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屋的“仙女”带着或愤怒、或幽怨、或难以置信的情绪,化作道道流光消散,如同退潮般撤离了这片让她们倍感挫败的“战场”。破碎的大门处灌进来的风,吹动着客厅里尚未完全平息的能量余波,也吹动着在场三人剧烈起伏的心绪。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山海歌张大的嘴巴终于缓缓合上,他看看依旧僵立原地、仿佛神魂尚未归位的师父,又看看脸颊绯红却强自镇定、眼神亮得惊人的华天依,喉咙滚动了一下,极其小声地、带着无比的敬畏喃喃道:
“假西天……出了个真大圣啊……”
他这声嘀咕,在这落针可闻的寂静里,显得格外清晰。
肖无烬被这句话刺得一个激灵,猛地从那种魂飞天外的状态中惊醒过来。他下意识地抬手,指尖触碰了一下自己的嘴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柔软、微凉而陌生的触感,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清甜气息。
“你……”他看向华天依,声音带着一种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和……混乱,“你……大胆!”
他想斥责她的无礼,想维持自己作为师父和仙帝的威严,但话一出口,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甚至带着点气急败坏的意味。尤其是配合着他那依旧泛着可疑红晕的耳根,更是毫无说服力。
华天依深吸一口气,压下狂跳的心脏和脸上的热意,她迎上肖无烬的目光,虽然脸颊依旧绯红,但眼神却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甚至带着一丝破罐子破摔后的豁达和锐利:
“大胆?不然呢?”
“看着她们把你当成无主之物一样争来抢去?看着你这‘纸老虎’被她们撕碎?”
“肖无烬,我刚才不那么做,你现在还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跟我说话?”
她句句在理,字字诛心。
肖无烬被噎得哑口无言。他知道华天依说的是事实。若非她兵行险着,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强行宣示主权,震住了那群女人,今天这事绝对无法善了。以他如今的状态,一旦被她们看出破绽,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但是……
那可是他的初吻啊!(仙帝的初吻也是初吻!虽然活了六千年,但他一心向道(和躲女人),在某些方面纯洁得如同白纸!)
就这么……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没了?!
看着肖无烬那副纠结、憋屈、又无法反驳的复杂表情,华天依心中那点羞窘反而散了些,甚至升起一丝莫名的快意。她挑了挑眉,语气带着点戏谑:
“怎么?肖大仙帝是觉得亏了?”
“要不要我赔你?”
肖无烬:“!!!” 他猛地后退一步,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脸上瞬间爆红,“胡……胡言乱语!成何体统!”
看着他这副罕见的慌乱模样,华天依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如同冰雪初融,瞬间冲散了客厅里最后一丝凝滞的气氛。
连一旁的山海歌都挠着头傻笑起来,虽然他还是不太明白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感觉师父好像……吃瘪了?而且是被华姑娘治得服服帖帖的?这感觉……还挺新奇?
“行了,”华天依摆摆手,恢复了干练的模样,指了指再次破损的大门和一片狼藉的客厅,“与其在这里纠结‘体统’,不如想想怎么收拾残局。还有,想想怎么应对接下来的麻烦。”
她的神色重新变得严肃:“梦璃、柳如烟,还有刚才那群女人,她们绝不会就这么算了。你今天靠我……咳咳,靠这种方式暂时唬住了她们,但她们不是傻子,迟早会反应过来,或者用别的方法来试探。”
肖无烬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脑海中那些混乱的、关于嘴唇触感的念头狠狠压下。华天依说得对,危机远未解除。
他感受着体内依旧空空如也的经脉,和戒指那死寂般的沉默,一种前所未有的紧迫感涌上心头。
“力量……我必须尽快恢复力量!”他握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没有力量,他就永远是砧板上的鱼肉,连保护自己、保护身边的人都做不到,甚至需要靠一个女人用这种方式来保护他!
这对他而言,是比失去力量本身,更大的屈辱!
“龙组那边,我会加大搜寻力度。”华天依承诺道,“但是肖无烬,你也得做好心理准备。如果……如果一直找不到办法……”
她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肖无烬沉默了片刻,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那属于无烬仙帝的、永不熄灭的火焰:
“没有如果。”
“本帝纵横一生,从不信命!”
“此路不通,便另辟蹊径!法则压制,便打破法则!”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华天依看着他眼中那熟悉的光芒,心中稍安。只要这份斗志还在,就还有希望。
她转身,开始联系后勤部门再次上门维修,同时部署加强周边的警戒。
山海歌也自觉地开始帮忙收拾客厅的狼藉。
肖无烬则独自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依旧沉寂的戒指。
假西天吗?
或许吧。
但即便是假的,他也要在这片西天里,
杀出一个真大圣的通天之路!
而华天依刚才那“大圣”般的一吻……
或许,就是他这场逆天之争中,
第一个意想不到的……变数?
他摸了摸似乎还残留着异样感觉的嘴唇,眼神复杂难明。
这地球,这女人……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