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时间很快过去,四人相继睁开眼。龙文的清灵丹果然效用非凡,冯天豪脸色红润了些,阿青的精神也明显好转,眼中恢复了神采。索云菲动作轻盈,气息愈发绵长。
“行动!”龙文言简意赅。
索云菲率先起身,如同一只灵猫般悄无声息地滑出山坳,融入夜色。她的轻功极高,脚尖在落叶和碎石上点过,几乎不发出任何声响。金指甲在黑暗中微光一闪而逝,那是她用来探察前方是否有机关绊索的工具。
阿青紧随其后,努力辨认着方向。冯天豪提着长剑,虽尽量放轻脚步,仍难免发出轻微声响,龙文跟在他身后,目光如电,扫视着四周。
四人借着夜色和林木的掩护,沿着来时路,小心翼翼地向那处隐藏在山壁间的山洞摸去。
越靠近山洞,气氛越发凝重。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毒烟辛辣气味和血腥味。路上并未遇到黑鹰卫的明哨,但龙文和索云菲都能感觉到,黑暗中有几双眼睛在暗中窥视。
那是暗哨。
索云菲打了几个手势,告知暗哨的位置和数量。龙文微微点头,示意不必理会,绕行避开。他们的目标是潜入,而非清除岗哨打草惊蛇。
很快,那黑黢黢的洞口出现在前方。洞口约一人多高,掩映在茂密的藤蔓之后,若不仔细查看,极难发现。此刻,洞口静悄悄的,不见人影,只有两支火把插在洞壁两侧,火苗跳跃不定,映得洞口忽明忽暗,更添几分诡异。
洞内深处,隐隐有微弱的光线和模糊的人声传来,显示里面确实有人活动。
索云菲伏在草丛中,仔细观察了片刻,又侧耳倾听良久,才对龙文打了个“安全”的手势。
龙文目光扫过洞口岩壁,那些奇怪的符号在火光下更显清晰。他凝神看去,这些符号扭曲盘绕,似字非字,似图非图,透着一股古老蛮荒的气息,与他所知的中原或东瀛的任何文字流派都对不上号。
他心中那种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
“我先进!”索云菲用气声低语,身形一飘,便如一片落叶般贴地滑入洞内阴影处,金指甲在黑暗中划过微不可察的流光,探查着入口处可能设置的机关。
片刻后,她轻轻挥手。
龙文示意冯天豪和阿青留在原地警戒,自己则身形一闪,悄无声息地进入洞中。
洞口通道狭窄,仅容两人并行,地面和洞壁有人工开凿的痕迹,颇为平整。前行不过数丈,通道便向右一转,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洞窟改造而成的空间。
洞窟足有数丈高,方圆数十丈,颇为宽敞。顶部垂下不少钟乳石,地面经过平整,铺设着石板。洞壁两侧插着更多的火把,将洞内照得亮如白昼。
然而,让龙文和随后悄悄跟进来的索云菲、冯天豪、阿青四人倒吸一口凉气的是,洞窟靠近内侧的地方,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排排沉重的木箱!
不少箱子是打开的,里面赫然是崭新的弓弩、成捆的箭矢、磨得锃亮的腰刀、甚至还有几副皮甲!数量之多,足以装备一支数百人的军队!
而在洞窟更深处,火光难以完全照亮的地方,似乎还有更大的黑影轮廓,像是……攻城器械的部件?
“天哪……”冯天豪压低声音,难掩震惊,“这帮倭寇,到底想干什么?!”
龙文面色阴沉得可怕。如此大量的军械,绝非普通倭寇能够筹集和运输。阿青听到的关于“南境王”的讯息,恐怕是真的。这位镇守南疆、权势熏天的王爷,一直与东瀛倭寇勾结,囤积军械,图谋不轨。
索云菲的目光则快速扫过洞窟各处。只见约有十余名黑鹰卫在洞内巡逻或值守,但看上去似乎有些松懈,或许是因为大部分人手都被派出去搜寻他们了。
在洞窟左侧,有一个较小的岔洞,洞口守着两名黑鹰卫,里面隐约有灯火透出,似乎是个重要的所在。
阿青轻轻拉了拉龙文的衣袖,指了指那个岔洞,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和手腕,用气声道:“龙大人,我好像……我就是被关在那里面听到他们谈话的,那个头目……好像也是往那里去了,解药可能也在里面。”
龙文微微颔首,目光锐利地评估着形势。直接冲过去肯定不行,会立刻惊动所有敌人。
他看向索云菲,指了指顶部那些垂下的钟乳石和阴影处。
索云菲会意,轻轻点头,身形如同没有重量般悄然向上掠去,利用钟乳石和岩石凸起作为掩蔽,如同壁虎游墙般,无声无息地向那个岔洞上方靠近。
龙文则对冯天豪和阿青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留在原地隐蔽,自己则深吸一口气,体内青龙内力缓缓运转,整个人气息内敛,如同融入岩石的阴影,悄无声息地向岔洞侧面迂回过去。
他的计划是,由索云菲在上方制造一点轻微的动静,吸引洞口两名守卫的注意力,自己则趁机以最快速度将其制伏,不发出声响。
索云菲如同暗夜精灵,灵活地攀附在洞顶阴影里。她看准位置,纤指微弹,一粒极小的石子从金指甲间飞出,精准地打在岔洞对面洞壁的一块松动的岩石上,发出“咔”的一声轻响。
声音不大,但在相对安静的洞窟内却显得格外清晰。
两名守卫果然被惊动,同时扭头向声音来源处望去,脸上露出警惕之色。
机会来了!
龙文身形如鬼魅般从阴影中暴射而出,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淡淡的青影!左手并指如剑,直点左侧守卫后颈要穴,右手龙吟剑未曾出鞘,带着剑鞘精准地敲向右侧守卫的太阳穴!
这两下偷袭悄无声息,又疾如闪电,本是万无一失。
然而,就在龙文即将得手的刹那间,那名右侧的守卫仿佛脑后长眼一般,猛地一个矮身侧滑,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剑鞘一击!同时他反手拔出倭刀,刀光如匹练般削向龙文下盘,动作迅捷狠辣,远超普通黑鹰卫!
几乎同时,左侧那名守卫也身形诡异一扭,并非闪避,而是合身扑上,双臂张开直抱龙文,竟是一副同归于尽的打法!
中计了!这两人绝非普通守卫,而是高手假扮!这是一个陷阱!
龙文心头一凛,临危不乱。青龙内力瞬间爆发,身形硬生生在半空中一顿一折,避开拦腰斩来的刀光,左脚闪电般踢出,正中扑来那名守卫的胸口。
“嘭!”一声闷响,那守卫被踹得倒飞出去,重重撞在洞壁上,口喷鲜血,眼看是不活了。
但就这么一耽搁,另一名伪装的守卫倭刀已然再次袭来,刀势连绵,带着阴寒劲气,死死缠住龙文。同时,他口中发出一声尖利的呼哨!
“敌袭!”
呼哨声在洞窟内骤然回荡开来!
刹那间,原本看似松懈的洞窟内,喊杀声四起!从那些军械箱后面、从阴影角落里,瞬间涌出不下二十名黑鹰卫,个个眼中精光四射,刀光霍霍,向他们扑来!更有几名黑衣忍者打扮的人从洞顶悄无声息地落下,直扑向刚刚现出身形的索云菲!
整个山洞,仿佛一头苏醒的凶兽,张开了血盆大口!
“退!”龙文大喝一声,龙吟剑终于出鞘,青光大盛,一剑逼退那名难缠的伪装守卫,身形向后急退。
冯天豪怒吼着挥舞重剑冲上来接应,剑风呼啸,暂时挡住了蜂拥而来的敌人。索云菲金指甲划出漫天流光,与几名忍者缠斗在一起,叮当之声不绝于耳。
阿青脸色苍白,却紧紧跟在龙文身后。
四人瞬间陷入重围!敌人数量远超预估,而且显然早有准备!
“哈哈哈!龙家小子,等你多时了!”一个生硬阴冷的声音从那个岔洞内传出。
只见方才那名被龙文擒获过的黑鹰卫头目,在四名精锐的护卫下,缓缓走了出来。他颈侧还包扎着,脸色有些苍白,但眼中却充满了怨毒和得意的神色。
他手中拿着一个造型奇特的金属圆盘,圆盘中心,正有一点红光在微微闪烁,指向阿青的方向。
“血踪印的指引,从未出错。”头目狞笑着,“就知道你们会自投罗网!不交出龙魂玉,你们今日插翅难飞!”
他一挥手,更多的黑鹰卫从通道口涌入,彻底堵死了他们的退路。
龙文四人背靠背而立,被数十名精锐敌人团团围在洞窟中央,火把的光芒跳跃不定,映照着一张张冰冷无情的面孔和雪亮的倭刀。
情况危殆,已是绝境!
龙文目光扫过步步紧逼的敌人,又看了一眼那得意洋洋的头目,手中龙吟剑发出轻微的嗡鸣,青光流转不定。
他深吸一口气,低声对身后三人道:“向我靠拢,准备突围。”
然而,那黑鹰卫头目似乎看穿了他的意图,冷笑一声,缓缓从怀中取出一个一尺来长的黑色圆筒。筒身黝黑,泛着金属冷光,一端对准了龙文四人。
那圆筒造型古朴,上面刻满了与洞壁符号同源的诡异花纹,给人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
“龙文,我知道你武功高强。”倭寇头目阴恻恻地笑道,“但不知你能否挡住这‘灭魂针’的威力?此物可是专门为对付内家高手准备的……能死在圣教法器之下,也是你的荣幸了!”
圣教?法器?
龙文瞳孔骤缩,心中巨震。这些词汇,绝非东瀛倭寇所用!
就在那头目手指即将扣动圆筒机括的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陡生!
轰隆!!!
一声巨响猛地从山洞深处传来!整个洞窟都剧烈地震动了一下,碎石尘土簌簌落下!
仿佛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山腹深处爆炸了!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剧震惊得身形踉跄,站立不稳。
那倭寇头目手中的黑色圆筒也是一歪。
紧接着,从洞窟深处的黑暗中,传来一声惊恐欲绝的、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恐惧:
“它醒了!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