剃须刀片——上面极有可能残留着带有毛囊的皮肤细胞，是获取dNA的绝佳来源。
线索几乎完全闭合。吴哲具备所有条件：动机（为女友周晓芸及其哥哥复仇）、专业知识、设备、以及获取张辰dNA的途径（通过周晓芸和周鹏）。那个匿名视频也符合他高智商犯罪者的侧写。
“发布通缉令，全力缉捕吴哲和周晓芸！”老李对着对讲机下达命令。
整个刑侦队都笼罩在一种即将破案的紧张和兴奋中。只有陈默，站在白板前，看着上面错综复杂的关系图，眉头依旧没有舒展。
太顺了。
从发现水凝胶，到锁定吴哲，再到找到关键物证，一切似乎都水到渠成。那个在视频里冷静挑衅、精心策划了“克隆dNA”栽赃案的凶手，会如此轻易地留下如此明显的物证吗？那个被刻意清理过，却偏偏在冰箱底层留下关键水凝胶样本的实验室？
而且，吴哲的动机，虽然成立，但“克隆dNA”这种近乎艺术化的犯罪手法，与其说是冷酷的复仇，更像是一种偏执的展示。这背后，似乎还缺少一块拼图。
“林薇，”陈默转向一直沉默的心理顾问，“你怎么看吴哲？”
林薇抱着手臂，看着白板上吴哲的照片——那是从学校官网下载的证件照，一个看起来斯文、甚至有些内向的年轻学者。
“他的学术背景很优秀，但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反社会人格倾向。根据同事反映，他性格有些孤僻，沉迷研究，不善于交际。为爱复仇……可以解释他的动机。但‘代偿’这个概念，以及视频中那种将自己置于审判者位置的宣言，更像是一种……基于某种特定创伤或信念的极端化表现。我们需要知道他过去经历过什么。”
“查他的一切。”陈默对信息组的队员说，“从小到大，所有能找到的记录。”
就在这时，陈默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个未知号码发来的加密信息。点开，里面只有一个单词和一个坐标。
“礼物。”
坐标定位在城郊结合部的一个废弃的生物制品厂。
“老李，带一队人，跟我走！”陈默没有丝毫犹豫，抓起外套就往外冲。他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不再是挑衅，而是某种……摊牌。
夜色深沉，废弃工厂像一头蛰伏的巨兽，轮廓在稀疏的星光下显得狰狞。厂区内部锈迹斑斑，空气中弥漫着陈腐的化学品味。警方迅速包围了区域，突击小组沿着标注的坐标，小心翼翼地进入了一个曾经是发酵车间的大型厂房。
厂房内部空旷，只有中央区域被一束从破损屋顶透下的月光照亮。月光下，摆放着一张医院常见的病床，床上躺着一个人——正是失踪的吴哲！
他穿着病号服，双眼紧闭，脸色苍白，身上连接着几台便携式的生命体征监测仪，屏幕上显示着微弱但稳定的心跳和呼吸。他的状态，与医院里躺着的张辰，有着一种诡异的相似性。
而在病床旁边，站着一个穿着深色连帽衫的人，背对着入口方向。那身形，与案发现场监控里的“张辰”一模一样！
“不许动！警察！”突击队员厉声喝道，枪口对准了那个背影。
背影缓缓转过身，掀开了兜帽。露出一张清秀但此刻写满疲惫与某种奇异平静的脸——是周晓芸。
她没有看那些指着她的枪口，目光直接越过众人，落在了最后走进来的陈默身上。
“陈警官，”她的声音很轻，却在这空旷的厂房里异常清晰，“你们来了。”
“周晓芸，吴哲怎么了？”陈默示意队员稍安勿躁，走上前沉声问道。
“他累了，需要休息。”周晓芸看着床上的吴哲，眼神复杂，有怜惜，也有决绝，“这一切，该结束了。”
“王东是你杀的？”陈默问。
“是我。”周晓芸承认得很干脆，“我用吴哲设计的工具，戴着他用张辰的dNA培养的细胞手套，勒死了那个畜生。他逼死我父母，吞了我哥的救命钱，他该死！”
“为什么用张辰的dNA？为什么要制造这种复杂的局面？”
周晓芸脸上露出一丝讽刺的笑：“为什么？因为张辰也不是无辜的！当年我哥虽然犯了错，但罪不至死！是张辰，他为了立功，下手那么狠，把我哥打得半死，才让我哥在里面受了那么多罪，出来后才彻底毁了！还有王东，他们都是一样的！仗着有点权力，有点钱，就可以随意践踏别人！”
她的情绪激动起来，但很快又强行压抑下去，深吸一口气，看向陈默的眼神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理性：
“你们不是讲证据吗？讲法律吗？好，我给你们证据，一个绝对无法忽视的证据！一个植物人的dNA出现在凶案现场，多么荒谬！多么引人注目！只有这样，才能逼你们去查，去查张辰的过去，去查王东的恶行！才能让所有人都看到，所谓的‘正义’有时候是多么盲目和可笑！”
“所以你承认，你和吴哲合谋，策划了这一切？”老李厉声问。
“合谋？”周晓芸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凄然，“不，吴哲……他并不知道我要杀人。他只是爱我，他想帮我报复。他帮我拿到了张辰的dNA，帮我培养了细胞，设计了那个手套。但他以为我只是想用这种方式吓唬他们，或者制造一些丑闻……他不知道我会真的动手。”
她抚摸着吴哲苍白的脸：“他是个天才，但他太单纯了。他只知道沉浸在实验室里，实现我的各种想法。他甚至不知道，我早就不是当年那个需要他保护的女孩了。”
“那个视频呢？”陈默问。
“是我发的。”周晓芸坦然承认，“我需要让事情继续下去，需要让‘代偿’的概念被记住。下一个目标……本来可以是任何一个像张辰、像王东那样的人。可惜，你们来得太快了。”
她顿了顿，看向陈默，眼神锐利：“陈警官，你不觉得吗？这个世界，有时候需要一种‘代偿’，需要有人去平衡那些法律无法触及的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