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巾猝不及防被扯落,刘雪芙辛辛苦苦百般遮掩的阴阳头,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暴露在众人眼里。
曹家人哗的一声,都笑得前俯后仰,曹大人刚喝进嘴的茶水都喷出来了。
向氏和刘父的眼睛都瞪大了,不可思议地看着刘雪芙的头,半天说不出话。
连一直沉默寡言的程志远,平静的眼睛也瞪大了,如同起了大波澜,显然是被吓到了,厌恶之色愈加明显。
刘雪芙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连忙抓起头巾,就胡乱往头上包。
刘父见机,理直气壮道:“好啊,你们曹家竟然对我们芙儿动了这样的手脚,还敢狮子大开口要六千两?你们做梦!”
向氏抱着刘雪芙,哭喊道:“我可怜的芙儿,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你?”
“现在不是你们要跟我们要银子,而是我们要追究你们伤害芙儿的过错,她一个女孩子,遭受这么大的打击,你们让她接下来怎么活?”
曹夫人拍桌而起:“这句话我还想还给你,我的女儿因为她遭遇这么大的打击,你们让她怎么活?”
曹锦云咬牙道:“刘夫人,话可不能这么说,刘雪芙这个阴阳头,可不是我们造成的。说不定是她造孽,连老天都看不下去,这才降下天罚,叫她变成这个不人不鬼、不阴不阳的样子。”
刘父指着曹锦云,颤抖道:“你胡说!你们曹家敢做不敢当,把我女儿弄成这样,我们刘家也咽不下这口气。”
“不过看在之前是芙儿有错在先,不如我们就此扯平,前尘往事一笔勾销,如何?”
曹大人呵呵笑了几声。
“你们刘家随便一句话,就想销了六千两的账,天底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刘父道:“我芙儿是在你府里出的事,你们还敢不认?既然不认,不如报官好了,让官府来裁决。”
曹大人拊掌道:“好啊,到时候,你女儿那点破事就满城皆知了,人人都知道她有个阴阳头,看她还敢不敢出门。”
“还有你啊,刘大人,你之前买凶杀人的名声已经够响亮了,现在再加一条,纵女通奸,陷害高门贵女。这样一来,刘大人,你说你何时才能升迁啊?”
这一下就踩中了刘父的痛点,他再不敢说什么报官的话。
曹夫人道:“不想给银子也行,让程举人休了你女儿,娶我家锦儿,你女儿嫁给陈三。”
刘雪芙伏在向氏肩上哭,叫道:“不,我要我的夫君,我不嫁陈三……”
掰扯到最后,以刘家赔曹家五千两银子收尾,还是向氏卖了铺子换来的五千两。
回到刘府,程志远就迫不及待开口道:“刘大人,刘夫人,现在该给在下一个交代了。”
折腾了半天,刘家三口都累了,还没来得及歇口气,程志远又来了这么一出。
“刘氏这个愚妇,自打嫁入我程家,不敬婆母,不敬夫君,屡屡惹出事端,给我们程家带来了无尽的麻烦。”
“先是博雅斋,再是周府,现在是侯府,我不敢想,她后面还会给我惹出什么事来。我明年春闱要下场考试,若是因为她,拖了我的后腿,我……”
“总之程某不堪其扰,不如我们两家说开,我想与她和离!”
刘雪芙一直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咬着下唇,走到程志远身边,怯怯地伸手要拉他的手,程志远厌恶地甩开。
“夫君,不要和离,好不好?夫君,你不能不要我,我以后一定都听你的。”
程志远面如寒冰,背着手:“你这句话说了很多次了,但是你从来都做不到,何必呢?我程志远需要的是贤内助,而不是一个屡屡惹事的祸头子,我程家的清誉容不得你玷污!”
刘雪芙急得跪下来,拽着程志远的袍摆,卑微道:“这次是真的,我一定不会再犯,我一定什么都听你的。只要不和离,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向氏也劝道:“志远,你看芙儿她知道错了,这次她吃了大苦头,以后定然不敢再犯。芙儿被我们惯坏了,你可以出言教训,有什么话就都说开,但不要动不动就说和离的话。”
刘父也软声劝了几句,见程志远颇有种心如死灰的样子,咬咬牙道:“这样,我们再追加五百两嫁妆,只要你不和离。”
刘雪芙又苦苦哀求了好久,程志远才终于松口:“好,既然你可以保证以后都听我的,那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有下次,我会直接休了你!”
刘雪芙连声应是,然后唯唯诺诺地跟在程志远身后,回程家去了。
侯府蓬莱院。
凌珏出府了,许星楹正在画画。
这几日,凌珏痴缠着非要许星楹给他画一幅肖像画,说什么祖母有的,他也要有,叫许星楹不能偏心。
许星楹拗不过,只好给他画。
红缨气喘吁吁地从外头回来,脸上红扑扑的,眼里都是笑意。
“姑娘,你猜我在外头听到了什么消息?”
许星楹抬头看了她一眼,笑道:“什么消息?你直接说就是,还这么绕弯。”
红缨笑嘻嘻道:“那日刘雪芙不是被曹家人带走了吗?听说刘雪芙被曹家人收拾了一番,刘家人花了五千两,才把她从曹家带走。”
“带走的时候,刘雪芙被剃了阴阳头,她包着头巾捂着头走的……活该,谁叫她想害姑娘!”
红缨说到后面,笑得不行。
许星楹也觉得好笑,但也觉得奇怪,追问道:“刘雪芙不是刘家的掌上明珠,这么宝贝的女儿,被人这样收拾了,刘家竟然都不计较,还愿意给五千两了事吗?”
红缨道:“曹家人非说这阴阳头不是他们弄的,还说是刘雪芙造孽,遭了天谴,才会这样。”
许星楹越听越觉得,这么损的招,怎么有点像凌珏的手笔?
便问:“世子回府了吗?”
云连道:“还没呢,世子回府,定会先来蓬莱院看姑娘的。”
华灯初上时,凌珏风尘仆仆地回府了。
进了院子,他见许星楹站在桌前画画,便搂过来,许星楹嫌弃道:“脏死了,先去沐浴。”
凌珏无奈道:“好好好,我去沐浴行了吧,小没良心的,亏我还……”
许星楹转头狡黠地点了他的鼻子:“好啊,刘雪芙那事果然是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