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南邦县衙后院静悄悄的,只有几声遥远的虫鸣偶尔打破这份寂静。龙文和索云菲并未安睡,两人正在厢房内低声商议着白日里发现的几处疑点。
突然,龙文神色一凛,抬手止住了索云菲的话头。他侧耳倾听,窗外极轻微的一声“嗒”,似是瓦片轻响,若非内力精深、耳力过人,绝难察觉。
索云菲与龙文对视一眼,立时心领神会。她指尖微动,那双特制的金指甲已悄然套上指尖,在昏黄的烛光下流转着幽微的光芒。
龙文无声地移至窗边,用指尖沾了点唾液,轻轻点破窗纸,向外窥去。只见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过庭院,身法极快,正朝着县衙存放卷宗的偏房而去。
“好快的身手!”龙文低声道。
索云菲也凑过来看,眉头微蹙:“这身形步法,不似中原路数。”
龙文略一思索,当机立断:“冯天豪和阿青功夫稍逊,留下守卫县衙,以防是调虎离山。此人轻功极高,你我二人去追,务必小心。”
索云菲点头:“正该如此。”
两人不再迟疑,龙文轻轻推开后窗,身形一展,如一片落叶般悄无声息地飘出窗外。索云菲紧随其后,她的轻灵身法在此刻展露无遗,足尖在窗棂上轻轻一点,便如夜莺般滑入夜色之中。
那黑衣人似乎对县衙布局极为熟悉,几个起落间已避开两处巡更的岗哨,眼看就要接近存放卷宗的偏房。
龙文岂能让他得逞,当下不再隐藏身形,朗声道:“何方朋友,夜访县衙,何不留下喝杯茶?”
话音未落,他已如离弦之箭般疾射而出,龙吟剑不知何时已然出鞘,剑身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华。
那黑衣人显然没料到行踪暴露得如此之快,身形一顿,猛地回头。黑布蒙面,只露出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在看到龙文和索云菲的瞬间,闪过一丝惊诧,随即化为狠厉。
他竟不答话,更不停留,身形陡然加速,朝着县衙外墙疾奔而去。
“想走?”索云菲娇叱一声,金指甲在月光下划出数道金光,直取黑衣人后心要穴。
那黑衣人仿佛背后长眼,听风辨位,竟不回头,只反手一挥,一道寒光闪过,“叮”的一声脆响,精准地格开了索云菲的金指甲。
火星迸射间,龙文看得分明,那是一把弧度奇特的长刀——倭刀!
“倭寇!”龙文心中一震,与索云菲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心意相通,决不能让此人逃脱。
黑衣人借这一格之力,身形再快三分,已然跃上墙头。龙文和索云菲岂是易与之辈,同时提气纵身,如两只大鹏般紧追不舍。
三人前后追逐,穿街过巷,速度极快,寻常人只怕连影子都看不清。黑衣人显然对南邦县城的巷道极为熟悉,专挑阴暗狭窄处穿梭,企图利用复杂的地形甩开追兵。
但龙文和索云菲何等人物,一个家学渊源,剑法精妙,一个出身神秘,身法诡异,任凭那黑衣人如何变幻方向,总能死死咬住。
追逐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已出了县城,来到郊外一片密林前。黑衣人毫不犹豫,一头扎了进去。
龙文和索云菲紧随而入。林内枝叶茂密,月光难以透入,光线顿时昏暗下来,只能凭借过人目力与听风辨位的功夫追踪前面那道几乎融入黑暗的身影。
又追了片刻,眼前豁然开朗,竟是林间一片空地。月光如水银泻地,将这片空地照得亮堂堂的。
那黑衣人在空地中央骤然停步,猛然转身。他不再逃跑,那双露出的眼睛里闪烁着野兽般的凶光,缓缓抽出了那把倭刀,刀身狭长,弧度优美却带着致命的杀气。
龙文和索云菲在他身前丈许处站定,成犄角之势,封住了他所有可能的退路。
“你是什么人?夜闯县衙意欲何为?”龙文沉声问道,龙吟剑斜指地面,剑尖微颤,蕴藏着无数后招。
黑衣人依旧不答,只是缓缓调整着呼吸,双手握刀,举至齐眉,刀尖微微指向龙文,整个人的气势陡然变得危险起来,如同蓄势待发的毒蛇。
索云菲冷笑一声:“看来是个哑巴倭贼,文哥,不必与他废话,拿下再说!”
她的“说”字刚落,那黑衣人竟率先发动了攻击!动作快如闪电,倭刀划破空气,发出凄厉的呼啸,直劈龙文面门。这一刀简洁狠辣,没有任何花哨,唯有极致的速度与力量。
龙文早有防备,龙吟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不格不挡,剑走轻灵,直刺对方握刀的手腕,攻其必救。
与此同时,索云菲如鬼魅般滑步侧进,金指甲带起数道锐风,直抓黑衣人肋下空档。两人配合默契,一正一奇,一刚一柔,瞬间将黑衣人置于险地。
那黑衣人却临危不乱,刀势不收,手腕诡异一抖,倭刀竟如活物般变劈为削,刀光一闪,不仅巧妙地避开了龙文的剑尖,更是反削龙文的手腕,同时脚下步法变幻,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索云菲的金指甲。
“好诡异的刀法!”龙文心中暗惊,剑招随之变化,使出龙家剑法中的精妙招式,剑光霍霍,如长江大河般攻去。
索云菲的金指甲更是神出鬼没,或抓或弹,或点或划,专攻对方关节要穴,阴狠刁钻。
黑衣倭寇的刀法则截然不同,劈、砍、削、刺,动作幅度不大,却每一刀都凌厉无比,角度刁钻,常常于不可能之处发出致命攻击。他的步法也极为奇特,小幅度快速移动,重心极低,稳如磐石又灵活异常。
三人在这片林间空地上激斗起来。刀光剑影,金光闪烁,兵刃相交之声不绝于耳,在寂静的夜林中传出老远。
龙文的龙吟剑法大气磅礴,时而如狂风暴雨,时而如绵绵细雨,剑招变化莫测。那龙吟剑也非凡品,与倭刀多次硬碰,竟丝毫不损,反而每次相交都震得倭刀微微颤动。
索云菲的身法更是宛如舞蹈,在金指甲的寒光衬托下,如同月下精灵。但她每一次出手都毒辣无比,金指甲破空之声锐利刺耳,好几次险些划破黑衣人的咽喉。
黑衣倭寇的武功确实了得,在两人夹攻之下,虽处下风,却守得严密,刀光织成一道银网,竟一时不露败象。他的内力也极是怪异,阴冷刁钻,透过刀身传来,让龙文和索云菲都感到颇为不适。
转瞬间,三人已斗了五十余回合,仍是僵持之局。龙文心中渐急,久战不下,恐生变故。他长啸一声,剑法再变,竟是使出了龙家剑法的绝技“龙翔九天”。
只见龙吟剑光华大盛,剑尖颤动,仿佛化作数条银龙,从四面八方同时攻向黑衣人,虚实难辨。
几乎在同一时刻,索云菲也娇叱一声,身形如陀螺般旋转起来,金指甲划出无数金色光圈,如同一个巨大的金色罗网,向着黑衣人罩去,正是她的绝技“金丝缠腕”。
两人全力拼杀,威力何等惊人。黑衣人顿时压力大增,眼中首次露出骇然之色。他狂吼一声,倭刀舞得如狂风暴雨,刀光几乎将他全身护住。
“叮叮当当”一阵密集如暴雨打芭蕉般的兵刃撞击声响起,火星四溅。
黑衣人虽然勉强接下了这轮猛攻,但显然已受创,脚步踉跄后退,呼吸粗重,蒙面黑布下似乎渗出了血迹。
龙文和索云菲得势不饶人,攻势更紧。又斗了三十余合,黑衣人已是险象环生,刀法散乱,败象已露。
龙文瞅准一个破绽,龙吟剑如毒蛇出洞,直刺其咽喉。黑衣人慌忙挥刀格挡,却不料索云菲的金指甲已如鬼爪般抓向他的心脏部位。
这一抓又快又狠,眼看就要得手。索云菲甚至已经感受到了对方衣襟的布料。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陡生!
索云菲只觉得一股无形却庞大无比的力量猛地推在她的右肩上,那力量柔和却不可抗拒,仿佛被迎面而来的巨浪击中一般。
她猝不及防,“哎呀”一声,脚下不稳,噔噔噔连退五六步才勉强站稳身形,胸中气血一阵翻涌,那条手臂竟一时酸麻难当。
她这必杀的一招自然也就落空了。
那黑衣倭寇死里逃生,惊出一身冷汗,趁机向后急跃,脱离了战圈,单膝跪地,以刀拄地,大口喘息,看着索云菲的眼中满是惊疑不定。
龙文也是大吃一惊,急忙收剑护在索云菲身前,警惕地扫视四周:“菲菲,怎么回事?”
索云菲甩了甩酸麻的右臂,又惊又怒:“不知道,好像被人推了一把!”
可四周空荡荡的,除了他们三人,哪里还有第四个人的影子?
月光依旧清冷地洒在林间空地上,夜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却平添了几分诡异。
龙文凝神感应,却察觉不到任何其他气息。要么是对方根本没有来,要么是来人的武功已臻化境,达到了气息内敛、返璞归真的至高境界!
想到后者,龙文的心不由得沉了下去。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忽然从林中传来:
“两个小辈,功夫果然不一般!”
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两人耳中,仿佛就在身边说话一般。声音苍老而沙哑,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异腔调,语调平淡,却自有一股慑人的威严。
龙文和索云菲同时循声望去,只见空地边缘,一棵古松的阴影下,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个人。
此人身材高大,披着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脸上戴着一张古朴的青铜面具。那面具造型诡异,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在月光下泛着幽冷的青光,显得格外狰狞。
月光下,青铜面具闪烁着神秘而冰冷的光泽,那双隐藏在面具后的眼睛,正静静地注视着他们,仿佛在审视着两只落入网中的猎物……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