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同志把判决文件递过来，王春花扫了一眼递给身后的李红梅。
“红梅，你给娘念念。”
上面的字很多都是李红梅没接触过的，念起来断断续续。
反正最后的结果就是，这人是要死翘翘了。
王春花握住公安同志的手，泪眼婆娑。
“多亏有你们，不然我这老婆子都不知道去哪找人做主去。”
公安同志觉得她这话着实太低调了。
要是他们不做主，估计这事起码得闹到市里。
“这都是我们该做的，老人家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王春花跟在后面相送，嘴里还一直说着感谢的话。
她们说话的功夫，躺床上闭眼的丫蛋进空间准备干活。
撸起袖子浇完水，在旁边写下一个“4”字。
“怎么还不发芽？你们不乖哦~”
丫蛋叹了口气，还好红薯都活着，不然就真的白干了。
来都来了，她歇好拿起小锄头。
先把地提前整理好，下次弄到种子就不用那么累了。
吭哧吭哧弄了一小垄地，继续休息。
直到外面说话声渐渐变小，才将意识抽离空间。
睁眼的瞬间眼皮有一点重，丫蛋半眯着眼偷偷看向门口。
没人。
她爬起来，看到李红梅坐在角落无声抹着眼泪。
丫蛋心里也跟着酸酸的，倒退着爬下床走过去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娘乖乖，难过飞飞高不见啦…”
李红梅心里阵阵后怕，还好，还好那人渣要死了。
“娘不难过，娘一定会好好看着你们兄妹俩长大……”
她不敢想，万一有一天自己真被拖进玉米地还能不能跑得掉……
不敢想万一孩子也在，看到会怎么想自己……
不敢想她要怎么面对顾自强……
幸好，幸好，幸好一切都没有发生。
她可怜的孩子，完全是用自己的命替自己挡灾啊！
丫蛋感觉她整个人在发抖，亮出自己的小牙齿，做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
“娘不怕，我丫蛋专门咬坏蛋！嗷呜一口，以前我还被警察叔叔表扬过嘞…”
糟糕，忘记这个不能说啦！
李红梅完全没把她的话当真，小孩子梦到哪句说哪句是常有的事。
“那丫蛋要多吃饭，长得高高壮壮保护娘好不好？”
丫蛋拍拍自己的小肚子：“嗯！我和哥哥一起保护娘！”
毛蛋坐在床上眼神晦暗不明，他不认为丫蛋在瞎说。
但丫蛋这几年根本没有接触过公安，更别提被夸的事。
想不太明白，他习惯性垂下头玩手指。
王春花走进来：“我刚去问了大夫，可以回家休养。”
没什么东西收拾，李红梅拿着手写的单子去补交费用。
两个孩子治疗加药加住两天，一共花了八块三毛八。
李红梅倒不心疼钱，可兄妹俩遭了那么大罪。
婆媳俩一人背着一个，到顾自珍家说一声，才慢悠悠往老黄牛村走去。
丫蛋一路上都在张望，到处灰扑扑几乎看不到鲜亮的颜色。
行人也不多，偶尔能看到一两个。
不热闹，不繁华，有点像以前她偷偷看的黑白电视。
看着看着，丫蛋眼皮越来越重，靠在温暖的后背缓缓入睡。
……………
村口大树底下，大黑狗蔫巴巴趴在地上，时不时挥一下耷拉的尾巴。
听到脚步声，它抬眼皮看了一眼，随后又移开视线。
不对，这个味道！
“汪汪汪汪！！”
丫蛋被吓一激灵，差点以为是上辈子的老仇狗找她打架。
王春花骂骂咧咧：“自己人不认识？再叫老娘拔你狗毛。”
大黑狗急得团团转，爪子狠狠扒拉着旁边的树皮。
丫蛋想起来了，好像自己空间里还藏着骨头来着。
不过她可没准备还，凭本事抢来的凭什么还？
丫蛋扭头冲它做一个鬼脸：“略略略~”
嘿嘿，看大黑狗龇牙咧嘴又没办法的样子，她仿佛看到了上辈子的自己。
汪伯伯说什么来着，天道好轮回…
这辈子总算是轮到她丫蛋，欺负别的狗崽子啦！
把一切尽收眼底的毛蛋，思考许久还是决定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回到家，李红梅浑身自在。
王春花没有她精力好，被折腾两天得好好休息一下。
大虎、二虎、三妞几人脆生生看着，想要靠近又不敢靠近。
还是顾自立走过来，他们才敢跟在后面。
刘翠芳把窗户打开一条缝：“娘，大嫂，那两个蛋没事吧？”
她现在能下床，简单的事也能做。
但这边讲究一点的，月子期间不能见风，不然老了头会疼。
男人疼自己，那肯定得讲究起来，坐好月子以后身体好干活才有劲。
李红梅抱着床单出来晒。
“大夫说还得养呢，伤筋动骨一百天咋可能说好就好。”
这话是回来时候王春花教的。
为啥要这样说不晓得，但这种事听婆婆的总没错。
刘翠芳嘴皮子一动，开始骂人。
“刘福生真不是个东西，那么小的孩子能下得去死手…”
谁家孩子都会挨打，但也没谁会真往死里打的。
这得多大仇多大怨？只能说那刘福生就是个黑心肝的。
王春花瞥了她一眼：“你坐月子跟着生啥气？老二，你一会把饭都打回来，下午就上工去吧。”
安排好事情，王春花走回房间，砰一声关上门。
得，又变成那副谁都别来沾边的模样了。
顾自立点头，继续带着几个孩子在院子里忙活刚砍回来的木头。
李红梅要干的活也很多，烧水帮两个崽擦身，换好衣服再拿去洗。
丫蛋身上总算不黏了，舒舒服服躺在床上。
没几分钟，她翻了个身：“哥哥，咱们来玩游戏吧？”
毛蛋把手递过去：“你玩。”
丫蛋不懂他的手有啥好玩的，不过还是象征性捏了两下。
“哥哥，有没有其他能玩的东西呀？”
在她的记忆里好像是没有，但万一哥哥私藏了啥好玩的宝贝呢？
嘻嘻~
毛蛋摇头：“以前我有一个拨浪鼓，后面被你咬坏了。
娘以前用碎布缝了一个小球，你特别喜欢玩，但…”
他停顿几秒，还是决定继续说完。
“但你追球追到茅房里，连人带球一起掉进坑…从那以后娘再也没弄过好玩的。”
？？？
丫蛋努力回想还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气鼓鼓站起来，学着王春花的样子一手叉腰一手指指点点。
“哥哥，你别想把自己做的糗事推到我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