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色的云层沉沉压在水月城的废墟上空，凛冽的北风卷着碎雪沫子，在断壁残垣间呼啸穿行。
林泽视线扫过眼前一片狼藉的居民区，眼底的疲惫又深了几分。
从清晨天还没亮，他们四人就分散成两组，在这片被血色危机波及的城区里搜寻幸存者。
可整整一天过去，收获却少得可怜。
要么是翻遍整栋楼都找不到半个人影，要么就是好不容易发现躲藏的居民，检测过后却发现对方体内携带了致命的0号病毒，甚至还附着着能操控心智的杀戮诅咒。
“又一个……”弥尔的声音传来，带着难以掩饰的失落。
她蹲在一间坍塌的角落，面前躺着的中年男人已经没了呼吸。
像月这样既没有感染病毒，又能摆脱诅咒控制的幸存者，简直是万中无一，几率几乎无限接近于零。
水月城虽不是血色危机的爆发中心，却在灾难爆发前遭遇了神秘组织的“百人斩”惨案。
林泽曾在废墟里发现过数十具整齐排列的尸体，伤口都是利落的一剑致命，显然是高手所为。
“呼呼呼...太累了，长毛的，稍微休息一下吧。”瑟兰妮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她摘掉头盔，露出额前被汗水打湿的亚麻色卷发，随手抹了把脸上的雪水和汗水，找了块相对平整的断墙根就坐了下来。
明明是冬季，她的衣服却被汗水浸透了大半，紧贴着后背勾勒出线条，可想而知这一天的运动量有多大。
林泽转头看向一旁的弥尔和月，两人也是一副大汗淋漓的模样。
弥尔靠在法杖上，胸口不住起伏，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瞬间消散。
月则站在稍远的地方，双手紧紧攥着衣角，脸色有些苍白，却始终没说一句累。
“好吧，那就休息会。”林泽从背包里掏出四瓶温水，依次递给三人。
“从早上到现在，铁人也扛不住。”他们自从早上吃过压缩饼干后，他们就没停下过脚步，现在已经下午四点的样子。
其实林泽一开始想让月留在临时安全点休息，毕竟她只是普通人，体力远不如他们这些常年在外冒险的人。
可月却坚持要跟着来，说自己熟悉这片城区，能帮上忙。无奈之下，林泽只能同意，只是这一路下来，月已经偷偷休息了好几次，每次都强撑着说自己没事。
几人刚坐下没两分钟，瑟兰妮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肩膀还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林泽和弥尔的防护服里都穿了加厚的保暖内衣，唯独瑟兰妮为了行动方便，只在作战服里穿了件单薄的针织衫。
她本就有一半精灵血统，继承了精灵族“轻便作战”的习惯，之前在森林里时，甚至还穿过树叶编织的衣服，此刻在寒风里自然有些扛不住。
“瑟兰妮姐姐，穿我的吧。”弥尔见状，立刻从背包里翻出一件鼠皮缝制的法袍，递了过去。
“这是之前在和林泽第一次出任务之后用战利品做的，很暖和，小心感冒了。”
瑟兰妮接过法袍，麻利地披在身上，毛茸茸的领口裹住脖子，瞬间驱散了不少寒意。
她抬头看向林泽，故意撇了撇嘴：“你看看你，再看看小弥尔，人家多贴心。你啊，一点都不自觉，以后肯定找不到女朋友，长毛的。”
林泽闻言，顿时满脸黑线：“你怎么不早说？早说我也能让你不冷啊。”
“哦？”瑟兰妮挑了挑眉，好奇地凑过来，“你有什么办法？”
没等她反应过来，林泽突然快步走到她身边，抬起手，照着她的胳膊狠狠拍了一下。
“啪”的一声脆响，在安静的废墟里格外清晰。
“啊！你干嘛？神经病啊长毛的！”瑟兰妮疼得猛地跳起来，捂着胳膊瞪向林泽，眼眶都有些泛红。
林泽却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还带着点贱兮兮的笑意：“现在应该不冷了吧？我这招叫‘以痛驱寒’，管用吧？”
“混蛋！是不冷了，但很疼啊！”瑟兰妮看着自己胳膊上迅速红起来的印子，气得直跺脚。
“你就说我冷的问题解决没？”林泽挑了挑眉，语气里满是得意。
“啊啊啊啊啊！我咬死你！”瑟兰妮再也忍不住，朝着林泽就扑了过去。
林泽早有准备，转身就跑，两人一个追一个跑，在雪地里留下一串凌乱的脚印。
月站在原地，看着打闹的两人，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弯了弯，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这是她遭遇惨案后，第一次露出这样轻松的表情。
弥尔注意到她的笑容，凑过来轻声问道：“很有趣吧，月？”
月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眼底的阴霾似乎也散去了一些。
“终于抓到你了！”瑟兰妮气喘吁吁地抓住林泽的衣角，双手叉腰，“这次我一定要让你长半年记性！”
林泽也跑累了，索性停下脚步，无奈地把胳膊伸了过去：“好吧好吧，给你咬，轻点啊。”
瑟兰妮得意地笑了笑，刚张开嘴准备咬下去，异变突生！
林泽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秒，温热的血液就溅在了他的脸上，带着铁锈般的腥味。
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瑟兰妮美丽的头颅掉落在雪地里，滚了几圈才停下，眼睛还保持着惊讶的神色。
她的身体缓缓倒下，脖颈处的伤口喷涌出大量鲜血，瞬间染红了周围的白雪。
一剑斩首！林泽甚至没看清凶手是谁，对方的速度快到超出了他的认知。
“开什么玩笑……”他站在原地，身体僵硬得无法动弹，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有瑟兰妮刚才打闹的笑声在回荡。
“是他们！是他们来了！那群恶魔！”突然，月抱着头，尖叫着跪倒在地上，身体不住地颤抖，脸上写满了恐惧。
“就是他们，当初就是他们屠了整个街区……”
弥尔拄着法杖，看着地上瑟兰妮的尸体，脸色苍白如纸，身体晃了晃，险些晕倒在地。
“瑟，瑟兰妮姐姐……”弥尔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眼泪不停地从眼眶里滚落，滴在雪地里，瞬间结成了小冰晶。
北风再次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雪沫和血雾，远处的废墟深处，似乎传来了脚步声，正朝着他们这边靠近。
林泽猛地回过神，一把将弥尔拉到身后，另一只手扶起瑟瑟发抖的月，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锐利。
不管来的是谁，他都要为瑟兰妮报仇。
“哟，看来还有几只小老鼠躲在这里啊……”一道讥讽的声音落入几人的耳朵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