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住亭内觥筹交错,虽然没酒,但饮料管够。,
豪华料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在一张张血盆大口中。
A5和牛、北海道毛蟹、特选海鲜……
这些平日里山本太郎想都不敢想的高级食材,此刻正被这群饿狼无情地吞噬。
每一口都像是在啃噬他的心脏、他的肝、他的肾,他的钱包。
山本太郎强颜欢笑,胃饱了之后,美食失去了诱惑,只剩下味同嚼蜡。
他一边机械地咀嚼着昂贵的牛肉,一边在心里飞速计算着不断飙升的账单金额,额头上的冷汗擦了又冒,冒了又擦。
四十万?
五十万?
不会超过六十万吧?
这个可怕的念头像毒蛇一样缠绕着他。
不行!
不能再待下去了。
必须想办法开溜!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面子什么的,在破产面前一文不值。
一个酝酿已久的金蝉脱壳之计浮上心头。
他猛地放下筷子,脸上挤出一个极其不自然的痛苦表情,双手捂住肚子,发出一声夸张的呻吟:“哎哟……哎哟喂……不行了不行了……可能是刚才吃得太急,肠胃有点不舒服……我得去趟厕所!”
“你们慢慢吃!慢慢吃!”
说着他就要起身。
然而他那闪烁不定的眼神,以及那过于浮夸的演技瞬间引起了两个人的高度警惕。
正是湘北队里鬼点子最多、社会经验最丰富的宫城良田和三井寿!
这两人可是在街头混过的老油条,山本太郎这点小心思,在他们面前简直就是班门弄斧!
“诶!太郎老大!”
宫城良田眼疾手快,一把按住山本太郎的肩膀,脸上堆起关切的笑容。
“厕所地滑!您这刚受了伤,身体虚,一个人去多危险啊!”
“万一摔着了,我们可担待不起!还是我们陪您一起去吧!”
“就是就是!”
三井寿立刻会意,凑到另一边,架住山本太郎的另一只胳膊,语气诚恳得让人感动。
“老大!您为我们湘北劳心劳力,为了兄弟们还受了伤!”
“搀扶老大入厕,我们义不容辞!”
山本太郎:“!!!”
我操!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你们两个反骨仔!
老子平时白疼你们了!
他挣扎了一下,但宫城和三井一左一右,夹得死死的根本动弹不得。
山本太郎心里把这两人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脸上却不得不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有……有心了……真是……我的好兄弟啊……”
于是,在众人有些疑惑的目光中,山本太郎被宫城和三井贴心地搀扶着,一步三晃地朝着厕所方向走去。
那背影,不像是去方便,更像是被押赴刑场。
厕所位于餐馆的二楼。
走到厕所门口,山本太郎眼珠又是一转,计上心头。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用极其为难和体贴的语气对宫城和三井说。
“那个……良田,小三……谢谢你们啊!不过……我这次感觉……可能是要上大号……而且吧,我这个人……有个毛病,放屁拉屎比较……臭!特别臭!堪称生化武器!”
“我怕影响你们食欲,也怕熏着你们……你们看……要不就在外面等我?我很快!五分钟!不!三分钟就出来!”
宫城和三井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
宫城点点头,一脸我懂的表情:“明白明白!老大您放心,我们在外面给您把风,绝对不让人打扰您,您慢慢来不着急!”
山本太郎心中窃喜,连忙点头:“好好好,够意思!”
说完,飞快地闪身进了厕所,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宫城和三井相视一笑,靠在门口的墙上,悠哉游哉地聊起了天。
厕所内,山本太郎一进去像只灵活的猴子般扑向那扇小小的气窗,他费力地打开窗户,探出头去四下张望。
楼下果然是一条僻静无人的小巷!
天助我也!
“哈哈哈!宫城三井,你们两个蠢货,跟老子斗?还嫩了点!”
山本太郎心中狂喜,仿佛已经看到了自由的曙光和保住的钱包。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笨拙地往窗台上爬,准备顺着旁边的雨水管溜下去。
可他显然高估了自己带伤身体的灵活性,也低估了宫城和三井的耐心和警惕性。
门外,宫城和三井看似在闲聊,实则竖着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
刚开始还能听到假装冲水的声音,但没过两分钟,里面就彻底没声了。
“不对劲。”
宫城脸色一肃,“太安静了!”
三井也收敛了笑容:“进去看看!”
两人不再犹豫,宫城后退一步,猛地一脚踹在厕所门上!
木门没有锁,应声而开!
门开的一瞬间,只见山本太郎半个身子已经探出了窗外。
一条腿正哆哆嗦嗦地试图勾住旁边的雨水管。
“老大——!您这是干嘛呢?!”宫城良田大喝一声。
“呃!!!”
山本太郎吓得浑身一抖,差点直接栽下去。
他僵硬地回过头,看着门口一脸果然如此表情的宫城和三井,脸上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
“我……我我我……”
山本太郎脑子飞速运转,试图找一个合理的借口,“我……我吃饱了……锻炼一下身体!对!爬窗户!有助于消化!还能增强臂力!为……为以后的极道事业打下坚实基础!”
“哦——?锻炼身体啊?”
三井寿抱着胳膊,慢悠悠地走过去,一把抓住山本太郎的腰带,像拎小鸡一样把他从窗台上拽了下来。
“那也不用爬窗户啊,多危险,来来来,老大,我们扶您回去,继续锻炼,比如,锻炼一下怎么结账?”
山本太郎:“……”
山本太郎如同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地被宫城和三井押解回了一楼大厅。
一进门,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
宫城良田唯恐天下不乱,立刻大声宣布,语气充满了戏谑:“各位!报告一个好消息!我们老大刚才在厕所,为了增强极道体魄,试图进行高难度窗户攀爬速降训练!”
“不幸被我们及时发现并劝阻,老大身先士卒的锻炼精神,值得我们学习啊!”
“噗——哈哈哈!”
“爬窗户锻炼?老大您也太拼了!”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哄堂大笑。
高宫望笑得差点从椅子上滚下去,樱木花道拍着桌子狂笑,连一向面瘫的流川枫嘴角都抽动了一下。
晴子也忍俊不禁,看着山本太郎那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窘迫样子,觉得又好笑又有点莫名的可爱。
山本太郎脸红得像个猴屁股,梗着脖子强行解释:“笑什么笑!极道之人,时刻不能忘记锻炼!”
“我……我那是勘察地形以备不时之需!你们懂什么!”
“是是是,老大英明!”
“勘察地形勘察到厕所窗户去了!”
众人笑得更欢了。
山本太郎知道事已至此,逃跑是绝对不可能了。
他深吸一口气,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希望账单不要超过三十万……
他颤抖着声音,带着壮士断腕般的悲壮,对一直笑眯眯等在旁边的鱼住爸爸说:“大……大叔……结……结账!”
鱼住爸爸笑容可掬地拿出计算器,噼里啪啦一顿按,然后递过一张长长的账单,声音洪亮:“承蒙惠顾!一共是四十二万七千五百日元!给您抹个零头,收您四十二万七千日元好了!”
四十二万七千!!!
这个数字如同晴天霹雳,狠狠劈在山本太郎的脑门上。
他眼前一黑,腿一软,差点当场晕厥。
他哆哆嗦嗦地接过账单,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菜品和天文数字,感觉呼吸都困难了。
这帮畜生吃了四十多万?!
老子全部家当才三十万啊!
“大……大叔......”山本太郎的声音带着哭腔,“能……能刷卡吗?”
“抱歉啊,小本经营,只收现金。”
鱼住爸爸依旧笑眯眯的,但眼神不容置疑。
山本太郎的心沉到了谷底。
小本?
我看不小吧!
他哭丧着脸,开始打感情牌,作揖哀求:“鱼住大叔!您看……我们都是学生……还是鱼住队长的朋友……这次又是庆功宴……能不能……打个折?或者……分期付款?”
鱼住爸爸看了看儿子,鱼住纯把脸扭到一边假装没看见。
鱼住爸爸摇摇头,爱莫能助地说:“山本同学,这已经是成本价了,食材都是最好的,真的没法再少了。”
山本太郎知道没戏了。
他咬着牙,用颤抖的手,从贴身口袋里掏出那个用油纸包着还带着体温的最后家当!
依依不舍地、一寸一寸地递了过去……
仿佛递出去的是自己的命根子。
“这……这里是三十万……”
山本太郎的声音都在发抖,“剩下的……十二万七千……我……我明天...明天一定送来!”
“我山本太郎说话算话!不然天打雷劈!”
他可怜巴巴地看着鱼住爸爸,又看了看身后虎视眈眈的湘北众人。
赤木刚宪皱了皱眉,似乎觉得这样有点过分。
但宫城和三井在一旁煽风点火:“老大,您可是极道少主,一言九鼎啊!”
“剩下的钱,我们陪您一起去取?”
最终,在赤木的默许和众人的监督下,鱼住爸爸收下了三十万,并勉为其难地同意山本太郎第二天送来余款。
付完这首付,山本太郎感觉身体被掏空,灵魂仿佛都已经随着那三十万日元离他而去了。
他瘫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如同一条风干的咸鱼。
湘北众人则心满意足,饭饱饮料足,勾肩搭背欢声笑语地离开了鱼住亭。
留下山本太郎一个人,在空旷的餐馆里,对着那张十二万七千日元的欠条,默默流泪……
今夜,湘北队赢得了比赛,满足了胃口。
而山本组长赢得了账单,失去了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