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道:“还有一个消息,皇帝给探花罗浩谦和六公主赐婚。”
凌珏的眉头一拧,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抬头道:“罗浩谦是皇帝的人!”
当时,凌珏被罗浩谦一群人拉去喝酒,本来酒量还不错的他,喝的量还不及他酒量的一半,他就醉醺醺,差点让杨柳得逞了。
他当时还觉得奇怪,现在想来,罗浩谦应当早就是狗皇帝的人了。
太子听完凌珏的一番话,沉吟道:“可见得,他有多担心你们侯府跟太傅府的联盟,一个皇帝,插手臣子的夫妻之事,真是下作。”
“那你如今府里皇帝赐的那两个侍妾,如何安置?”
凌珏摸摸鼻子,道:“我只是让人给我大伯引了路,让我大伯在花园里撞见了这两人。又给伺候她们两人的小丫鬟一点银子,让她们在两人耳旁说我大伯的好话。”
“好话说多了,如今这两人,已经是我大伯的人了,与我无关。说不定,今年我大伯又要添两个子嗣。”
太子哈哈大笑:“还得是你啊,竟然能够在这些女人的包围中,保全自身清白!”
凌珏摸摸后脑勺:“我要是让她们得逞了,我夫人该不要我了。”
御书房外,程志远求见崇光帝。
崇光帝从奏折中抬起头来,冷笑道:“朕很闲吗?一个刚刚出头的二甲传胪,正式的官职都还没领,就敢跑到御书房求见!不见!”
太监总管得了令,就出门,冷冷地对程志远道:“陛下日理万机,岂是程大人想见就见的?程大人请回吧!”
程志远焦急道:“公公,求求您,跟陛下说一声,就说是有关三月春猎的事情,微臣有事要禀,若陛下还是不见,微臣绝对马上离开。”
柳总管狐疑地看了程志远一眼,又怕到时候真的耽误了什么事,自己反惹祸上身,就进去再次禀告。
“三月春猎?”崇光帝抬起头,眯缝着眼,看了柳总管一眼,道,“让他进来吧。”
程志远得了允许,进入御书房,跪下三呼万岁,道:“微臣有要事禀告,请陛下摒去左右,容微臣细说。”
柳总管喝道:“大胆!”
崇光帝略一抬手,柳总管就闭嘴了,崇光帝道:“你们下去吧!”
待到其他人散尽,崇光帝沉声道:“程志远,你有何话与朕说?”
程志远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道:“陛下,若要江山稳固,帝位不动摇,必须除去太子!”
崇光帝闻言,眼皮一跳,大手猛拍桌面,斥道:“大胆!谁教你这些大逆不道之言?”
程志远深谙崇光帝的心思,早就不想留着太子了,只是不好意思表现出来,只能暗戳戳使阴招,让太子缠绵病榻,无法承袭宝玺。
故他今日就要以忠臣的名义,以为崇光帝考虑的名义,与崇光帝说这些。
程志远深信,崇光帝一定会被说动,对太子下手。
他便可借皇帝的手,除掉太子!
程志远道:“陛下,微臣只知陛下,不知太子,微臣一片赤诚之心,只为陛下。”
“大夏在陛下的治理之下,蒸蒸日上,微臣真心认为,陛下是个好皇帝,也真心希望大夏能一直在陛下的治理下,长治久安。”
“太子,终究是个祸患。”
一番话,既表达了他对崇光帝的崇敬与仰慕,表达了他对陛下的忠心耿耿,又给崇光帝的心里埋下
一番话说得崇光帝心头舒畅,怒容慢慢散去,眼中的坚冰慢慢融化。
崇光帝鹰爪一般锐利的眼神落在程志远身上,道:“抬起头来!”
程志远心怦怦跳得厉害,但还是咬咬牙,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了崇光帝的眼神。
崇光帝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间哈哈大笑:“有意思!有意思!没想到,朕这次竟然得了一个忠心耿耿的人才!你且继续说下去!”
程志远拱手回话道:“陛下,太子真的不能留了,就算是缠绵病榻也不行。否则,若有人打着还位于嫡的名号,打着太子的名号起事,那大夏大好江山将可能毁于一旦。太子,终究是个祸患啊。”
听到“还位于嫡”这四个字,崇光帝的眼皮狠狠一跳。
这是崇光帝心里最深的恐惧,扎得最深的刺——他是庶子,是宫女所出,江山也不是他打下的。
他唯一幸运的是,他是当年先帝仅存的一个兄弟。
先帝打江山打得辛苦,在御驾亲征时中了敌军的毒箭,先皇后也在那场血战中殒命,先帝病榻前托孤,将年幼的太子和江山托付给了崇光帝。
崇光帝坐享其成,太子快及冠的时候,朝堂中还位于嫡的声音此起彼伏,他气得要死。
可崇光帝城府颇深,生生按捺住了愤怒,表面上说好,等太子及冠之日,就是皇位易主之日。
背地里,却一边让人给太子下药,一边收拾先帝留下来的老臣。
太子及冠之日,却在病榻上起不来,崇光帝一副担忧的模样,连忙召集了太医院所有太医,去东宫给太子看诊。
所有太医都摇头,说太子得了罕见的病,至今无法治愈,只怕只有两三年的日子可以活了。
长公主急坏了,连忙跟崇光帝提议,太子城郊有个温泉庄子,让太子过去那边休养,身子也许可以好一些。
崇光帝同意了。
庄子上的护卫肯定比不得东宫,他要下手,更容易得逞。
本想等着太子慢慢死去,却没想到一年又一年,太子竟然撑过了五年,还没死。
崇光帝后来又做了许多安排,可依然没有太子薨逝的消息传来。
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能够洞察他的心思。
崇光帝深深地看了程志远一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眼下就有一个极好的机会,三月春猎。太子久不出现在人前,这次春猎的时候,陛下何不将太子请去猎场?”
程志远小心翼翼道:“猎场箭头无眼,太子若是死在猎场上,陛下可对外说是意外。若是有官员要追究到底,顶多推出一个替罪羊。”
翌日,太子在庄子上接到了柳总管亲自来传的圣旨。
柳总管在花厅里等到姗姗来迟的太子,面容灰白,嘴唇没有血色,瘦弱不堪。
已经是阳春三月,太子却还穿着厚厚的皮袄,裹着厚厚的狐裘。
“太子殿下,老奴奉陛下之命,来看望殿下,不知殿下近来身子如何?”
太子轻咳了几声,下人连忙扶着太子在太师椅上坐下,给太子倒了一碗沙参玉竹水,捧到太子嘴边。
太子喝下玉竹水,放下茗碗,才开口道:“孤的身子还是老样子,乏力得很,老爱咳嗽,身上总觉得寒浸浸,三月的天,还总要烧着地龙,才觉得暖和些。”
柳总管蹙眉道:“太子殿下平日里莫要太多思虑,身子康健才是最重要的。陛下和诸位大臣都在等着殿下康复,回归朝堂呢。殿下,还是要多保养身子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