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婵像木头人一样,被凌大老爷拉着走向殿前谢恩。
她想嫁的是林大公子,她已经在跟林家议亲,父亲为什么不肯跟陛下说?
凌婵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想寻找可以替她说话的人。
当她的目光看向林家,林夫人一家的神色都如同往常一般,没有任何惊讶慌张。
凌婵看着林家大公子还在镇定自若地和他父亲低声说什么,嘴角带着微笑。
她心里难受极了,他们不是在议亲吗?林霄风怎么能这样,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
凌婵又抬眼去找她舅舅家,没找到,她这才想起,因为蒋毅谋害许星楹一案,曹家日子过得艰难。
曹大老爷在朝堂上连番被参奏,以往做下的蠢事也都被翻出来,连降两品,以至于没有资格参加宫宴。
凌婵绝望地被父亲拉着跪下,凌大老爷道:“微臣叩谢陛下为小女赐婚,谢主隆恩。”
凌婵也机械道:“臣女谢主隆恩。”
崇光帝一连给侯府赐下两门婚事,心情舒畅,朗声道:“此次西北大捷,还有一个人居功至伟,朕也要好好赏赐!”
“许太傅之女许星楹何在?”
许星楹听到自己的名字,心里咯噔一下,皇帝到底要干什么?
她收拾好心情,走上前来跪下,道:“臣女许星楹,见过陛下。”
崇光帝用十分欣赏的口吻道:“不愧为太傅之女,你用自己的妙手丹青为我西北军挣下几十万粮草,居功至伟,朕重重有赏,赏赐随后会送到太傅府。”
许星楹早就嫁入永昌侯府,崇光帝却说要把赏赐送到太傅府,这话就有些微妙了。
“另外,朕给你一道恩旨,凌世子马上就要迎娶世子夫人,若他对你不好,你可以直接找朕,朕替你主持公道。”
许星楹闻言,心中了然,果然啊,崇光帝真是个老狐狸,不放过一丝让他们夫妻反目分离的机会。
许星楹跪谢:“臣女谢陛下隆恩!”
许星楹谢了恩,回到座位上,想了想方才崇光帝下的三道圣旨,只觉得荒唐可笑。
正想着呢,凌珏在桌下握住了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两人无奈地相视,桌下的手紧紧相牵。
赐下三道旨意后,崇光帝心情大悦,吩咐下去,让人奏乐歌舞。
永昌侯府四个人都已经没有心情看什么歌舞了。
凌大老爷一心想着可以和尚书府结亲,是多大的体面的,他高兴了这么久,结果今日陛下直接把女儿许配给了翰林院里的八品典籍。
听说那个陈典籍是书呆子,家里清贫得很,没有家族扶持,他为人耿直,与同僚的关系也很僵。
陛下就把凌婵许配给这样一个人,凌大老爷不由得叹了口气,看着歌舞,自斟自饮。
凌婵则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她今日穿着她最喜欢的衣裙,就是为了在林大公子面前博他好感的。
结果,她还没机会跟林大公子说上话,陛下就将她的终身许给了旁人了,让她和林大公子再也无缘。
凌婵不甘心啊,她努力了这么久,眼见得就要嫁入尚书府了,凭什么要她嫁给一个穷翰林?
她坐立不安,突然间,余光瞥见林大公子走出去,她神使鬼差地也跟着走出去。
过了一段时间,殿中歌舞喧嚣,酒气熏人,再加上心中烦闷,许星楹和凌珏起身离开大殿。
两人在御花园中走了一会儿,凌珏就被罗浩谦几个公子哥拉去喝酒了,凌珏拒绝道:“我还要陪我夫人呢!”
许星楹摇摇头道:“你们去吧,我一个人走走,再说了,有红缨在呢,你别担心我。”
凌珏听到许星楹这么说,也就只好跟着罗浩谦几个人走了。
许星楹坐在亭子里,抬头看夜里的天空,一个人默默发呆。
她和凌珏和离在即,未来会怎么样,她不敢去想,将来他们两个会怎么样。
脑子里一团浆糊,她止不住地胡思乱想。
想到凌珏会另娶其他人,曾经给她的温柔,又会同样给另一个女子。
一想到这里,许星楹心里就觉得憋屈得不得了。
正胡思乱想之际,一个声音叫住了她:“许星楹,原来你躲到这里来哭了!”
许星楹转头看去,竟然是杜秋蘅!
杜秋蘅嘴角挂着一抹得意的笑容,她慢慢走过来,双手在胸前环抱,上下打量许星楹。
“哟,眼睛都哭红了,知道我要去永昌侯府当世子夫人,你难过了?”
“你哭有什么用呢?”杜秋蘅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凌珏早晚都是我的,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你不过是大房少奶奶,一个徒有其名的嫂子罢了。而我,才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堂堂正正的世子夫人!”
她的声音清脆而冰冷,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利剑,直直地刺进许星楹的心里。
“既然凌珏不用再兼祧两房,那么你们理应和离。所以,许星楹,你最好对我恭敬一些,否则,哪天我看不惯你,让凌珏把你休了,到时候,你可别像今天这样,只能找个没人的地方偷偷哭泣!”
许星楹抬起头,正视杜秋蘅,看了她一眼,然后冷笑道:“你就那么确定,凌珏会为了你,跟我和离?”
如果是在之前,杜秋蘅不敢肯定,因为那时候,凌珏和许星楹可是京中出了名的恩爱,大家都说他们是金童玉女。
大家都说,自从凌珏娶了许星楹,就浪子回头了,没有再出去到处浪荡,对许星楹十分专情,处处护着她。
可自从凌珏在青楼中与花魁混在一起,一月不回府之后,杜秋蘅便看不起许星楹了,连一个男人的心都留不住,真没用!
既然凌珏可以移情别恋,说明对许星楹没有多深厚的感情,所以杜秋蘅有信心可以让凌珏喜欢她更胜过当时对许星楹的喜欢。
想到这里,杜秋蘅微微一笑:“我们拭目以待,希望以后在永昌侯府里,能够和你和平共处啊,嫂——子!”
许星楹冷笑一声,直接越过杜秋蘅,回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