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八戒嘟囔着,头都不敢抬:“哥啊,我就知道你鬼机灵,肯定又变成个什么东西,悄悄跟着我偷听。”
孙悟空大声喊道:“小的们,挑几根粗棍来!先打他二十下见面孤拐,再打二十下背花,然后我用铁棒送他一程!”
猪八戒吓得浑身发抖,连忙磕头如捣蒜,额头都磕得通红,说道:“哥哥,看在师父的面子上,饶了我吧!”
孙悟空冷笑道:“我看那师父倒是个仁义之人!”
猪八戒又赶忙说道:“哥哥,要是不看师父的面子,就请看在南海菩萨的份上,饶了我吧!”
孙悟空一听提到菩萨,脸色稍微缓和了些,眉头微微一松,说道:“兄弟,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暂且不打你。但你得老老实实交代,别瞒我。唐僧到底在哪儿遇难,你为何要来哄我?”
猪八戒还嘴硬道:“哥哥,真没什么难处,就是师父想你了。”
孙悟空气得双眼一瞪,骂道:“你这欠打的家伙!还敢嘴硬?我虽说回到了水帘洞,可心却一直跟着取经的师父。那师父一路上步步有难,处处遭灾,你赶紧如实告诉我,免得挨揍!”
猪八戒一听,吓得赶忙又磕了几个响头,说道:“哥啊,本来是想瞒着你,把你请回去的,没想到你这么机灵。求你别打我,放我起来说吧。”
孙悟空不耐烦地说道:“罢了,起来说。”
众猴这才松开手,那呆子一骨碌爬起来,左右张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慌张。
孙悟空皱着眉头问道:“你张望什么?”
猪八戒结结巴巴地说道:“看看哪条路宽敞些,好让我跑。”
孙悟空喝道:“你能跑到哪儿去?就算让你先走三天,老孙也有本事把你抓回来!赶紧说,再惹恼了我,绝不轻饶你!”
猪八戒无奈,只得一五一十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然后又说是小白龙让他来花果山请他出山。
孙悟空听后,埋怨道:“你这个呆子!我临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说‘要是有妖魔抓住师父,你就提老孙是他大徒弟’。你怎么不说我?”
猪八戒眼珠一转,心想:“请他不如激他,我且激他一激。”
于是,他故意做出一副着急的样子,说道:“哥啊,别提你还好,一提你,那妖怪更加张狂了!”
孙悟空忙问:“怎么个张狂法?”
猪八戒添油加醋地说道:“我说:‘妖精,你别太放肆,别伤害我师父!我还有个大师兄,叫孙悟空,他神通广大,降妖除魔不在话下。
等他来了,叫你死无葬身之地!’那妖怪听了,越发恼怒,眼睛一瞪,骂道:‘什么孙悟空,我会怕他?他要是敢来,我就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啃了他的骨头,吃了他的心!就算这猴子瘦得皮包骨头,我也要把他剁碎了油炸!’”
孙悟空一听,气得满脸通红,双眼好似要喷出火来,抓耳挠腮,暴跳如雷,大声吼道:“哪个妖怪敢这般骂我!”
猪八戒赶忙说道:“哥哥息怒,是那黄袍怪这么骂的,我只是学给你听听。”
孙悟空咬牙切齿地说道:“贤弟,你起来。不是我不愿去,既然这妖精敢骂我,我就非降伏他不可,我跟你走一趟。
想当年老孙五百年前大闹天宫,普天之下的神将见到我,哪个不是弯腰鞠躬,一口一个大圣地叫着。
这妖怪竟敢如此无礼,敢当面背后辱骂我!此番前去,我定要将他擒住,碎尸万段,以报这辱骂之仇!报完仇,我便回来。”
猪八戒忙不迭点头,满脸堆笑地说道:“哥哥说得是极是极!只要您抓住那妖精,报了这辱骂之仇,往后您来不来,那可不就全凭哥哥您一句话嘛!”
话音刚落,那猴儿二话不说,“嗖”地一下如流星般跳下石崖,一个箭步扎进洞里。只见他手脚麻利地脱下妖衣,轻轻抖了抖身上的锦直裰,仔细整理一番,又伸手紧了紧腰间的虎皮裙,随后猛地抄起铁棒,大踏步虎虎生风地走出门来。
众猴见此情形,纷纷围了上去,拦住孙悟空,眼中满是不舍,七嘴八舌地说道:“大圣爷爷,您这是要去哪儿啊?要不带上我们一起耍几年吧!”说着,几只小猴子还扯着孙悟空的衣角,满脸期盼地望着他。
孙悟空笑着摇了摇头,伸手轻轻摸了摸身旁一只小猴的脑袋,语重心长地说道:“小的们,你们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保唐僧取经这事儿,那可是天上地下人尽皆知,谁不知道我孙悟空是唐僧的徒弟呀!
师父并非赶我回来,只是让我回家瞧瞧,顺便自在玩耍些时日罢了。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儿,我怎能坐视不管。
你们都要好好看守家业,按时插柳栽松,切莫荒废了这花果山。等我回去继续保唐僧取经,功成之后,必定回来与你们共享天伦之乐!”
众猴听了,纷纷点头,齐声应道:“谨遵大圣爷爷吩咐!”各自领命,井然有序地退到一旁。
孙悟空这才和猪八戒携手驾云,离开洞府,越过东洋大海,来到西岸。
孙悟空停下云光,对猪八戒说道:“兄弟,你且在此慢行,等我下海去清净清净身子。”
猪八戒疑惑道:“急着赶路呢,还净什么身子?”
孙悟空道:“你哪里晓得,我回来这几日,身上沾染了不少妖精气。师父向来爱干净,我怕他嫌弃我。”
猪八戒听了,这才明白孙悟空对师父的一片真心,并无他意。不一会儿,孙悟空洗净身子,再次驾云向西而去。远远瞧见那金塔光芒闪耀,猪八戒指着说道:“那便是黄袍怪的老巢,沙僧还被困在里面呢。”
孙悟空道:“你在空中等着,我下去看看洞前的情况,好与妖精交战。”
猪八戒道:“别去,妖精不在家。”
孙悟空道:“我知道。”好个猴王,按下祥光,径直来到洞门外。只见有两个小孩子,正在那儿耍弯头棍、打毛球、玩抢窝的游戏呢。一个约莫十来岁,另一个八九岁的模样。
正玩得兴起,孙悟空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也不管这俩孩子是谁家的,伸手抓住他们头顶的一撮头发,像拎小鸡似的提了起来。
这俩孩子吓得不轻,嘴里又是哭又是骂,大喊大叫起来。这一叫嚷,惊动了波月洞的小妖,赶忙跑去报告公主:“奶奶,不好啦,不知啥人把两位公子给抢走啦!”
原来这两个孩子正是公主与那黄袍怪所生。
公主一听,急忙跑出洞门,只见孙悟空提着两个孩子,站在高高的崖顶,看样子像是要往下扔。
公主大惊失色,厉声高喊道:“你这汉子,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抢走我儿子?他爹可厉害着呢,要是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他绝不会放过你!”
孙悟空说道:“你不认识我?我乃唐僧的大徒弟孙悟空。我有个师弟沙和尚被关在你洞里,你去把他放出来,我就把这两个孩子还你。这样两个换一个,你可占了大便宜。”
公主听了,急忙转身回洞,喝退几个守门的小妖,亲自上前把沙僧给放了。
沙僧连忙说道:“公主,你别放我,万一那妖怪回来问你要人,你可要受气了。”
公主说道:“长老啊,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替我传递家书,救了我一命,我也一直想着找机会放你。没想到洞外你的大师兄孙悟空来了,叫我放你呢。”
沙僧一听“孙悟空”三个字,就好像被醍醐灌顶,甘露滋润了心田一般,顿时满脸喜色,浑身舒畅,那感觉不像是听到有人来了,倒像是捡到了稀世珍宝。只见他赶忙整理衣服,走出洞门,对着孙悟空躬身施礼道:“哥哥,你简直是从天而降啊!求你救救我吧!”
孙悟空笑着打趣道:“你这个沙和尚!师父念紧箍咒的时候,你可曾替我说过一句好话?就知道耍嘴皮子。要保师父取经,怎么不往西走,却在这儿干坐着?”
沙僧说道:“哥哥,过去的事就别提了。咱们都是打了败仗的人,也没脸说什么英勇的话,只求哥哥救我一命啊!”
孙悟空道:“你上来吧。”沙僧纵身一跃,跳上了石崖。
这时,停在空中的猪八戒看到沙僧出洞,赶忙按下云头,喊道:“沙兄弟,忍着点!忍着点!”
沙僧看见猪八戒,问道:“二哥,你从哪儿来的?”
猪八戒道:“我昨天打了败仗,夜里进了城,见到了白马,才知道师父有难,被黄袍怪施法变成了老虎。白马和我商量,让我来请师兄。”
孙悟空说道:“呆子,先别叙旧了。你俩抱着这两个孩子,先进宝象城,想法子激怒那妖怪,把他引出来,我在这儿等着收拾他。”
沙僧问道:“大师兄,怎么激怒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