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看向刘雪芙,问道:“你方才说,你是户部员外郎刘家的女儿?”
刘雪芙见周夫人留意到她了,心中欣喜,连忙回答:“是的,周夫人唤我雪芙即可。”
刘家的真假千金和买凶杀害真千金养父母的事,传得满城皆知,周夫人自然有所耳闻。
刘雪芙,就是刘家的养女,原来刘家嫁入永昌侯府的亲生女儿竟然就是星楹!
那刘家要买凶杀害的,岂不就是许青山两口子?
周夫人把一切都串起来了。
刘家忘恩负义,刘雪芙明显就是对星楹针锋相对,就这样的人,还想让老头子收她夫君做学生,做什么美梦!
周夫人冷笑道:“哦,刘家?就是买凶杀害女儿养父母的那家?你是那家的女儿,能是什么好东西?就你还好意思说别人不好?”
刘雪芙满腔热忱瞬间被浇了个透心凉,刘家的名声到底是坏了。
刘雪芙尴尬地笑着解释:“夫人,我只是刘家的养女,这个许星楹才是刘家的亲生女儿呢!”
周夫人冷笑:“你这个刘家养女享了十六年的荣华富贵,她这个亲生女儿被认回府才三日,就被嫁出去了。刘家名声烂,关她什么事?”
刘雪芙狡辩道:“周夫人,是我爹娘一时糊涂,才做下这等事情,祸不及子女,夫人不该因为家父做了错事,就觉得我也是这样的人。”
周夫人摆摆手:“不必解释了,你方才是怎么言语挤兑人家姑娘的?你当我听不出来?”
刘雪芙此刻已经羞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可是,她今日好不容易见到周夫人,怎么会放弃为程志远求拜师的机会呢?
为了未来的荣华富贵,刘雪芙愿意忍辱负重,现在受点嘲讽又怎么样,等程志远成为摄政王,她定要让所有羞辱过她的人自食恶果!
刘雪芙努力扬起笑脸,还想再说些什么讨好周夫人,却见周夫人转身双手握住许星楹的手,亲切道:“孩子,你还记得我吗?”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惊讶地看过来。
刘雪芙惊呆了,周夫人和许星楹竟然相识!
许星楹愣了一下,打量了一下眼前慈眉善目的圆脸夫人,与印象中那张脸重合了,突然惊喜叫道:“周伯母,您是周伯母!”
周夫人连连应了两声,眼角有点微微湿润了,把许星楹搂在怀里:“好孩子,多年未见,你都长这么大了……”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
谁也没想到,许星楹这个乡巴佬竟然与周夫人相识,而且看样子,十分亲近。
最不可置信的是刘雪芙,她目眦欲裂。
她几次三番准备厚礼去周府求见,都不得入,今日做小伏低,拼命讨好周夫人,周夫人对她冷冷淡淡,不屑一顾,甚至方才还出言教训。
可此时,周夫人却搂着许星楹,亲近得如同母女。
上一世,程志远拜师成功,难道就是因为许星楹与周夫人相识?
不,刘雪芙不愿承认许星楹有这样的本事,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
罗夫人见周夫人与许星楹如此,便开口问道:“这位是永昌侯府的少奶奶,周夫人,怎么会认识她?”
周夫人忽感失态,连忙解释道:“她是我家老爷的世侄女,多年未见,我一时失态,叫大家看了笑话。”
“罗夫人,可否方便借我一处清净地,让我与小侄女叙叙旧?”
罗夫人自然无有不应,让下人把她们带去一处供宾客歇息的厢房。
却不料,罗静姝笑吟吟道:“周夫人,请等一等……”
周夫人诧异地转头看向罗静姝:“罗小姐,有何贵干?”
罗静姝不失礼数地微笑道:“既然周夫人与许星楹家中长辈是故交,那周夫人今日的裁断就难免有失偏颇了,我认为周夫人的裁断不能作为最终的结果,不如让其他夫人来裁断吧。”
许星楹拉住周夫人的袖子,同样对众人露出不失礼数的微笑。
“不必了,如今我得遇长辈,无心比试,就此退出,各位小姐只管把我那份忽略掉就好,周伯母,我们走吧。”
凌婵突然开口道:“嫂子不会是怕输了吧?原本有长辈为你张目,你可毫无悬念地成为第一,现在重新评选,嫂子却突然间要退出,难免叫人觉得你心虚。”
罗静姝也跟着接话:“为了避免落人口实,星楹妹妹还是留下来,等着其他夫人的裁断吧。”
周夫人见此情形,也知道这些人是冲着许星楹来的,她拍拍许星楹的手,颔首道:“既然罗小姐这么说了,那就请各位夫人裁断吧。”
罗夫人连忙训斥罗静姝,然后笑着对周夫人说:“小女只是有点好胜,对夫人没有恶意,只是口无遮拦。”
周夫人淡淡道:“无妨。”
其他夫人从头到尾看几人的画作,待看到许星楹这里的时候,一个夫人道:“许姑娘的茶百戏已经毁了。”
周夫人探头过去看了一下,发现许星楹那碗的茶沫的确已经消散,上面的画作已经看不清原来的样子。
原来是趁着周夫人说话的时候,有人故意晃了一下她的茶碗。
罗静姝笑道:“星楹妹妹的茶百戏已然不成了,若得魁首,如何能服众?我们不比则已,要比就不能落人口舌,各位夫人,你们说是不是?”
一位夫人犹豫道:“方才我也看了,许姑娘的茶百戏是极好的,我也认为可得魁首。”
另一位夫人则说:“如今茶沫已经消散,都看不清了,自然不能算是魁首了,我认为魁首应当是罗家姑娘。”
其他几位夫人也应和着。
凌婵拍着手叫好:“支持罗姐姐是魁首的占多数,罗姐姐赢了!”
罗静姝含笑道:“星楹妹妹,承让了。”
“你们的评比就是把一个人的作品剔除在外,评比剩下几个人的?这样的裁断未免太不公平了!当然,如果罗小姐觉得斗茶就是玩玩,想要谁赢就是谁赢,那本夫人无话可说。”周夫人面露不悦。
罗夫人见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便出来打圆场。
“周夫人说得有理,不如这样,几位姑娘方才比的是在茶汤上作画,容易消散,不如现在让她们在纸上作画,进行比试,这样不就不会消散了吗?”
几位夫人不想得罪罗家,又不想得罪周夫人,也都纷纷举双手赞成。
罗静姝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这样更好,以她多年学画的本领,今日必叫许星楹明明白白地输给她,也不会落人口舌。
今日她就要让众人知道,侯府新进门的少奶奶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草包。
几个斗茶的姑娘也同意了,罗夫人便让下人拿来了笔墨纸砚,让几位姑娘现场作画。
许星楹眉头一挑。
巧了不是,正好撞上她的长处,不露一手,怎么打脸这一个个舞到她面前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