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南。
这个名字在脑海中浮现,带着第八次末世一抹惊艳的青光。
那个在最飒工具人的表象下,藏着他不曾真正了解秘密的女孩。
她的身手,那些在她指尖化作致命武器的寻常发簪、发卡。
尤其是那柄家传短剑。
每一次轮回,青南都像一柄藏在朴素剑鞘中的绝世名剑,他习惯了她的锋利,却从未探究过剑鞘上铭刻的古老纹章来自何方。
她的家族,她的传承……
这也是为了可能出现的那天做准备。
师范大学主校门沐浴在上午九点多的阳光里,带着象牙塔特有的宁静与书卷气。
穿着各式春装的学生们抱着书本,或匆匆赶课,或三两成群说笑着进出。
韦弦没有拉上风衣的帽子,任由那头显眼的银白色短发暴露在阳光下。
他怕的是拉上帽子,会被当成可疑人员被保安赶走。
只能尽量无视周遭偶尔投来的好奇或讶异目光。
很快,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尽头。
青北教授。
她穿着剪裁得体的米色风衣,内搭浅咖色高领毛衣,长发挽成一个简洁优雅的发髻,鼻梁上架着一副细框眼镜。
她手里拿着一个米白色的皮质公文包,步履从容,气质沉静而干练,正与身边一位同样教师模样的中年男士低声交谈着什么,脸上带着礼貌而略显疏离的微笑。
韦弦调整了一下呼吸,径直朝她走去。
他的步伐不快,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存在感,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头。
“……关于那篇论文的实证部分,我认为还需要更详实的数据支撑……”
青北正与同事交谈,眼角余光瞥见一个身影挡在了自己正前方。
她停下脚步,微微蹙眉抬头。
当看清拦路者的模样时,她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清晰的不悦。
银白的短发在阳光下近乎刺眼,年轻脸庞和一身与校园氛围格格不入的黑色风衣。
这副形象,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某些游手好闲、特立独行的问题青年。
良好的教养让她没有立刻斥责或绕开,但那份被打扰的不耐烦和潜藏的厌恶,已经清晰地写在了她微抿的唇角和略显冷淡的审视目光里。
“同学,有事吗?”她的声音平静,带着公式化的礼貌,与身边同事交换了一个略带无奈的眼神,仿佛在说“看,又来了”。
韦弦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他需要打破这层表象。
他没有像普通学生那样局促或解释,也没有任何寒暄。
他微微颔首,目光平静地迎上青北带着审视与不悦的视线,开口,声音不高:
“青教授,打扰了。关于令妹青南,我有些疑问,希望能与您单独交流,那把短剑……”
他并没有说完。
话音落下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
青北脸上那公式化的礼貌和潜藏的不耐烦寸寸碎裂。
她瞳孔骤然收缩,握着公文包提手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镜片后的目光特别精彩,从最初的惊愕迅速转变为难以置信的震惊,随即又涌起巨大的警惕,试图从他平静无波的表情中找出任何一丝玩笑或欺诈的痕迹。
即使现在没有听伈,韦弦判断一些情绪也不难。
她身边的同事也察觉到了这突如其来的气氛变化,疑惑地看着瞬间失态的青北:“青教授?这位是……?”
“方哥,不好意思,你先去实验楼吧。”青北没有回答。
同事虽然有些好奇,但还是离开了
“你……你是谁?你在说什么?什么短剑?”
否认是下意识的。
韦弦对她的否认毫不意外,也无意纠缠于字面上的真假。
他依旧维持着那份令人捉摸不透的平静,微微侧身,让开了主路的方向,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仿佛他才是主导这场意外相遇的人:“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所看到的‘事实’。那青光……哎,我知道您时间宝贵,无意在此深谈细节。”
青光!青北努力保持着根本保持不住的冷静。
家族守护的秘密,那柄被视为核心传承的‘青鸾’,其最大的特征‘青荧内蕴’……这个陌生的白发少年,怎么可能知道?!
韦弦顿了顿,目光直视青北惊疑不定的眼睛,“下午四点,时光印记咖啡馆,靠窗的位置。如果青教授想了解更多‘它’,我们可以在那里谈。”
他精准地拿捏着尺度,既展示了不容辩驳的‘知情’,又留下了巨大的想象空间,将主动权牢牢握在自己手中。
他没有要求青北必须来,但话语里潜藏的、关于家族秘密和短剑异常的信息,对青北而言无异于致命的诱惑和巨大的威胁。
青北的脸色变幻不定,复杂的情绪在她眼中激烈交锋。
“……好。” 几乎是咬着牙,在巨大的心理冲击和强烈的担忧驱使下,青北艰难地吐出了这个字。
她迅速从公文包里拿出手机,“你的联系方式。”
韦弦报出了一串早已准备好的号码。
青北快速输入,甚至没有确认是否拨通,便收起手机,深深地看了韦弦一眼。“下午四点,时光印记。”
她重复了一遍,便步履略显急促地转身走进了校园。
韦弦看着青北消失在林荫道尽头,嘴角勾起弧度。
空手套白狼,成了。
青北的反应比他预想的还要激烈,那柄短剑和所谓的青光,在青家的分量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重。
青北虽然不像青南得到了传承,但似乎懂的比青南要多。
下午的会面,将是韦弦撬开青家秘密的第一块砖。
他没有在校园门口多做停留,转身离开。
掏出手机,韦弦熟练地翻到辅导员的号码。
电话接通,传来辅导员略显疲惫的声音:“喂?哪位?”
“张老师,我是一班的韦弦。” 他的声音瞬间切换成带着点恰到好处的虚弱和沙哑,与刚才面对青北时的沉稳判若两人,
“抱歉打扰您,我昨晚突发高烧,现在还在医院输液,医生说是急性肺炎,建议至少卧床休息三天……咳…咳咳…”
他适时地压抑着咳嗽了两声,声音带着病态的颤抖,“我想跟您请三天假,假条我回校后补上,您看可以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显然在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病假。
韦弦平时的出勤记录还算良好,加上这情真意切的病弱嗓音,辅导员没多怀疑:
“急性肺炎?这么严重?行行行,身体要紧,假我批了,你好好休息,注意身体!假条回来记得补。”
“谢谢张老师,给您添麻烦了。” 韦弦虚弱地应道,挂断电话,脸上的病容瞬间消失。
时间安排好了。
他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又回到了老小区。
青南租的是一栋管理相对松散的开放式老式公寓楼,没有电梯。
韦弦拾级而上,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回荡。
空气中弥漫着旧楼房特有的、混合着灰尘和淡淡潮气的味道。
来到三楼,他停在一扇深棕色的防盗门前。
门牌号是302。
现在是上午十点半左右。
按照过往轮回的记忆,以及青南那看似高冷,其实能躺着绝不坐着,熬夜小能手,腐女的慵懒性格,此刻她百分之九十九还在温暖的被窝里与周公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