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仙城西区,相较于中心区域的极致繁华,显得清静许多。
此地多是由仙城官方或某些大势力开辟、专门用于租赁的修炼洞府。
灵气浓度虽不及那些核心山脉,却也远胜外界,且胜在环境幽静,禁制完备。
若离花费了每日十块下品灵石的价格,租下了一处位于半山腰的丙等洞府。
洞府不大,仅有一间静室,一方引了地脉灵泉的小池,陈设简单,但隔绝内外的阵法尚算牢固,对她而言,已足够暂栖。
接下来的三日,她深居简出。
大部分时间都在洞府内打坐调息,巩固金丹初期的修为,同时以自身灵力,一遍遍细致地梳理经脉,试图找出并压制那潜伏的“缠魂丝”。然而,那毒素如同彻底融入了她的灵力与血肉,隐匿得极深,若非之前那一次突如其来的“预演”刺痛,她几乎要以为那阴寒感只是错觉。
期间,她也曾变幻形貌,收敛气息,去到仙城中那些鱼龙混杂的低阶坊市、茶楼酒肆,试图从三教九流的闲谈中,捕捉到关于奇毒、关于魔域、甚至关于“绯夜”这个名字的只言片语。
但结果,令人失望。
“缠魂丝”之名,无人知晓。
偶有谈及魔域的,也多是些道听途说的边角消息,什么魔域内斗、某魔君又攻占了哪块地盘云云,与绯夜、与她自身的处境毫无关联。
仿佛魔域那一段惊心动魄的经历,以及那个心思诡谲的红发女子,都只是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的故事。
三日时间,倏忽而过。
第四日清晨,若离再次来到了万宝楼。
依旧是那名吴姓鉴宝师接待了她。
老者看到她,脸上露出一丝早已预料到的无奈,将一枚记录信息的玉简和她的凭证玉符放在桌上。
“道友,老夫已尽力。”吴老者叹了口气,“动用了楼主权限,查阅了楼内所有关于毒物、蛊术、乃至上古秘闻的典籍库藏,甚至询问了几位常年游历各界的老友……”
他顿了顿,看着若离白绫之下毫无波澜的脸,缓缓摇头:“毫无所获。”
“这‘缠魂丝’之名,未曾出现在任何已知的记载之中。
按其描述的特性——潜伏期长,发作时侵蚀神魂,需特定解药定期压制……倒与几种传闻中的上古奇毒或魔域秘蛊有几分相似,但也仅仅是相似,并无确切对应之物。”
吴老者的语气带着一丝歉意,更多的是对那未知之毒的忌惮:“道友,恕老夫直言,此毒……恐怕来历非凡,非是寻常手段可解。或许……其根源并非在此界。那五百灵石的定金,按规矩,是无法退还了。”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这确切的、毫无希望的答案,若离的心还是微微沉了一下。
是一种……前路被浓雾封锁的滞涩感。
连万宝楼这等遍布各界的商业巨头都查不到丝毫线索,她还能去哪里寻找解方?
难道真的只能被动等待,将性命寄托于绯夜那不知何时会降临、且必然伴随着未知代价的“解药”?
她沉默地拿起那枚记录着“查无此物”的玉简,指尖冰凉。
“多谢。”她起身,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失望。
离开万宝楼,走在熙攘的街道上,周遭的喧嚣仿佛与她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阳光透过降灾所化的白绫,在她感知中化作一片朦胧的光晕,有些刺目。
希望,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渺茫。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竟来到了仙城南区一片相对混乱的区域。
这里建筑低矮破旧,街道狭窄,空气中弥漫着劣质丹药、血腥气以及各种不明来源的古怪气味。
此地是流云仙城的“阴影”面,充斥着黑市交易、情报买卖、以及各种见不得光的勾当。
或许……这里会有一线希望?
她站在街口,白绫下的“目光”扫过那些隐藏在阴影里的店铺和眼神闪烁的行人。
风险无疑更大,但绝境之中,任何一丝可能都不应放过。
就在她犹豫是否要踏入这片区域时,一个缩在墙角、衣衫褴褛、只有炼气三层修为的老者,忽然抬起浑浊的眼睛,嘶哑地开口:
“仙子……可是在寻……无解之毒的消息?”
若离脚步一顿,白绫转向那老者的方向。
老者被她那无形的“注视”看得一哆嗦,连忙低下头,声音更加微弱:“小老儿……小老儿或许……知道一个地方……一个‘地方’……他们……专门处理这种‘麻烦’……”
他的话语断断续续,充满了不确定性与恐惧,仿佛提及那个“地方”本身,就是一种莫大的危险。
若离静静地看着他,没有立刻回应。
这是一个陷阱?还是……黑暗中偶然露出的一丝微光?
她感知着老者身上那微弱而真实的恐惧波动,不似作伪。
良久,她缓缓开口,清冷的声音在这肮脏的街角响起:
“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