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前方便是他的积雷山摩云洞。
牛魔王、孙悟空、猪八戒与土地、阴兵,吵吵嚷嚷,声音震天,惊动了洞内的玉面公主。
她唤来丫鬟,问道:“是哪里人在叫嚷?”
守门小妖赶忙来报:“是咱家爷爷,与昨日那个雷公嘴的汉子,还有一个长嘴大耳的和尚,连同火焰山土地等人正在厮杀呢!”
玉面公主听后,立刻吩咐外护的大小头目,各自拿起枪刀,前去助阵。前后点齐了七长八短,共有一百多人。这些人一个个抖擞精神,舞枪弄棒,齐声高呼:“大王爷爷,我们奉奶奶之命,特来助战!”
牛魔王大喜,喊道:“来得好!来得好!”
众妖一拥而上,对着猪八戒等人一阵乱砍。猪八戒猝不及防,只得倒拖着钉耙,败下阵来。孙悟空则纵筋斗云,跳出重围。众阴兵也四散奔逃。
牛魔王得胜,带着众妖回到洞中,紧紧关闭了洞门。
孙悟空说道:“这老牛着实勇猛!从昨日申时前后,便与我战起,一直到今夜,都未分出胜负。幸好有你们二人来接力。如此苦战半日一夜,他却丝毫不显疲惫。刚刚那群小妖,又十分勇猛。如今他紧闭洞门,不再出战,这可如何是好?”
猪八戒问道:“哥哥,你昨日巳时离开师父,为何到申时才与他交手?那两三个时辰,你在何处?”
孙悟空便将经过详细告知:“与你分别后,我片刻间便到了那座山上,遇见一个女子,上前询问,才知是他的爱妾玉面公主。我用铁棒吓唬了她一下,她便跑回洞里,引出了牛王。我与老牛交谈了几句,又争吵了一番,接着便交起手来,斗了一个时辰。正打得激烈时,有人请他去赴宴。
我便跟着他到了乱石山碧波潭底,变作一只螃蟹,打探到消息,偷了他的辟水金睛兽,又变作牛王模样,回到翠云山芭蕉洞,骗了罗刹女,拿到了扇子。出门后,我试着演练扇子的用法,把扇子变长了,却不知如何变小。正扛着扇子赶路时,被他变作你的模样,又把扇子骗了回去,因此耽搁了两三个时辰。”
猪八戒叹道:“这正应了那句俗语,‘大海里翻了豆腐船,汤里来,水里去’。如今好不容易到手的扇子又没了,如何能保师父过山?要不咱们回去,换条路走吧。”
土地道:“孙悟空莫要焦心,天蓬也别懈怠。若说换路,那便是入了旁门左道,算不得真正的修行。古语云:‘行不由径’,怎能轻易改变路线?你那师父还在正路上眼巴巴地盼着你们成功呢!”
孙悟空发狠道:“说得对,呆子别再胡言乱语!土地说得有理,我们定要与他一决胜负,施展手段。待我使出地煞变化。自来到西方,还未曾遇过这般对手。
牛王本与我同出一脉,此番正好借此机会会会他,无论如何,都要借到宝扇。趁此机会,扇灭火焰,打破虚妄,参透佛理。功行圆满,超凡入圣,共赴极乐,同赴龙华盛会!”
猪八戒听了,也打起精神,殷勤地说道:“是,是,是!去,去,去!管他牛王厉害与否。木生于亥,与猪相配,牵转牛儿归入土类。申下生金,本就是猴,无刑无克,和气生财。用这芭蕉扇,以水之意,熄灭火焰,达成水火既济。日夜不懈,苦尽功成,功成之后赶赴盂兰盛会。”
他二人领着土地与阴兵,气势汹汹地一齐向前。猪八戒挥动钉耙,孙悟空抡起铁棒,“乒乒乓乓”一阵猛打,一座摩云洞的前门,瞬间被打得粉碎。
这声响吓得外护头目战战兢兢,赶忙慌慌张张地闯入洞内,大声报道:“大王!孙悟空领着众人打破前门啦!”
此时,牛王正与玉面公主详细诉说事情的经过,满心懊恼着孙悟空的所作所为。
听闻前门被打破,顿时怒不可遏,急忙披挂整齐,抄起铁棍,从里面一边骂着一边冲了出来:“你这泼猢狲!你算哪根葱,竟敢这般上门撒野,打破我家门扇!”
猪八戒凑近,破口大骂:“你这老剥皮!你又算什么东西,还敢估量别人大小!休走!吃我一钯!”
牛王怒喝道:“你这只知道吃喝的夯货,没什么了不起!快叫那猴儿上来受死!”
孙悟空也骂道:“你这不知死活的吃草畜生!昨日我还与你称兄道弟,今日便是不共戴天的仇人!看我这一棒!”
牛王毫不畏惧,奋勇迎敌。这一场战斗,比之前更为激烈。三位英雄,混战在一起,好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
钉耙与铁棒尽显神威,与阴兵一同对战老牛。老牛独展凶蛮刚强之性,浑身法力在天地间弥漫。猪八戒使钯猛筑,孙悟空挥棍狠擂,铁棒之下英雄又出奇招。三种兵器碰撞,叮当声响彻,彼此隔架遮拦,互不相让。
他们各称自己为首,都道自己夺魁。士兵在场为证,却也难分难解,木与土相互煎迫,上下缠斗不休。
这边二人喊道:“你为何不借芭蕉扇!”
那边牛王回骂:“你怎敢骗我妻子!赶我小妾、害我孩儿之仇未报,如今又上门惊扰,实在可恶!”
这边警告:“你小心我这如意棒,擦着点皮就够你受的!”
那边也威胁:“你最好小心我钯头的齿,被伤到可是九孔流血!”
三人拼了命又斗了一百多个回合。
猪八戒发起呆劲,仗着孙悟空神通广大,举起钉耙一阵乱筑。
牛王招架不住,败下阵来,转身就往洞门逃窜。
却被土地与阴兵拦住洞口,齐声喝道:“大力王,哪里逃!我们在此等候多时了!”
老牛无法进洞,急忙抽身,又见猪八戒和孙悟空紧追而来。慌乱之中,他卸了盔甲,丢了铁棍,摇身一变,化作一只天鹅,朝着天空飞去。
孙悟空见状,笑着喊道:“猪八戒!老牛跑啦。”
那呆子一脸茫然,全然不知,土地也摸不着头脑,二人只能东张西望,在积雷山前后四处乱找。
孙悟空指着天空说道:“那空中飞的不就是吗?”
猪八戒道:“那只是一只天鹅呀。”
孙悟空道:“那正是老牛变的。”
土地问道:“既然如此,该如何是好?”
孙悟空道:“你俩打进洞去,将那群妖怪全部剿灭,拆了他们的窝巢,断了老牛的退路,我去与他比试变化之术。”
于是,猪八戒与土地依言,全力攻破洞门,暂且按下不表。
这孙悟空收起金箍棒,捻起诀,念动咒语,摇身一变,化作一只海东青。只见他飕的一下,如利箭般钻进云里,又倒飞而下,落在天鹅身上,死死抱住天鹅的颈项,去啄它的眼睛。
牛王也知道这是孙悟空变化的,急忙抖抖翅膀,变作一只黄鹰,反过来去啄海东青。
孙悟空又立刻变作一只乌凤,专门追赶黄鹰。
牛王认出乌凤,再次变化,化作一只白鹤,长鸣一声,朝南飞去。
孙悟空立定身形,抖抖翎毛,又变作一只丹凤,引吭高鸣。
那白鹤见是鸟王丹凤,众禽皆不敢轻举妄动,唰的一下展开翅膀,直扑下山崖,将自身化作一只香獐,痴痴呆呆地在崖前啃着青草。
孙悟空一眼认出,随即落下翅膀,变作一只饿虎,虎尾一剪,四蹄飞跑,就要去追赶香獐饱餐一顿。
魔王慌了手脚,又变作一只金钱花斑的大豹,妄图扑杀饿虎。
孙悟空见了,迎着风,把头一晃,变作一只金眼狻猊,吼声如霹雳,铁额铜头,转身就要吞食大豹。
牛王着了急,变作一个人熊,迈开大步,就要来擒拿狻猊。
孙悟空就地一滚,化作一只赖象,鼻子好似长蛇,牙齿犹如竹笋,甩开鼻子,要去卷那人熊。
牛王见状,嘻嘻一笑,现出原身,竟是一只大白牛。只见这牛,头如巍峨峻岭,眼若熠熠闪光,两只角好似两座铁塔,牙齿排列如利刃。从头部到尾部,足有千余丈长短,从蹄子到脊背,高达八百丈。
他对着孙悟空高声叫嚷:“你这泼猢狲!如今你又能把我怎样?”
孙悟空也现出原身,抽出金箍棒,把腰一挺,大喝一声:“长!”瞬间长得身高万丈,头如泰山般雄伟,眼如日月般明亮,口似血池般宽阔,牙似门扇般巨大,手持一条铁棒,朝着牛头就打。
牛王毫不退缩,硬着头,用角来顶撞。这一场恶斗,当真是地动山摇,惊天动地!
二人在半山中大展神通,激烈赌斗,惊得过往虚空的一切神众,以及金头揭谛、六甲六丁、一十八位护教伽蓝,纷纷赶来围困魔王。
那魔王却毫无惧色,只见他东一头,西一头,两只铁角直挺挺、光耀耀地往来抵触;南一撞,北一撞,一条硬尾毛森森、筋暴暴地左右敲摇。
孙悟空正面迎敌,众多神从四面围攻。牛王急了,就地一滚,恢复本象,朝着芭蕉洞逃去。
孙悟空也收起法象,与众多神随后紧追。魔王冲进洞里,紧闭洞门,不再出来。众神将翠云山围了个水泄不通。
正在众人准备上前攻打之时,忽听得猪八戒与土地阴兵吵吵嚷嚷地赶来。
孙悟空见了,问道:“摩云洞那边情况如何?”
猪八戒笑着说:“那老牛的娘子被我一钯给筑死了,扒开衣服一看,原来是个玉面狸精。那伙妖怪,都是些驴骡犊特、獾狐狢獐、羊虎麋鹿之类,已被我全部剿灭。我还放火烧了他们的洞府房廊。土地说老牛还有一处家小在此山居住,所以我们又来这里清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