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陈默带着一位电工回到公寓。阳光透过窗帘照进客厅,昨夜的恐惧在日光下显得荒谬可笑。
你看,就是这些电器会自己开关。陈默向电工李先生展示昨晚的录像。
李先生皱着眉头看完,摘下鸭舌帽擦了擦额头:线路老化有时会造成这种情况,我先检查一下总闸。
陈默站在一旁,看着李先生熟练地检查电箱、测试插座。那把被拉出的椅子已经被他推回原位,但眼角的余光总让他觉得它又悄悄移动了几分。
奇怪,李先生嘟囔着,线路都很正常,接地良好,没有短路迹象。
那电视怎么会自己打开?
李先生耸耸肩:可能是遥控器卡键了,或者邻居的遥控器频率巧合。至于椅子移动...他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你确定不是自己忘了?
送走电工后,陈默又联系了物业,要求检查房屋结构。物业派来的维修工更敷衍,随便敲了敲墙壁就说没问题。
这栋楼老了,木头会热胀冷缩,发出声音很正常。维修工叼着烟说,你要是害怕,就开着电视睡觉。
中午,陈默坐在咖啡厅里,给好友林涛发消息说了这两天的怪事。林涛立刻打来视频电话,脸凑得离镜头很近,眼睛瞪得老大。
兄弟,你这绝对是闹鬼了!林涛兴奋地说,我认识一个很灵的师父,要不要——
不用了,陈默打断他,肯定是有什么科学解释。
挂断电话后,陈默打开搜索引擎,输入物品自己移动的科学原因。搜索结果前几条全是超自然论坛和灵异网站。他烦躁地关上手机,决定回公司处理些工作,至少那里人多灯亮。
公司的空调开得太足,陈默的指尖一直冰凉。他强迫自己专注于屏幕上的代码,但余光总是不自觉地瞟向办公室角落——那里有把转椅,从下午开始就微微晃动,尽管今天根本没有开窗。
陈默,你脸色很差。同事王莉递给他一杯热咖啡,最近加班太多了?
可能吧。陈默接过咖啡,热气氤氲中,他看见王莉身后的文件柜门无声地开了一条缝。
下班时间,同事们陆续离开。陈默收拾东西时,听到打印机突然启动的声音。他转头看去,打印机正一张一张吐出空白纸张,发出机械的嗡鸣。
有人远程打印吗?他问空荡荡的办公室。
走到打印机前,陈默发现吐出的并非完全空白——每张纸上都有一个极浅的水印,像是被水浸过的痕迹。他拿起一张对着光看,那痕迹隐约构成一个模糊的人形。
陈默的手一抖,纸张飘落在地。他几乎是跑着离开了办公室。
晚上九点,陈默站在公寓楼下,仰头望着自己漆黑的窗户。手机震动起来,是林涛发来的消息:师父说你这情况很特殊,最好别一个人住,要不过来跟我挤几天?
陈默回复说再观察一晚。他不想像个胆小鬼一样逃跑,而且万一...万一是他自己精神出了问题呢?他需要确凿的证据。
进入公寓前,陈默去超市买了几个监控摄像头。花了一小时安装调试后,公寓的每个角落都在监控之下了——客厅两个,卧室一个,厨房一个,甚至连浴室门外都装了一个。
让我们看看究竟是谁在搞鬼。陈默对着空房间说,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响亮。
他设置了摄像头移动侦测报警,任何动静都会立刻通知手机。做完这些,陈默洗了个热水澡,刻意忽略镜子中自己苍白的脸色和浓重的黑眼圈。
躺在床上,手机放在枕边,陈默盯着天花板。公寓安静得能听见冰箱的嗡嗡声。他打开手机上的监控App,四个画面都静止如画。
不知何时,他睡着了。
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起,陈默猛地坐起,心脏狂跳。手机屏幕上,客厅的监控画面正在闪烁警告——有东西在动!
时间显示凌晨3:18。陈默颤抖着点开实时画面,高清摄像头下,客厅清晰可见——两把餐椅缓缓从餐桌下移出,就像有无形的人正就座。随后,垃圾桶的盖子慢慢掀起,一个空易拉罐从里面滚了出来,在地板上画出一道弧线。
最恐怖的是,陈默清楚地看到沙发上的靠垫凹陷下去,仿佛有人坐了上去,然后又恢复原状,就像...就像有什么东西起身离开。
陈默的呼吸几乎停滞。就在这时,卧室门外的摄像头也触发了警报——门把手正在缓缓转动!
谁...谁在那里?陈默的声音嘶哑得不像是自己的。
门把手停止转动。监控画面上,一个模糊的影子从门缝下一闪而过。不是实实在在的影子,更像是光线的一丝扭曲,空气的一缕波动。
陈默抓起手机准备报警,却发现信号全无。wi-Fi也断了,但监控摄像头依然工作着——它们录制的视频存储在本地Sd卡中。
卧室的温度突然下降,陈默呼出的气在空气中形成白雾。他死死盯着房门,耳朵捕捉到门外地板轻微的吱呀声,就像有人穿着袜子轻轻走动。
然后,最靠近门边的摄像头突然转向,对准了床上的陈默!
陈默再也无法忍受,他跳下床,抓起外套和手机就往外冲。推开卧室门的瞬间,一股刺骨寒意迎面扑来,客厅里的所有椅子现在都整齐地围着餐桌摆放,就像准备迎接一场盛宴。
电梯迟迟不上来,陈默转向楼梯间,三步并作两步往下冲。跑到三楼时,他听到上方传来脚步声,不紧不慢地跟着他。
有人吗?陈默停下转身,声音在空荡荡的楼梯间回荡。
没有回应,但脚步声也停止了。
陈默继续往下跑,冲出公寓楼时,冰凉的夜风让他打了个哆嗦。街上空无一人,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掏出手机想叫车,却发现时间依然是凌晨3:18,手机信号格空空如也。
身后公寓楼的大门发出吱呀声,陈默回头,看到玻璃门缓缓关闭,仿佛刚刚有人走出来。但门前的台阶上空空如也。
陈默开始奔跑,直到找到一家24小时便利店。明亮的灯光和值夜班的店员让他稍微安心。他买了杯热咖啡,坐在窗边,看着自己公寓的方向。
这么晚了出来散步?店员是个年轻女孩,无聊地搭话。
陈默勉强笑笑:家里有点闷。
哦,你住那栋老公寓啊,女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听说那里以前是医院,后来改建的。
陈默的手一抖,咖啡洒在桌上:医院?
嗯,好像是精神病院之类的。女孩递给他几张纸巾,老一辈人说那里死过不少人,不过都是传言啦。
陈默想起那把自行移动的椅子,想起监控里沙发垫的凹陷,想起门把手的转动...他原以为是有人闯入,但现在更可怕的可能性摆在面前——那些不是活人。
天色微亮时,陈默的手机突然恢复了信号,一连串未接来电和消息涌进来,大部分是林涛的。他拨通电话,林涛立刻接了起来。
靠!你吓死我了!林涛的声音充满担忧,我半夜收到你家监控的异常提醒,看到那些椅子自己动,然后你就冲出去了,发生什么了?
陈默这才想起自己设置了林涛为监控的紧急联系人。他简单说了昨晚的事,林涛坚持要他立刻过去住。
等等,陈默突然想起什么,你说你收到了监控提醒?但我的手机当时没信号...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陈默,我的提醒是通过云端备份收到的,也就是说...你家的wi-Fi当时是正常的。
陈默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他的手机信号和wi-Fi是被什么东西故意切断的。
在林涛家暂住的两天,陈默睡得并不好,但至少没有再发生怪事。第三天,他决定回去取些换洗衣物,林涛坚持要陪他一起。
白天的公寓看起来平凡无奇,阳光透过窗帘照在地板上,连灰尘都清晰可见。陈默快速收拾着必需品,而林涛好奇地查看那些监控录像。
这太不可思议了,林涛指着屏幕,看这个时间点,温度突然下降了5度,就在椅子移动前。
陈默凑过去看,确实,监控记录的温度曲线在每次异常发生时都会骤降。
还有这个,林涛调出卧室摄像头转向的那段,摄像头是被远程控制的,但当时网络日志显示没有外部连接...
他的话戛然而止,眼睛瞪大盯着屏幕。陈默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在卧室门打开的瞬间,高清摄像头捕捉到了一个模糊的轮廓,半透明的人形,就站在门边,似乎正低头看着夺路而逃的陈默。
老天...林涛轻声说。
陈默的血液仿佛凝固了。那不是光影错觉,不是摄像头故障——那是一个人影,一个不属于任何活人的人影。
我们得离开这儿,林涛关掉电脑,声音发紧,现在就走。
就在他们转身要离开时,公寓的大门突然地一声关上了。两人同时僵住,陈默的手不由自主地摸向口袋里的钥匙——钥匙还在他这里。
林涛壮着胆子走向大门,试着转动把手——纹丝不动。
窗户,陈默低声说,拉着林涛朝阳台走去。推拉门同样无法打开,就像被焊死了一样。
就在这时,厨房里传来水龙头开启的声音,水流哗哗作响。两人对视一眼,林涛抄起一个花瓶,慢慢走向厨房。陈默跟在后面,心跳如雷。
厨房空无一人,但水龙头确实大开着,水流冲溅在水槽里。林涛关上水龙头,突然倒吸一口冷气——在雾气蒙蒙的镜子上,有几个用手指划出的字:
留下来
水珠顺着笔画滑下,像是镜子在流泪。
陈默感到一阵眩晕,他扶住墙壁,目光落在冰箱门上的日历上——那是搬来时前租客留下的,他一直没在意。今天的日期下方,字后面原本空白的部分,现在赫然浮现出两个暗红色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