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跳跃的剥离感短暂而剧烈,仿佛灵魂被强行从躯壳中抽出,又塞入一个充满粘稠恶意的容器。当林烬的感知重新凝聚时,刺鼻的、混合了腐臭、臭氧和某种生物腺体分泌物的怪异气味率先涌入鼻腔,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仿佛无数齿轮摩擦、血肉蠕动和能量管道嘶鸣混合而成的噪音。
他成功了。凭借着对空间波动的敏锐感知和归墟之力对现实壁垒的短暂侵蚀,他强行穿透了那艘被命名为“噬骸者”的骨甲星舰外壳,进入了其内部。
这里绝非“方舟”那种充满秩序与科技美感的环境。眼前是一条巨大而扭曲的、仿佛由某种生物的腔体改造而成的通道。墙壁是暗红色的、微微搏动着的肉质结构,表面布满了粗大的、流淌着暗紫色能量的血管状管道,以及一些不断开合、露出锋利金属齿轮的排气孔。地面上覆盖着一层粘稠的、散发着腥气的生物粘液,踩上去发出令人不适的噗嗤声。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混乱能量,与“源初之垢”同源,却又更加狂躁,充满了赤裸裸的掠夺与吞噬欲望。这股能量环境,让林烬体内那偏向“归墟”的混沌之力感到一丝“舒适”,却也让他的意识时刻面临着被同化、被疯狂的威胁。
他必须速战速决!
根据在外部的感知,这艘星舰的指挥核心或能量中枢,就在这条主通道的深处。
没有犹豫,林烬收敛了周身大部分气息,只保留着一层极淡的混沌雾气作为伪装和防护,如同幽灵般沿着通道快速向前潜行。
沿途,他看到了更多这艘星舰内部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一些舱室内,悬挂着无数被剥离了部分外壳、内部闪烁着能量光芒的未知生物残骸,它们似乎被当成了某种生物电池或处理器;另一些区域,则蠕动着大量半机械半血肉的工兵单位,它们麻木地维护着管道,对林烬的经过毫无反应;甚至在一些肉壁的凹陷处,还能看到被类似神经束连接着的、瞳孔闪烁着暗红色光芒的生物观察眼,冰冷地扫视着通道。
这完全是一个将生物科技与某种混乱力量粗暴结合的、活着的、充满恶意的巢穴!
越往深处,守卫的力量越强。开始出现一些穿着简陋骨甲、手持生物能量武器的巡逻兵。它们的外形近似人形,但肢体扭曲,皮肤呈现出不健康的灰紫色,眼神麻木而残忍。
林烬没有硬闯,而是利用归墟之力那抹除存在感的特性,如同真正的阴影,从这些巡逻兵的感知盲区中悄然穿过。偶尔有无法避开的,他便以雷霆手段,用凝聚到极致的归墟之力瞬间将其“抹除”,不留任何痕迹。
他的目标明确,行动迅捷。
终于,在穿过数道由蠕动的肉须构成的、散发着强大能量波动的“门扉”后,他抵达了通道的尽头。
眼前是一个无比广阔的球形空间,这里仿佛是整艘“噬骸者”星舰的心脏。
空间的中央,并非精密的控制台,而是一个巨大的、由无数暗紫色骨骼和搏动肉瘤构成的王座。王座之上,端坐着一个……存在。
它依稀保持着类人的轮廓,但体型庞大,超过三米。它的皮肤是暗沉的金属灰色,布满了类似电路板的能量纹路。它的头部没有毛发,取而代之的是数十根缓缓舞动的、顶端闪烁着红光的金属触须。它没有鼻子,嘴巴是一条不断开合、露出层层叠叠利齿的裂缝。而它的眼睛——那是一双完全由不断旋转的、微型暗红色漩涡构成的复眼,散发出令人灵魂冻结的冰冷与贪婪。
强大的混乱意志如同实质的力场,以它为中心笼罩着整个球形空间。在这股意志的压迫下,周围的肉质墙壁都在微微颤抖。
而在王座的下方,连接着无数粗大的能量导管,这些导管如同脐带般,深入下方的肉质地板,源源不断地从星舰各处抽取着能量,汇入王座上那存在的体内。那里,就是星舰的能量中枢!
似乎察觉到了不速之客的到来,王座上的存在缓缓抬起了那布满金属触须的头颅,那双漩涡复眼锁定了悄然出现在入口处的林烬。
一个混合了金属摩擦和精神低语的、非男非女的声音,直接在林烬的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好奇与更多的食欲:
“一个……有趣的‘小点心’……竟然能潜入‘噬骸者’的深处……”
“你身上的‘味道’……很特别……既有令人厌恶的秩序余晖……又有……美味的‘终结’气息……”
“吞噬你……或许能让本王……更接近‘永恒饥渴’的真理……”
它自称“本王”?看来这就是这艘星舰的主宰,一个沉溺于吞噬与混乱的未知存在!
林烬没有回应对方的言语试探。他的目光锐利如刀,瞬间分析着眼前的局势。强攻王座上的主宰显然不智,对方散发出的能量层级极高。他的目标,是破坏下方的能量中枢,瘫痪这艘星舰!
他不再隐藏,混沌之力轰然爆发!灰色的雾气如同怒涛般向四周扩散,与那混乱的意志力场激烈碰撞!
“找死!”
王座上的主宰发出一声怒哼,它那金属触须猛地绷直,数道凝练的暗红色毁灭光束,如同毒蛇出洞,瞬间射向林烬!
与此同时,球形空间四周的肉壁猛地裂开,数十只形态更加狰狞、气息更加强大的精英守卫——它们如同放大的、覆盖着骨甲的杀戮昆虫——嘶吼着扑了上来!
面对这四面八方的围攻,林烬眼神冰冷,不闪不避!
他将大部分混沌之力凝聚于右手,那柄若隐若现的“归墟之矛”再次显现,但这一次,长矛的形态更加凝实,矛尖处那一点极致的黑暗,仿佛连光线都能吞噬!
而他的左手,则虚按向下方那搏动着的能量中枢区域!一丝蔚蓝色的、属于“太初”与“创造”的气息,被他强行从混沌之力中剥离、引导出来!这并非攻击,而是……干扰!同化!
“太初……归源!”
他低喝一声,左手蔚蓝光芒大盛,如同投入油锅的冷水,瞬间与下方那狂暴的混乱能量产生了剧烈的、不可控的链式反应!
“嗡——!!!!”
整个能量中枢区域猛地亮起了刺目欲盲的混乱光芒!能量导管剧烈膨胀、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爆鸣!原本稳定输送的能量流瞬间变得狂暴而紊乱!
“什么?!”王座上的主宰发出一声惊怒的咆哮,它显然没料到林烬竟然能引动它力量本源的反噬!它射出的毁灭光束都因此出现了瞬间的涣散!
就是现在!
林烬眼中精光爆射,右手的归墟之矛如同跨越了空间,无视了那些扑来的精英守卫,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狠狠地投掷向了因能量反噬而出现短暂破绽的——王座上的主宰本身!
攻敌必救!同时,破坏中枢!
灰色的长矛无声无息地穿越了混乱的能量场,矛尖那点极致的黑暗,锁定了主宰那漩涡复眼之间的区域!
主宰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混合了愤怒与一丝惊惧的咆哮,它周身爆发出浓郁的暗红能量,试图抵挡这蕴含着“终结”法则的一击!
而下方,能量中枢的紊乱已经达到了临界点!
“轰!!!!!!!”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的爆炸,从“噬骸者”星舰的核心处,猛然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