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虚观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被人一脚踹开。
门槛上的灰尘被震得簌簌往下掉。
林凡正抱着一本《基础符箓大全》打瞌睡，被这动静吓得一激灵，书差点掉进旁边洗符笔的脏水里。
“谁啊？拆迁队啊？”他没好气地抬头。
只见门口站着三个铁塔般的汉子。
个个身高八尺，膀大腰圆，肌肉虬结，把道观门口的光线挡得严严实实。
为首那人，满脸络腮胡，声如洪钟：“喂！这破道观，谁管事？”
玄尘子原本在院子里眯着眼晒太阳，一听这嗓门，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噌地跳起来。
他脸上瞬间堆起职业性的假笑，搓着手迎上去：“哎哟哟，贵客临门，有失远迎！贫道玄尘子，正是本观观主，不知三位壮士从何而来，所为何事？”
络腮胡大汉上下打量了一下玄尘子那身洗得发白的道袍，以及林凡那睡眼惺忪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北境，雷猛。”他言简意赅，蒲扇般的大手一挥，一张鎏金帖子飞向玄尘子，“听说你们这清虚观还有点名号，特来拜会，按规矩，‘摔跤定契约’！”
“摔……摔跤？”林凡差点咬到舌头。
他这小身板，跟这三位铁塔摔跤？
怕不是一回合就被摔成道观地砖的一部分。
玄尘子接过帖子，眼睛却滴溜溜地在三人腰间的储物袋上打转，嘴里应付着：“好说好说，北境的规矩，我们懂，我们懂……不知这契约内容是？”
雷猛旁边一个稍矮些，但同样壮实的汉子瓮声瓮气地接口：“我们北境发现一处小型灵石矿脉，开采需用到一种‘破坚符’，听说你们清虚观祖上擅长此道，特来订购一千张！赢了，契约成立，价格按市价八折！”
玄尘子的小眼睛瞬间亮了。
一千张破坚符，这可是笔大买卖！
但脸上却露出为难之色：“这个……北境的好汉，你们也看到了，我们观小人少，这一千张……”
雷猛不耐烦地打断：“少废话！按规矩来！赢了，契约成立！输了，你们清虚观以后见到我们北境修士，绕道走！”
林凡心里咯噔一下。
这哪是拜会，分明是上门踢馆加强买强卖。
他悄悄往后缩，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墙角里。
“师尊，要不……咱们认输吧？”他小声嘀咕，“绕道走就绕道走，总比被摔成肉饼强。”
玄尘子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没出息！认输了，这单生意就黄了！八折啊！够咱们吃多久了！”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玄尘子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凑到林凡耳边，“徒儿，你的‘那个’……关键时刻，能不能帮帮忙？”
林凡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师尊是指他的厄运灵根。
他哭丧着脸：“师尊，这玩意儿时灵时不灵，而且敌我不分啊！万一帮倒忙……”
“别万一了！就这么定了！你上！”玄尘子不容分说，一把将林凡推了出去。
林凡一个趔趄，差点撞到雷猛身上。
雷猛看着眼前这个瘦不拉几、一脸倒霉相的小道士，浓眉拧成了疙瘩：“你们清虚观没人了？派这么个豆芽菜出来？”
玄尘子赶紧打圆场：“哎，雷猛道友有所不知，此乃我关门弟子林凡，尽得我真传！正所谓……呃……人不可貌相！”
雷猛将信将疑，但还是摆开了架势：“小子，来吧！三局两胜！把你摔出圈就算赢！”
道观院子本就不大，两人一站，圈子就更小了。
林凡看着对方那比自己大腿还粗的胳膊，咽了口唾沫。
他深吸一口气，脑子里飞快盘算：硬碰硬是死路一条，只能指望那不靠谱的厄运了……老天爷，这次你可要帮帮我啊！
“请……请赐教！”林凡硬着头皮抱拳。
雷猛低吼一声，如同蛮牛般冲了过来，大手直接抓向林凡的肩膀。
林凡下意识想躲，脚下一滑，竟然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堪堪避开了这一抓。
“咦？”雷猛一击落空，有些意外。
他再次扑上，这次速度更快，力道更猛。
林凡心里叫着苦，连滚带爬地躲闪，好几次都险象环生，道袍都被扯破了一道口子。
玄尘子在旁边看得心惊肉跳，嘴里不停念叨：“祖师爷保佑，厄运显灵，厄运显灵……”
就在雷猛第三次扑来，眼看就要抓住林凡时，异变突生。
雷猛脚下不知怎的，踩中了一块圆溜溜的鹅卵石（大概是昨天那只大黄狗叼进来的）。
他重心一失，那庞大的身躯顿时失去了平衡。
“哎哟！”
惊呼声中，雷猛庞大的身躯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
而他倒下的方向，不偏不倚，正是清虚观那饱经风霜的门槛。
咔嚓！
一声脆响。
那道陪伴清虚观几十年的老旧门槛，在雷猛沉重的身躯和冲击力下，宣告断裂。
现场一片寂静。
另外两个北境大汉目瞪口呆。
林凡站在原地，喘着粗气，也是一脸懵。
这就……赢了？
玄尘子最先反应过来，他一个箭步冲上去，不是去看林凡有没有事，而是扑到那断成两截的门槛前，捶胸顿足，嚎啕大哭：
“哎呀我的门槛啊！我清虚观祖传的百年铁木门槛啊！就这么被你们撞断啦！这得值多少灵石啊！赔！必须赔！”
雷猛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看着玄尘子那夸张的表演，又看看一脸无辜的林凡，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憋了半天，才闷声道：“……这局，算我输！契约……成立！价格按原价！这门槛……我们赔！”
玄尘子的哭声戛然而止，变脸比翻书还快，瞬间笑容可掬：“雷猛道友果然爽快！不愧是北境好汉！林凡，还不快谢谢雷道友承让！”
林凡：“……”
他总算明白，师尊的抠门，也是一种强大的武器。
雷猛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虽然输了摔跤，但看林凡的眼神却少了几分轻视，多了几分古怪。
他一边掏灵石赔门槛，一边貌似随意地对林凡说：“小子，你有点邪门。下个月‘仙界遗迹挖掘大赛’开始了，奖金丰厚，听说还有上古传承，你这运气……说不定能捡漏。”
林凡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奖金丰厚？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这个！
“大赛？在哪里报名？”他急忙问。
雷猛指了指西边：“各大城镇都有报名点。不过……”他顿了顿，“那地方危险得很，卷得要死，我们北境几个兄弟打算去碰碰运气，你要是真想去，最好……自求多福。”
说完，他带着两个同伴，留下定金和赔偿门槛的灵石，头也不回地走了。
仿佛多待一秒，又会发生什么倒霉事。
道观里，玄尘子美滋滋地数着灵石，嘴里哼着小调。
林凡则看着西边方向，心里活络开来。
遗迹挖掘大赛？高额奖金？
这简直是为他这种负债累累、又身负“奇能”的人量身定做的还债捷径啊！
“师尊……”他刚开口。
玄尘子立刻把灵石捂紧，警惕地看着他：“干嘛？想都别想！那地方是你能去的吗？老老实实画符还债！”
林凡撇撇嘴，心里却打定了主意。
这大赛，他去定了！
只是不知道，他这“厄运”，在那种地方，会引来怎样的风波。
或许，是转机？
他摸了摸怀里那几张皱巴巴的符纸，又想起刚才雷猛摔倒的滑稽模样，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苦笑。
这债，还得靠“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