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研究所外的空地,早已不复往日宽敞。
庞大的圣殿级崩坏兽,几乎快要撑爆这片前不久对它而言还显得宽敞的区域。
现在,就连不经意间的转身,墙壁都会被它剐蹭出深深的划痕……
得益于下位崩坏兽的智商,盾狗还是比较安静地待在那儿,没有显得焦躁不安。
经过伏幽这段时间的精心喂养,并且在伏幽离开基地的时候,梅比乌斯也没有亏待它,盾狗的身形愈发庞大了。
“嗷嗷——”
一见到伏幽,盾狗猛地抬起身,头部直挺挺地刺穿了天花板。
紫粉色的独眼中闪烁出些许兴奋,看着伏幽前来,盾狗发出兴奋的低吼,粗壮的四肢踉跄着就想要扑过来。
可它身形实在太过沉重,不过是简单的蹦哒,脚下的合金地板便发出“嘎吱”的呻吟。
周围的墙壁更是不堪重负,细微的裂痕顺着墙角蔓延,“吱吱”声听得人心里发紧。
“停停停,我可赔不起逐火之蛾的装修费。”
无奈地笑笑,伏幽一边摇摇头,一边掏出了堆崩坏能结晶。
“要是梅比乌斯博士因此找我麻烦的话,我只能把你送给她啦!”
淡紫色的光芒在伏幽的手中流转,崩坏能结晶瞬间吸引了盾狗的注意力。
盾狗极有灵性,几乎是结晶出现的瞬间,便硬生生收住了动作,庞大的身躯艰难地俯下身,骑枪更是“笃”地一声,深深扎进地里。
“多吃点吧,小家伙,过些日子,我就得走了。”
敲了敲盾狗的大盾,伏幽将结晶递到它凑过来的脑袋旁边,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怅然。
伏幽比谁都清楚,下位崩坏兽是有极限的。
盾狗根本不能作为助力,只是作为宠物而言,便宜耐活还通人性,刚刚好。
作为下位崩坏兽,除了崩坏帝王的变种可以达到帝王级崩坏兽的强度,其他的各个种类,无论投入多少崩坏能,都无法实现生命阶层的跨越。
至少,几乎遍历形形色色的崩坏兽的伏幽,也不曾亲眼见过。
伏幽这般想着,盾狗已经温顺地含住结晶,满足地汲取着里面富含的崩坏能。
就在这时,一道带着几分怯生生的声音,自伏幽身后缓缓传来,将其思绪拉了回来。
“伏幽先生,您看见若水了吗?”
伏幽回头,便见希儿站在不远处。
浅蓝的发梢垂在肩头,双手下意识地攥着衣角,希儿的目光落在盾狗身上时,还忍不住往回缩了缩,显然是对这庞然大物有些紧张。
“任务结束之后,融合战士们都去接受心理疏导了,若水陪着华一起去了。”
伏幽顺口答道,目光转向希儿时,多了几分好奇。
“怎么?你找她有事?”
“唔……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啦。”
希儿连忙摇摇头,脸颊微微泛红,声音放得更轻了些。
“她之前说,对太虚剑气有了点新的感悟,说要演示给我看。”
伏幽了然。
的确,在逐火之蛾的众人里,若水和希儿的性格很合得来。
在逐火之蛾里,若水的性子最为纯粹天真——毕竟,武装人偶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希儿本来就性子软,在和格蕾修混熟后,和若水熟络上,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事实也的确如此,在另一个希儿的强烈反对下,希儿最终还是找上了伏幽。
“……”
伏幽静静地伫立在希儿对面,这一次,却没有听见对方心底那道桀骜不驯的声音。
看来是学乖了……
表面上不动声色,伏幽的心里却乐了。
如今,居然连在心里说悄悄话,都不敢吗?
感知着希儿身体内的另一道意识如睡着一般,没有任何动静,伏幽轻笑一声。
“等若水和华回来,我就让她去找你玩,好不好?”
良久,伏幽漫不经心地开口,又掏出一把结晶,递到盾狗嘴边。
看着它狼吞虎咽的模样,伏幽的眼底多了几分满意。
希儿攥着衣角的手紧了紧,似乎在犹豫什么。
沉默了片刻,她才抬起头,眼神里带着几分忐忑,轻声开口:
“伏幽先生,之前……我去找过苍玄姐姐,想问问这个世界的情况。”
“嗯,她告诉你什么了?”
伏幽侧过头,好奇地看着希儿。
想必,眼前的少女已经清楚人类如今的处境了,不过,她其实无需感到悲观的。
“苍玄姐姐说,人类和崩坏抗争到现在,损失已经……已经惨重到无法想象了。”
希儿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眼中闪过一丝黯淡,连语气都变得消沉。
“现在,只剩下欧洲和穆大陆,还没有被崩坏沦陷……”
她顿了顿,像是鼓足了勇气,才继续说道:
“而且因为崩坏的影响,现在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已经只剩下不到百分之十五了。”
一口气说完了苍玄告诉她的数据,希儿踌躇地看着一言不发的伏幽。
“哦?原来还有百分之十五吗?”
闻言,伏幽不由得吃了一惊。
也是……与本征世界不同,作为残存人类不多的希望,世界泡里的穆大陆依旧屹立。
伏幽大概已经猜到原因了:
想必是因为自己成为了岩之律者的缘故,导致原先应该发生在穆大陆上的大崩坏消失,才让穆大陆继续幸存的。
而岩之律者有关力场的权能……的确能够令整片大陆沉没。
“只要火种还在,人类总能重新建起文明,希儿。”
伏幽收回思绪,语气笃定,对此,他有着十足的自信——而这份信心并非凭空而来。
他想起本征世界的第二次大崩坏,那时西伯利亚乃至大半个欧洲,都遭遇了毁灭性的打击,土地寸草不生,幸存者寥寥无几。
可即便如此,不过十几年过去,那些曾经的废墟之上,依旧有人类重新扎根,依旧能看到生机勃勃的模样。
“可是,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绝望的世界了……”
明显与伏幽的乐观心态不同,希儿并没有被安慰到。
她微微垂眸,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浅影,声音里满是难过:
“来到这里之前,我在量子之海里游荡了很久,游历过许多世界泡,也见过好几个文明,明明已经拼尽全力,却还是一步步走向灭亡……”
希儿愣愣出神,说着说着,眼神渐渐变得空洞,像是陷入了回忆,眼前忽然浮现出那些世界泡里的画面:
倒塌的城市,枯萎的土地,还有人们眼中的,早已熄灭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