痕”。
约莫一个时辰后，他们终于看到了栈道的第一个分叉路口，而在那路口处，并非空无一物。
三具身着不同服饰的新鲜尸体横陈在地，死状凄惨，显然刚陨落不久。而在一旁，还有五六个人正剑拔弩张地对峙着，人人带伤，眼神充满了警惕、贪婪和狠厉。
他们中间，悬浮着一团明显比之前“源痕”大上十倍不止、光芒也璀璨多的光球！
那其中蕴含的法则本源之力，让凌九幽额间的符文都微微发热。
那几人也注意到了凌九幽和墨烬渊的到来，瞬间，所有的敌意都集中到了这两个气息莫测、容颜绝世的不速之客身上。
一个手持染血长刀的大汉眼神凶狠，嘶吼道：“滚开！这团‘大源’是我们的！谁敢抢，老子剁了他！”
另一伙人则紧张地后退半步，目光在凌九幽二人和那大汉之间逡巡，似乎在衡量局势。
墨烬渊血瞳淡漠地扫过现场，如同看蝼蚁争食。
凌九幽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而玩味的弧度。
试炼的第一条规则——‘万物皆允’。
猎物，似乎自己跳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