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喧嚣的早餐店区域,韦弦的脚步变得明确而迅捷。
口罩下的脸虽然火辣辣的疼。
与青南的接触初步达到了目的,下午的咖啡馆会面是重头戏。
而现在,他需要解决另一个问题——武器。
也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
但在世界重启的此刻,在这个管制刀具极其严格的国度,尤其还是在一座管理规范的二线城市,想要合法获得一把开刃的、具有一定杀伤力的匕首,无异于痴人说梦。
网购?平台审核严格,物流安检更是层层关卡,稍有不慎就会引来麻烦,时间也来不及。
去户外店?能买到的只有工艺礼品刀或者未开刃的观赏品,华而不实。
韦弦的途径,从来都是另辟蹊径。
他依靠的,是前几轮末世轮回中积累的情报和人脉碎片。
因此他的目标很明确:一块适合锻打的高碳钢刀胚。
第四次末世:城市边缘的老旧汽配一条街深处,有一家不起眼的老陈铁艺修理铺。店主陈师傅是个沉默寡言、手艺精湛的老铁匠。
在变异的动物们冲破城市防线,韦弦曾亲眼目睹这位头发花白、身材干瘦的老人,挥舞着一把自制的、带有明显手工锻打痕迹的厚重砍刀,极其悍勇地劈翻了好几只试图冲击他店铺的变异动物。
那把刀的材质和做工,给当时的韦弦留下了深刻印象,韧性、硬度、保持性都相当不错。
陈师傅在混乱中曾嘟囔过一句:“……弹簧板打的,废了我好大功夫……”
第六次末世:在混乱中寻找安全屋时,韦弦曾短暂地在陈师傅那间堆满废旧金属和工具的铺子里躲避过。
他记得铺子后面有个用砖头简易砌筑的小锻炉,以及角落一个上了锁、落满灰尘的旧工具箱。
陈师傅在末世第七天因外出寻找他那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孙女小糖急需的药,遭遇哥布林,再也没能回来。
他孙女小糖,最终也因缺药在绝望中停止了呼吸。
首先是材料来源:陈师傅有渠道获得或者囤积了汽车弹簧钢板,通常是65mn或类似的高碳锰钢,这是制作刀具的优秀材料,硬度高、弹性好、耐磨,并且不能进行售卖。
第二是手艺: 陈师傅具备传统锻打和热处理的手艺,并且在这几轮末世的练习下来,韦弦也有不错的技术了。
第三是需求:小糖需要特定的处方药物,那药物很是难找,就连大医院都需要病人排队等待,这一等就是十天半个月。
而韦弦恰好在末世轮回中有这个情报。
最后的位置:汽配街位置相对偏僻,人流较少,方便交易。
韦弦获取自制匕首的计划形成。
用小糖急需的药物作为敲门砖和交易筹码,从陈师傅那里换取几块合适的刀胚,并尽可能争取借用他的简易工具进行初步成型和热处理。
至于精细开刃和打磨,可以另找地方。
韦弦立刻调转方向,扫了一辆共享单车,朝着记忆中的汽配一条街骑去。
他轻车熟路先来到一家偏僻的药店,和老板进行了一轮‘友好交流’后,成功拿到了小糖需要的药物。
那是一个黑医,通过自己的人脉门路买到稀缺药物再高价贩卖。
韦弦自然是也不怕报复,毕竟过几天他们也自身难保。
汽配一条街弥漫着机油、橡胶和金属锈蚀混合的气味。
街道两旁是各种售卖轮胎、蓄电池、汽车零件和提供简单维修服务的店铺,门面大多老旧,门口堆着各种废旧零件。
韦弦轻车熟路地穿过嘈杂的街道,来到最深处一个挂着歪斜的老陈铁艺修理招牌的小铺子前。
一个穿着沾满油污蓝色工装、头发花白凌乱、身形干瘦却骨架粗大的老人,正蹲在地上,用一个巨大的台虎钳费力地固定一块扭曲的铁板,手里的锤子叮叮当当地敲打着。
他正是陈师傅。
听到脚步声,陈师傅头也没抬,瓮声瓮气地说:“修什么?放边上,等着。”
语气带着长期劳作的疲惫和烦躁。
韦弦没有放下背包,而是走近几步,确保自己的声音能清晰地传入老人耳中:“陈师傅,打扰了。我不修东西,是想跟您打听点事,或者……做个交易。”
陈师傅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布满皱纹的眼皮抬了抬,浑浊的眼睛警惕地打量着这个戴着口罩、一头白发的年轻人:“交易?我这儿只修铁家伙,不搞别的。”
韦弦没有绕弯子,直接切入核心:“我听说您手艺好,尤其会用旧料打东西。比如……汽车弹簧板。”
他刻意加重了弹簧板三个字。
陈师傅放下锤子,缓缓站起身,虽然个子不高,但常年抡锤打铁养成的气势却不容小觑。
“小子,你听谁胡说八道?弹簧板?那是汽车零件,我这儿只修修补补,不打刀!”
他反应激烈,直接点破了刀字,显然对这种敏感话题极其戒备。
韦弦不慌不忙,从背包夹层里小心地拿出那盒药,放在旁边一个相对干净的铁砧上。
药盒在昏暗杂乱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和洁净。
“陈师傅,别误会。我对您打什么没兴趣,也绝不会对外说半个字。”
韦弦的声音很诚恳,“我只是需要一块好钢,打个小玩意儿防身。作为交换……”他指了指药盒。
“这个,应该对您孙女小糖有用吧?我看病历上写着需要长期服用。”
陈师傅的目光死死地盯在那盒药上,呼吸明显粗重起来,他脸上的警惕瞬间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
震惊、渴望、难以置信,还有深深的忧虑。
他当然认识这药!这是维系孙女生命的关键!
最近他正为这药发愁,上次开的快吃完了,去医院开新处方和拿药又要排队又要花钱……
“你……你怎么知道小糖?你想干什么?”
陈师傅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神在药盒和韦弦之间来回扫视,充满了不信任。
“我无意中看到过病历,知道小糖需要这个。”
韦弦半真半假地说,“我只是个普通学生,有点……特别的爱好,喜欢自己做点手工。弹簧钢的性能很适合,但我弄不到,也找不到懂行的人处理。听说您老手艺好,就想碰碰运气。
这药,算是我预付的‘学费’和‘材料费’。我只要一块够打五把小匕首的料子,剩下的弹簧板还是您的。
如果方便,我还想借用一下您后面的炉子和工具,简单处理一下形状。
开刃打磨我自己找地方解决,绝不给您添麻烦。”
韦弦的条件开得很实在,强调了“小匕首”、“自己处理后续”,并且把药作为了纯粹的交换物,降低了对方的戒心。
陈师傅沉默了。
他看着那盒救命的药,又看了看眼前这个的年轻人。
打五把小匕首……确实不算太出格。弹簧板他后屋确实还有几块以前修车拆下来的废料。
炉子工具都是现成的,借他用用也无妨。
关键是,这盒药,对小糖太重要了!
内心的挣扎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
孙女苍白的小脸和急促的呼吸最终战胜了所有的顾虑和规矩。
“……跟我来。”陈师傅的声音沙哑,弯腰拿起药盒,像捧着珍宝一样小心地揣进怀里,然后转身,拨开一堆废铁,露出通往铺子后面的一扇小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