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九幽的指尖距离那搏动的古神心脏仅剩寸许,额间弑神符文的灼热已近乎燃烧,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与渴望疯狂叫嚣着,催促她触碰那禁忌之物。
墨烬渊的手如铁钳般握住她的手腕,血瞳中翻涌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与警惕。“九幽,冷静!”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这东西……很不对劲。”
他周身磅礴的魔气在古神心脏那混沌、古老又夹杂着一丝诡异死寂的气息面前,竟本能地感到排斥与压抑。这是一种位阶上的隐约压制,尽管那心脏似乎已极度虚弱。
“我知道。”凌九幽的声音却异乎寻常的平静,异瞳死死盯着那颗心脏,冰蓝与赤金的光芒激烈闪烁,与分析着那复杂无比的能量构成,“但它……在呼唤我。不,更准确地说,是在呼唤它。”
她微微偏头,示意自己额间那滚烫的符文。
“弑神符文……在渴望它?”
“更像是……共鸣。”凌九幽凝神感知,“这符文并非死物,它蕴含的‘否定’与‘终结’的规则,正与这颗心脏内部某种被强行‘终结’‘否定’的状态产生呼应。烬渊,这心脏的力量并非完全沉寂,它的核心被一种极其可怕的力量封印着,而那封印的属性……与我的符文同源!”
这个发现让凌九幽心头剧震。难道留下这弑神符文的上古大能,也与封印这颗古神心脏的存在有关?
就在这时,那古神心脏的搏动骤然加剧!
咚!咚!咚!
低沉的声音仿佛直接敲击在灵魂之上。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能量波动,一缕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意念,夹杂着无尽的痛苦、不甘以及一丝……哀求,顺着弑神符文的共鸣,艰难地传递到凌九幽的识海。
【……同源……气息…………弑……神……者…………救…………我…………】
断断续续的碎片,却蕴含着巨大的信息量!
凌九幽瞳孔骤缩。
“它……还有残存意识!它在求救!”她猛地看向墨烬渊,“封印它的,是‘弑神者’!而这颗心脏,自称是被‘弑’的那位‘神’!”
真相宛如一道惊雷劈开迷雾!
这颗心脏并非什么邪物本源,而是一位被“弑神者”击败、剥离、并封印于此的古老神只残留!弑神符文因其“弑神”规则属性,才会对这位“被害者”的残留产生强烈共鸣!
那么,敌人是谁,已然呼之欲出!
“是‘曦’?!”墨烬渊血瞳中戾气暴涨,“是祂弑杀了这位古神,并将其心脏封印于此,汲取其力量滋养魔噬之痕,制造魔域危机?”
“极有可能!”凌九幽思维飞速运转,“若真如此,那这古神心脏非但不是敌人,反而可能是我们对抗‘曦’的关键盟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再也无法遏制。
“它求救,证明它渴望摆脱封印。而我的弑神符文,或许就是钥匙!”凌九幽眼中闪过决绝的光芒,“烬渊,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也是最好的突破口!魔域等不起,我们也未必还有‘他路’可寻!”
墨烬渊凝视着她眼中熟悉的疯狂与冷静交织的光芒,深知她已做出抉择。他沉默片刻,握着她手腕的力量缓缓松开,转而与她十指紧扣。
“既你已决定,那便做。”他声音沉凝,周身魔气再度升腾,比之前更加凝练警惕,“本尊为你护法。若有异动,我会第一时间斩断联系,摧毁它!”
无需多言,绝对的信任与支持。
凌九幽反手握紧他,给予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即,她深吸一口气,将所有杂念摒弃,全部心神沉入额间弑神符文。
“嗡——”
灰芒再次大盛,这一次却不再是自发躁动,而是受她精准操控。一道道蕴含着“否定”、“终结”、“破灭”规则的灰色流光,自符文涌出,如同拥有生命的触须,小心翼翼地探向那颗被无数血色锁链缠绕的古神心脏。
嗤嗤嗤!
灰芒触及血色锁链的瞬间,刺耳的侵蚀声响起!那原本坚不可摧、连墨烬渊都感到棘手的血色封印锁链,在遭遇弑神符文的力量时,竟如同遇到了天敌克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消融!
有效!
凌九幽精神一振,全力催动符文之力。更多灰芒涌出,如同贪婪的饕餮,飞速吞噬瓦解着心脏表面的封印。
咚!咚!咚!
古神心脏的搏动越发有力,那股微弱的神念也变得越来越清晰,其中的痛苦逐渐被激动和渴望取代。
【……解……放…………】
随着最后几条主要锁链的崩断,整个心脏猛地爆发出万丈神光!一股远比之前磅礴、精纯、却不再充满死寂与怨恨,而是带着一种古老神圣气息的力量轰然爆发,瞬间充斥整个深渊核心!
与此同时,凌九幽额间弑神符文光芒一闪,竟自主将最后一丝被瓦解的封印能量吞噬吸收!符文本身的光芒似乎变得更加内敛深邃,一道模糊的信息碎片涌入凌九幽脑海——关于这封印的构成,以及……一丝如何应对类似力量的心得。
这符文,竟还能通过吞噬成长学习?!
还不等她细思,那脱困的古神心脏光芒缓缓内敛,悬浮于空。它不再搏动,反而散发出一种温和而悲悯的气息。
紧接着,一道虚幻、残破却威严的身影,自心脏上方缓缓凝聚。那是一位面容模糊、身形伟岸的古神残念虚影。
祂的目光落在凌九幽额间的符文上,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敬畏,有感激,也有一丝深深的忌惮。
【……弑神之印的执掌者…………感谢你……解救我于……永恒的折磨…………】
残念的声音依旧断续,却稳定了许多。
【……如你所料…………弑杀我……窃取我权柄……并将我心脏封印于此……滋养污秽的……正是‘曦’……那个背叛者……窃贼!】
【我的力量……虽十不存一…………但我对‘曦’的了解…………以及我残存的生命本源…………或许能……帮助你们……对抗祂…………尤其是……解决……这片土地的……侵蚀……】
希望之光在凌九幽和墨烬渊眼中亮起!赌对了!
然而,那古神残念的下一句话,却让他们的心再次猛地一沉。
【但是…………执掌者…………你必须……尽快……吸收融合……我的这颗心脏……】
【我的解脱…………已惊动了…………‘曦’…………祂的意志…………正在……降临…………】
仿佛为了印证古神残念的话语,整个深渊核心猛地剧烈震动起来!上方原本被墨烬渊力量暂时稳固的岩层开始疯狂崩塌,一股冰冷、浩瀚、充满绝对秩序与掠夺意味的恐怖意志,穿透无尽空间,骤然锁定于此!
无形的压力骤增,远超之前的三界执法使!
凌九幽脸色一变:“‘曦’的意志?!”
古神心脏的光芒变得急促闪烁,残念虚影也剧烈波动起来,发出最后的、急促的警告:
【快!……没有时间……犹豫了!……融合我的心核…………你方能……初步掌控…………弑神之印的……真正力量…………才有……一线生机…………否则…………我们……都将……成为……祂降临的……祭品!】*
是冒险融合这来历不明的古神心脏,在“曦”的意志降临前夺取力量?还是立刻撤离,放弃这来之不易的机会,面对“曦”的怒火和未知的魔域未来?
千钧一发,生死抉择,再度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