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没停,巷口的积水倒映着路灯昏黄的光,像一块碎掉的琥珀。林野蹲在昨晚神秘人站过的地方,指尖划过地面的青苔——除了半枚模糊的脚印,什么都没留下。苏荞拎着物证袋走过来,袋里装着一小块黑色丝绒布料:“在路灯杆下发现的,边缘有磨损,像是长期包裹硬物磨出来的。”
林野捏起布料凑近鼻尖,一股淡淡的檀香飘进鼻腔。这味道他太熟悉了——上周去陈砚堂家时,教授书房里就常年燃着这种老山檀,说是能静心,方便研究文物。“陈教授家的檀香,和这个味道对得上。”他起身把布料塞进证物袋,“走,再去趟教授家,这次得问清楚。”
陈砚堂的书房比上次更乱,书桌上摊着一堆西周文物拓片,角落里的檀香炉还冒着细烟。看见林野手里的丝绒布料,老教授的手指明显顿了一下,端着茶杯的手晃出几滴茶水。“这布料……”他沉默了半分钟,才抬头看向林野,眼底满是复杂,“像是清辞当年常用的那种,他总用这个包文物标本。”
“清辞?顾清辞?”苏荞突然插话,她刚在来的路上翻了陈教授的学生档案,这个名字在“失踪人员”栏里出现过。陈砚堂点头,声音低了下去:“是我十年前的学生,当年我们一起研究西周古墓,后来……他被学校开除了。”
“不是开除,是被冤枉的。”林野刚追问,苏荞的手机就响了,是技术科发来的顾清辞档案补充资料。她把手机递到两人面前,屏幕上的扫描件里,一份泛黄的“学术造假”调查报告后,附着一封匿名举报信——信里写着“顾清辞发现文物走私团伙线索,被威胁后不得不承认造假”,落款日期是十年前,和林野父亲殉职的时间刚好吻合。
陈砚堂的眼眶突然红了。他拉开书桌最底层的抽屉,拿出一个铁盒,里面装着一叠旧照片:“当年清辞发现烛龙会在找古墓,还收集了他们倒卖文物的证据,结果被他们盯上,威胁要伤害他的家人。”照片里的年轻男人戴着黑框眼镜,手里举着一块龙纹玉佩残片,和蝰蛇抢走的那半块极为相似,“他只能故意在论文里‘造假’,让学校开除他,这样才能隐姓埋名保护证据。”
林野盯着照片里的玉佩残片,突然想起巷口神秘人手里的玉佩:“顾清辞现在可能还活着,昨晚的神秘人说不定就是他。”根据档案里顾清辞的旧住址,三人立刻动身——那是一间藏在老城区书店二楼的小公寓,门锁早已生锈,林野用撬棍撬开时,灰尘簌簌往下掉。
公寓里空荡荡的,只有墙角堆着几个纸箱。苏荞打开最上面的纸箱,里面全是顾清辞的笔记,其中一本扉页上画着古墓的简易地图,标注着“龙纹玉佩为钥,定穴针为引”。“定穴针?”林野突然反应过来,“难道青铜爵里藏着定穴针?所以烛龙会才要掉包原件!”
陈砚堂翻着笔记,突然指着一页:“这里写着,定穴针藏在青铜爵的爵柱里,需要用完整的龙纹玉佩才能取出来,仿品里根本没有。”也就是说,烛龙会掉包青铜爵,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取出爵柱里的定穴针——没有它,就算找到古墓也打不开入口。
林野在公寓角落发现一扇隐藏的木门,推开后是间不足十平米的密室。密室墙上贴满了古墓的详细标注,红笔圈出的“主墓室”位置旁,写着一行潦草的字迹:“烛龙会要找的不是文物,是‘龙形金符’——能定位其他西周古墓的钥匙。”
苏荞在密室的抽屉里翻出一个牛皮信封,信封上没有收件人,只写着“致林警官”。林野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封未寄出的信,字迹和墙上的标注一模一样,是顾清辞写的。信里详细记录了烛龙会的运作模式,还提到“十年前的文物失窃案,并非简单的盗窃,是为了引出保护古墓的人”——而十年前的那起案子,正是林野父亲殉职的案子。
“我父亲……”林野的手指攥得信纸发皱,信的后半部分提到,当年顾清辞曾想把证据交给林野父亲,可还没来得及见面,就传来了老刑警殉职的消息。“后来我才知道,你父亲是为了保护一个藏有古墓线索的铜盒,被烛龙会的人杀害的。”陈砚堂站在他身后,声音带着愧疚,“这些年我没告诉你,是怕你冲动,也怕你重蹈你父亲的覆辙。”
就在这时,林野的手机突然震动,是一条匿名短信,附带一段视频。视频里,一个戴着手铐的男人被绑在椅子上,脸上有明显的伤痕——正是烛龙会负责文物倒卖的二把手玄叔。视频下方的文字写着:“想知道顾清辞在哪,带陈教授手里的古墓地图来东郊废矿场,今晚十点,迟到一分钟,你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苏荞立刻要联系特警队,却被林野拦住:“他们要的是地图,不是我们的人。我们可以假装赴约,趁机找到顾清辞,同时让特警埋伏在废矿场周围。”陈砚堂把地图叠好塞进林野口袋:“我跟你们一起去,清辞是我的学生,我不能让他再出事。”
晚上九点半,林野、苏荞和陈砚堂驱车前往东郊废矿场。车刚拐进矿场入口,就看见一盏煤油灯挂在生锈的铁门上,灯光下站着一个穿黑色风衣的人,背对着他们。“地图带来了吗?”那人的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林野掏出地图:“先让我们见顾清辞。”那人转身,手里举着一个对讲机,按下按钮后,矿场深处传来铁链拖动的声音。“他在里面,你们进去一人,其他人留在外面。”林野刚要迈步,苏荞突然拉住他,用眼神示意他看那人的手腕——对方手腕上戴着一块老式手表,表盘上有一道明显的划痕,和林林野父亲遗物里的那块手表划痕一模一样。
“你是谁?”林野的手摸向腰间的配枪。那人突然笑了,摘下变声器,声音变得低沉而熟悉:“林警官,十年没见,你不记得我了?”他缓缓抬起头,矿场的灯光照亮他的脸——高挺的鼻梁,嘴角的痣,和林野钱包里父亲老照片上的“目击者”长得一模一样。
就在林野愣住的瞬间,那人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朝陈砚堂扑过去:“把地图交出来!”林野反应过来,立刻扑上去阻拦,两人在煤油灯的光晕里扭打起来。苏荞趁机掏出手机要联系特警,却发现手机没有信号——他们掉进了对方设好的陷阱。
矿场深处传来顾清辞的呼喊声,夹杂着炸药引线燃烧的“滋滋”声。林野死死按住那人的手腕,却看见对方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铜钱,扔在地上——铜钱上的“烛”字,和上次蝰蛇留下的一模一样。“烛龙会的首领,到底是谁?”林野的问题还没问出口,矿场深处就传来一声巨响,浓烟瞬间笼罩了整个矿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