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潮如墨,瞬间将那一点赤红吞没。
兵刃的交击声密集得如同暴雨敲打芭蕉,每一次碰撞都溅起一蓬滚烫的血雾。
吕布的身影在万军丛中成了一道血色的龙卷,方天画戟每一次挥舞,都带起一片残肢断臂,在他脚下铺开一条由尸骸与鲜血构成的道路。
周瑜立于阁楼之上,羽扇轻摇,眼神却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布下的天罗地网,层层叠叠,足以困死任何当世猛将,可吕布却像一头不知疲倦的洪荒凶兽,每一次看似力竭,却总能爆发出更骇人的力量,硬生生撕开一个又一个包围圈。
他身边的江东精锐,一波波地填进去,又一波波地被碾碎,那杆画戟所指,无人能挡其锋。
“子义,不能再让他这样杀下去了!”周瑜的声音里透出一丝急切,“此人战意已入疯魔,再拖下去,我军士气必为所夺!”
太史慈早已按捺不住,吕布战至如今,定已乏力,闻言一声暴喝,策马挺枪,如一道离弦之箭,刺向吕布后心。
他枪法精妙,时机抓得更是刁钻,正是吕布一戟扫开身前数人、旧力刚去新力未生之际。
与此同时,四周的长枪兵立刻组成枪林,封死了吕布所有闪避的路线。
这是绝杀之局。
然而,他们面对的是吕布。
就在长枪即将及体的瞬间,吕布竟似背后长眼,猛地一个铁板桥,身躯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后仰,险之又险地避过了太史慈的夺命一枪。
他腰腹发力,整个人如弹簧般回正,手中的方天画戟带着凄厉的破风声,不退反进,竟化作三道残影,直劈太史慈面门!
裂天三戟!
第一戟,快如闪电,逼得太史慈不得不横枪格挡。
金铁交鸣,火星四射,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顺着枪杆传来,太史慈只觉双臂一麻,险些握不住手中长枪。
第二戟,重如山岳,紧随而至。
太史慈不及变招,只能咬碎钢牙,拼尽全力再次硬抗。
这一次,他脚下一软,竟被这股霸道无匹的力量压得跪倒在地!
第三戟,诡谲莫测,画出一道冰冷的弧线,绕开了太史慈的枪杆,直削他的脖颈。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了太史慈。
他瞳孔猛缩,在这一刻,他想起了他逝去的青春。
他终于明白,为何天下人都称此人为“第一猛将”。
那不是凡人能够拥有的武勇!
电光石火间,他拼命向后仰倒,画戟的冷锋擦着他的鼻尖掠过,带走了一缕发丝。
虽然躲过致命一击,但太史慈已是心神俱裂,虎口处鲜血淋漓,整条右臂都失去了知觉。
他狼狈地从包围圈撤离,望着那个重新被士卒围住的魔神背影,眼中第一次浮现出深深的敬畏与无力。
“吕布,你已是笼中困兽,插翅难飞!”不远处,孙策的声音如炸雷般响起,他脸上是胜券在握的狂傲,“看看你身后!你的士卒早已覆灭!今日你若跪地请降,我可饶你一条全尸!”
吕布动作一滞,缓缓回头,猩红的眸子死死盯住孙策,嘴角咧开一个嗜血的弧度。
他没有说话,但那眼神中的杀意,让自负勇武的“小霸王”也感到一阵心悸。
而吕布却依旧缓慢地向着阁楼推进。
就在孙策以为已经彻底掌控局势,准备欣赏吕布最后的挣扎之时,一阵低沉的轰鸣声,毫无征兆地从遥远的地平线传来。
那声音起初微弱,仿佛远方的闷雷,但转瞬间便越来越响,越来越近,大地开始微微震颤。
江东军的阵列出现了一丝骚动,士兵们惊疑不定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孙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轰隆!轰隆隆!
地动山摇!
仿佛有千军万马正踏碎山河而来。
烟尘冲天,遮天蔽日。
一面玄色大旗率先从尘雾中探出,在狂风中猎猎作响,旗上一个斗大的“吕”字,龙飞凤舞,杀气腾腾!
紧接着,是第二面,第三面,成百上千面“吕”字大旗如林般涌现,一面面旗帜下,是望不到尽头的铁甲洪流,正以雷霆万钧之势,向着战场碾压而来!
“报!一支打着吕字旗的骑兵正向皖县赶来,已至二里开外,城门已经被破坏,关不上了!”
一个传令兵来到孙策旁边禀报。
援军!是吕布的援军!
孙策脸上的怒意与得意瞬间被惊怒交加的铁青色所取代,他布下的天罗地网,竟被人生生从外部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全场为之死寂。
就在这短暂的静默中,一道身影动了。
吕布动了!
他趁着所有人失神的刹那,双腿猛地一夹马腹,犹如一道红色闪电,从人群的缝隙中一跃而出,冲向已经不足二十步的阁楼,目标不是孙策,而是他阁楼上的周瑜!
“公瑾小心!”孙策惊呼出声,却已然不及。
周瑜只觉眼前一花,一股混杂着血腥与汗水的狂风扑面而来。
吕布竟一步跳上二层的阁楼,要知道他可是穿着重甲的。
下一刻,一只钢铁般的大手扼住了他的脖颈,将他硬生生提了来。
平日里算尽天下、风度翩翩的江东大都督,此刻俊美的脸庞因窒息而涨得发黑,双脚在空中无力地蹬踹着。
冷汗如浆,浸湿了他的衣襟,那双睿智的眸子里,只剩下被命运扼住喉咙的恐惧。
吕布挟持着周瑜笑了,带着满嘴的鲜血,笑得无比畅快。
而孙策现在有点难受,稳操胜券的局给打输了,这下搞不好还得搭个周瑜进去。
“不行,公瑾不能有事。”
思至此便开口喊到:“勿伤公瑾!”
吕布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对着周瑜笑了
“终于被我擒住了,你不死,我心难安呐!”
说罢便准备了结周瑜。
孙策一看吕布准备动手,立马就急了,忙是开口:
“若公瑾死,我孙策定防火焚城,到时我们玉石俱焚!”
吕布笑容一止,倒是被拿捏住了,虽然他知道孙策有万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是在唬人的,不过万一呢!
万一他就是个愣头青呢!
现在援军都来了,他吕布可不能就这么死了,刚求的两个亲都还没成呢!
想到这,吕布有些“依依不舍”的松开擒在周瑜喉咙上的手,这若是一别,得什么时候才能相见?
微风吹过皖县城,吕布一人站在一个坑洞内,坑内是血肉模糊的赤兔马。
孙策已经带兵从北门而去,独留吕布一人在此黯然神伤。
周边有几户人家听到外面没了动静,从屋子的窗口探出头来观察情况,看到吕布又着急忙慌地缩了回去,刚刚他们可是从窗户缝里看到某人一人战万军的场景,现在看到吕布还有些发怵。
高顺现在心里直打鼓,他接到吕布所派出探子的命令便马不停蹄的赶来,本以为皖县即便是守住了也是岌岌可危。
可他一到皖县却发现这皖县城门大开,可却一个活人都见不到,只有满地的尸首。
有吕军也有江东军,可就算江东军攻破了皖县也不会任凭城门洞开吧。
莫非有诈?
想到这,高顺当即便便排了几个探子进城看看。
过了一盏茶功夫探子便策马回来了,一脸震惊之色。
“将…将军,主公真乃神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