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听后,笑着问,还伸出手指点了点龙王:“你妹妹就只嫁了一个妹丈?”
敖顺点头如捣蒜,说道:“是,妹丈便是泾河龙王,前些年已被斩杀,舍妹从此孀居,前年也病故了。”
孙悟空打趣道:“一夫一妻,咋生出这么些个模样各异的小家伙?”
敖顺无奈地摊开双手,解释道:“大圣有所不知,这正是所谓的‘龙生九种,九种各别’啊。”
孙悟空板起脸,佯装恼怒,双手叉腰道:“我正为此事烦恼呢,本打算拿着这简帖为证,上奏天庭,参你个通同妖怪、抢夺人口的大罪。听你这么一说,倒是那孽障不听教诲。
行,我且饶你这一回。一来是看在你兄弟的情分上,二来也怪那孽障年幼无知,你或许确实不知情。你赶紧派人把他抓来,救我师父!后续再做计较。”
敖顺不敢迟疑,赶忙扭头大声召唤太子摩昂,急切吩咐道:“速速点齐五百虾鱼壮兵,将那小鼍龙给我捉来问罪!”一面又忙着安排酒席,想向大圣赔礼。
孙悟空摆摆手,说道:“龙王别再多心,事情说开了,饶了你便罢,何必又摆酒呢?我得和你家太子一同回去,一则师父遭难,我放心不下;二则师弟们也正眼巴巴地盼着我呢。”
老龙王苦苦挽留不住,这时,龙女端着香茶前来敬献。
孙悟空站着接过,仰头一饮而尽,随后挥了挥手,告别老龙王,与摩昂太子一同领兵,离开了西海。
不多时,便来到了黑水河。
孙悟空对摩昂太子说道,同时拍了拍他的肩膀:“贤太子,你可要用心捉那妖怪,我先上岸去了。”
摩昂太子胸有成竹地拍了拍胸脯,说:“大圣放心,小龙定将那妖怪拿下,先带到大圣面前,治了他的罪,救出你师父,再带回西海,去见我父亲。”
孙悟空满意地点点头,捏起避水诀,纵身跳出波涛,径直来到东边崖上。
沙僧与河神赶忙迎了上来,沙僧好奇地挠挠头,问道:“师兄,你去的时候是腾云驾雾,怎么回来却从河里冒出来啦?”
孙悟空便把打死鱼精、得到简帖、前往龙宫以及与太子一同领兵前来的事儿,详细讲述了一遍。
沙僧听后,满脸欢喜,连连点头。
三人便一同站在岸边,等候迎接师父。
且说摩昂太子派了个介士,先行到鼍龙水府门前,高声通报:“西海老龙王太子摩昂到!”
那鼍龙正端坐在殿中,忽闻摩昂到来,心中暗自疑惑,挠了挠头想:“我差黑鱼精送简帖去请二舅爷,怎么到现在还没回音,舅爷没来,反倒表兄来了?”
正寻思着,巡河的小怪又匆匆来报:“大王,河里来了一支兵队,驻扎在水府西边,旗号上写着‘西海储君摩昂小帅’。”
鼍龙一听,心中不悦,皱着眉头嘀咕道:“这表兄也太狂妄了!想必是舅爷来不了,才命他来赴宴。既是来赴宴,为何又大张旗鼓地带兵前来?哼!只怕其中有诈。”
当下便吩咐:“小的们,把我的披挂和钢鞭备好,以防万一,我且出去会会他,看看究竟是何用意。”众妖得令,一个个摩拳擦掌,兴奋地怪叫起来。
鼍龙整理好衣装,大踏步走出府门,果然瞧见一支海兵在右边扎营。
鼍龙见状,径直走到营门前,扯着嗓子高声喊道:“大表兄,小弟在此恭候多时,有请!”
一个巡营的螺螺急忙跑到中军帐中,禀报道:“千岁殿下,外面有鼍龙前来相请。”
摩昂太子整了整头上的金盔,紧了紧腰间的宝带,手提一根三棱简,阔步跑出营外,目光如炬地喝道:“你请我来何事?”
鼍龙满脸堆笑,行礼道:“小弟今早差人送了简帖拜请舅爷,想必是舅爷有事来不了,才让表兄代劳。兄长既然来赴宴,为何又兴师动众,不进水府,却在此扎营,还披甲提兵,这是为何呀?”说着,还摊开双手,做出一副疑惑的样子。
摩昂太子冷哼一声,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威严,问道:“你请舅爷所为何事?”
鼍龙得意洋洋地抬起头,说道:“小弟承蒙舅爷恩赐,在此居住多年,久未拜见舅爷尊颜,心中甚是想念。昨日捉得一个东土来的僧人,我听说他乃是十世修行的元体,人吃了他可以延年益寿,所以想请舅爷过目,然后用铁笼蒸熟,给舅爷暖暖寿。”
摩昂太子一听,怒喝道,同时手指着鼍龙:“你这蠢货,实在糊涂!你可知这僧人是谁?”
鼍龙不以为然地撇撇嘴,道:“不就是从唐朝来,前往西天取经的和尚嘛。”
摩昂太子厉声道:“你只知他是唐僧,却不知他手下徒弟的厉害!”
鼍龙撇撇嘴,满不在乎地说:“他有个长嘴的和尚徒弟,叫猪八戒,我也一并捉住了,打算和那唐僧一起蒸着吃。还有个徒弟叫沙和尚,是个黑不溜秋的汉子,脸色晦气,使一根宝杖。昨日在这门外和我讨要师父,被我率领河兵,一顿钢鞭打得他落荒而逃,也没看出有多厉害。”
摩昂太子摇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你真是无知!他还有个大徒弟,便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上方太乙金仙齐天大圣,如今受普陀岩大慈大悲观音菩萨劝化,保护唐僧西天拜佛求经,菩萨为他改名孙悟空行者。
你真是没事找事,闯出这般大祸!他在我西海遇到你的差人,抢了请帖,径直闯入水晶宫,拿住我父子,要告我们勾结妖邪、抢夺人口之罪。
你赶紧把唐僧和八戒送到河边,交还给孙大圣,我再替你赔礼道歉,或许还能保你一条性命。要是有半个不字,你就别想在这儿活命了!”
鼍龙听了,气得哇哇大叫,双手握拳,眼睛瞪得仿佛要喷出火来:“我与你可是嫡亲的姑表兄弟,你竟胳膊肘往外拐,帮外人说话!听你这意思,就这么轻易把唐僧送出去?天下哪有这等便宜事!你怕他,难道我也怕他不成?
他要是有本事,就到我水府门前,与我大战三合,若能胜我,我便交还他师父;要是敌不过我,就连他一起抓来,统统蒸熟,也不管什么亲人不亲人,也不请客了,关起门来,让小的们唱唱跳跳,我自个儿舒舒服服地享用!”
摩昂太子怒极反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这泼皮妖怪,果然张狂无状!暂且不叫孙大圣与你动手,你敢与我较量一番吗?”
鼍龙不甘示弱,吼道,同时用力一跺脚:“要做就做好汉,怕什么较量!”当即大喊:“取披挂来!”一声令下,众小妖赶忙上前,为他献上披挂,递上钢鞭。
两人顿时翻脸,各自施展本领,一时间,军中号令声起,战鼓擂得震天响,仿佛要将整个黑水河水府都震塌。
这一场争斗,可比与沙僧那次激烈多了,只见旌旗招展,光芒耀眼,好似要将天地照亮;戈戟闪烁,寒光逼人,仿佛能撕裂虚空。这边营盘迅速散开,如潮水般有序;那边门户豁然大开,气势汹汹。
摩昂太子挥舞着金简,虎虎生风,金简所到之处,空气仿佛都被撕裂;鼍龙则挥动钢鞭,奋力抵挡,钢鞭舞得密不透风。一声炮响,河兵们士气大振,齐声呐喊,声震四野;三棒锣鸣,海兵们喊声震天,气势磅礴。
摩昂太子却宛如金刚下凡,勇猛无比。只见他大喝一声,金简重重落下,正中那妖鼍。
摩昂太子故意卖了个破绽,将三棱简虚晃一下。那妖精不知是计,以为有机可乘,猛地钻了进来。
摩昂太子趁机使出一招巧妙的解数,手中金简一挥,重重打在妖精右臂上。
鼍龙吃痛,“啊”的一声惨叫,一个踉跄。摩昂太子紧接着一脚踹去,鼍龙站立不稳,“扑通”一声跌倒在地。
众海兵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将他按住,用绳子反绑了双手,又用铁索穿了琵琶骨,将他押上岸来,带到孙悟空面前,说道:“大圣,小龙已将妖鼍擒获,请大圣发落。”
孙悟空和沙僧见了,齐声斥责道:“你这孽障,不遵你舅爷的旨意,他本让你在此安心居住,修身养性,等你功成名就,另有任用。
你却强占水神的府邸,仗势欺人,欺天诳上,耍弄手段,骗我师父和师弟。我本想一棒打死你,只可惜老孙这棒子太重,稍稍一挥,便要了你的小命。你把我师父藏在何处了?”
那鼍龙吓得脸色惨白,连连叩头,哭丧着脸说:“大圣啊,小鼍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大圣威名,刚才冒犯了表兄,逞强胡来,如今被表兄拿下。今日得见大圣,蒙大圣不杀之恩,小鼍感激不尽。你师父还被捆在水府之中,求大圣解开我的铁索,放我一马,我这就去把他送出来。”
摩昂太子在一旁提醒道,同时警惕地看了鼍龙一眼:“大圣,这厮奸诈狡猾,若是放了他,只怕再生事端。”
沙和尚接口道:“我知道他水府在哪,我去救师父。”
说着,他与摩昂太子一同跳入水中,径直来到水府门前。
只见那门大开着,一个小卒也不见,四周弥漫着一股诡异的寂静。
二人直入亭台,果然瞧见唐三藏和猪八戒被赤条条地捆在那里。
沙僧赶忙上前,迅速解开师父的绳索,河神也跟着解开了猪八戒的束缚。
而后,沙僧与河神各自背起一人,奋力游动,破水而出,浮出水面,向着岸边游去。
猪八戒一瞧见那被锁绑在一旁的妖精,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双眼瞪得如铜铃一般,火冒三丈地吼道:“你这不知死活的泼妖怪!现在还想吃俺老猪不?”话音未落,他已急不可耐地掣出九齿钉耙,气势汹汹地便要上前筑去。
孙悟空眼疾手快,赶忙伸手死死拉住他,好言劝道:“兄弟,暂且饶他一条死罪吧,好歹看在敖顺龙王父子的情面上。”
就在此时,摩昂太子走上前来,恭敬地行了一礼,说道:“大圣,小龙不敢过多停留。如今既已成功救出你师父,小龙这便带着这孽障回去面见家父。虽说大圣您宽宏大量,饶了他死罪,但家父定然不会轻易饶恕,定会对他严加处置,之后小龙再来向大圣您谢罪。”
孙悟空微微点头,说道:“既然如此,你便带他走吧,代我多多拜谢你家老爷子,日后我必定亲自登门致谢。”
于是,摩昂太子押着那妖鼍,率领着一众海兵,“噗通”一声,一头扎入水中,浩浩荡荡地返回西洋大海去了。
这时,黑水河神赶忙趋步向前,满是感激地对孙悟空说道:“多谢大圣出手相助,让小神得以重归水府!”
唐三藏望着眼前滔滔不绝的河水,不禁面露忧色,发愁道:“徒弟啊,咱们如今还被困在东岸,这可如何才能渡河呢?”
河神赶忙宽慰道:“老爷不必为此忧虑,请上马,小神这就为您开路,引领老爷过河。”
唐三藏依言骑上白马,猪八戒紧紧牵着缰绳,沙和尚挑起行李,孙行者则在一旁小心护卫。
但见河神口中念念有词,双手快速结印,施展起阻水法术,只见上游的水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阻拦,迅速堆积起来。
仅仅片刻之间,下游的水便渐渐干涸,一条宽阔平坦的大道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师徒四人顺着这条大道稳步前行,顺利地走到了西岸。众人纷纷向河神表达谢意后,这才抖擞精神,继续向着崖上攀登,踏上新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