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路！必须跑路！今晚就走！”
玄尘子斩钉截铁的咆哮声在清风观里回荡，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破罐破摔）的悲壮感。
林凡被师尊这突如其来的“豪情壮志”震得晕头转向，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师、师尊…真跑啊？跑去哪？怎么跑？外面说不定还有‘普惠贷’的人盯着呢！”
“废话！”玄尘子眼睛一瞪，一副“山人自有妙计”的嘚瑟模样，“你以为为师这几十年江湖是白混的？早就料到有这一天！狡兔尚且三窟，道爷我能没点压箱底的逃命手段？”
他神秘兮兮地再次把手伸进那仿佛连接着异次元的破袖子，一阵掏摸，脸上露出一种既肉痛又得意的复杂表情。
林凡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难道…师尊真藏着什么能瞬移千里、瞒天过海的神奇法宝？比如什么“虚空遁符”、“隐身斗篷”之类的？
在林凡期待的目光中，玄尘子终于掏出了他的“压箱底手段”——
那是两张…皱巴巴、颜色土黄、边缘毛糙、上面用某种疑似锅底灰的墨汁画着几个歪歪扭扭、毫无美感的蚯蚓状符文的…纸片？
与其说是灵符，不如说是小孩子涂鸦的废纸，还是被揉搓过很多次的那种。上面散发出的灵力波动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林凡：“……”他感觉自己刚刚燃起的希望小火苗，被一盆掺了馊水的冰渣子兜头浇灭了。
“师、师尊…”林凡的声音都在发抖，“这…这就是您说的…逃命手段？”
“哼！不识货的东西！”玄尘子宝贝似的捧着那两张破纸，一脸“你懂个屁”的高深表情，“此乃为师呕心沥血、参考上古残卷、历经九九八十一次失败才研制成功的——‘地行千里·低配青春版·一次性试用装’遁地符！”
林凡听着这一长串槽点多到无处下口的名字，嘴角抽搐得更厉害了。低配？青春版？一次性？试用装？这buff叠得…听着就非常不靠谱啊！
“别看它卖相一般！”玄尘子努力挽尊，“效果那是杠杠的！激活之后，能带我们悄无声息地潜入地下，日行…呃，夜行五十里！足以避开那些讨债鬼的耳目，直奔郡城！”
“日行五十里？”林凡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师尊，从这儿到郡城，起码八百里吧？这得遁到猴年马月？而且…这符…它保险吗？不会半路失灵或者…钻错方向吧？”他可是有心理阴影了。
“放心！”玄尘子拍着干瘪的胸脯，“为师亲自测试过！虽然上次测试只遁出去三里地就…嗯，总之方向是没错的！性价比超高！一张成本不到半块灵石！”
林凡眼前一黑。测试过？只遁了三里？成本半块灵石？这玩意儿真的不是拿来搞笑的吗？！
“时间紧迫！别磨蹭了！”玄尘子根本不给他反驳的机会，将一张“遁地符”塞到他手里，自己拿着另一张，开始现场教学，“听好了！使用方法很简单！将符纸贴于额头，心中默念‘地龙翻身，急急如律令’，同时向符内注入一丝灵力即可！记住，灵力不能多也不能少！多了容易引起地脉震荡，少了…可能卡半路！”
林凡拿着那张散发着霉味的符纸，手都在抖。这使用说明怎么听着这么像自杀指南呢？
“师、师尊…要不咱们还是走大路吧？说不定…”林凡还想挣扎一下。
“走大路？”玄尘子眼睛一瞪，“你是生怕‘普惠贷’的巡天鹰找不到我们吗？他们养的扁毛畜生鼻子灵得很！只有遁地，才能完美避开追踪！别废话了！快准备！子时阴气最盛，是遁地的最佳时机！”
是省钱的最佳时机吧！林凡内心疯狂吐槽，但看着师尊那“不遁就一起等死”的决绝表情，只能含泪屈服。
师徒二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玄尘子把他那件“百衲伏魔仙衣”和“降妖除魔百宝囊”里的破烂精心打包（美其名曰“可变现资产”），林凡则只带了那柄沉睡的锈匕首和贴身藏好的矿洞地图。
子时一到，月黑风高。
清风观小院里，师徒二人相对而立，表情肃穆（林凡主要是视死如归），额头上各自贴着那张歪歪扭扭的遁地符，看起来滑稽无比。
“徒儿，准备好了吗？”玄尘子压低声音，语气凝重，“记住为师的口诀和灵力输出要领！成败在此一举！”
林凡沉重地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努力调动丹田里那点微薄的灵力，同时在心里默念：“地龙翻身，急急如律令…”
灵力缓缓注入额头的符纸——
什么都没发生。
符纸毫无反应。
林凡：“？”
玄尘子皱起眉：“啧！是不是心不诚？或者灵力给少了？再加点劲！别怕！撑不破！”
林凡只好又提了一口气，加大灵力输出——
符纸轻微地…闪烁了一下？就像接触不良的灯泡，然后…又熄灭了。
“师尊…好像…坏了？”林凡快哭了。
“不可能！”玄尘子凑过来，对着林凡额头上的符纸吹了口气，又用手指弹了弹，“估计是受潮了！你那张可能品相不太好！用为师这张！”
他把自己额头上那张看起来更皱的符纸撕下来，换给林凡，自己则用了林凡那张。
“再来！”玄尘子命令道。
林凡欲哭无泪，只好再次尝试。这次，他豁出去了，猛地将灵力灌入！
“嗡…”
符纸终于亮起了极其微弱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土黄色光芒！
“对了！就是这样！保持住！”玄尘子大喜，也连忙激活了自己那张。
两人额头黄光闪烁，如同两只营养不良的萤火虫。
“走你！”玄尘子低喝一声！
下一刻，林凡只感觉脚下一空！整个人猛地向下一沉！眼前的景象瞬间被无尽的黑暗和泥土充斥！一股强大的挤压感从四面八方传来，几乎要把他碾碎！呼吸也变得极其困难！
成功了？！真的遁地了？！
然而，这感觉只持续了不到三息！
突然！
“噗！”
他额头上的黄光猛地剧烈闪烁了几下，然后…彻底熄灭了！
周围的泥土瞬间凝固！强大的挤压力道骤然增加！
林凡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瞬间浇筑在了水泥地里！动弹不得！窒息感扑面而来！
“救…救命…”他连呼喊都发不出来，只能在心里绝望哀嚎。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成为第一个被劣质遁地符活埋的修士时——
“哧溜——”
他旁边的泥土突然一阵松动！只见玄尘子如同一条泥鳅般，艰难地扭动着身体，猛地挤到了他身边！
玄尘子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他额头上的符纸也熄灭了，灰头土脸，但似乎经验更丰富一些。他一把抓住林凡的胳膊，另一只手疯狂地…往上刨！
“呸呸呸！劣质产品！偷工减料！灵力输出曲线都没校准！”玄尘子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使出吃奶的劲往上扒拉，“徒儿！别愣着！一起刨！不然真成肥料了！”
林凡这才反应过来，求生本能爆发，手脚并用，跟着师尊一起疯狂向上挖掘！
幸好他们遁入的深度还不算太深，土层也不算坚硬。师徒二人如同两只打了兴奋剂的土拨鼠，在求生欲的驱动下，吭哧吭哧地往上猛刨！
泥土纷飞，碎石乱溅！
足足刨了一炷香的时间！
“噗哈——！”
两人的脑袋终于猛地钻出了地面！贪婪地呼吸着冰冷的新鲜空气，呛得连连咳嗽，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他们环顾四周，顿时傻眼了。
他们确实离开了清风观的小院…
但也没离开多远。
他们现在的位置，就在清风观那歪歪扭扭的篱笆墙外面…不到十步远的一处…杂草丛里。
回头甚至还能清晰地看到观里那扇破木门的轮廓。
林凡：“……”所以，他们折腾了半天，消耗了两张“神符”，差点被活埋，最终结果就是…从院子里挖地道挖到了院子外的草丛里？！
这他妈叫遁地？！这叫打洞吧？！还是没打远的那种！
玄尘子老脸通红，显然也觉得这结果有点过于打脸，他强装镇定地咳嗽两声：“咳咳…嗯…虽然距离近了点，但…战略目的达到了！你看，我们完美地避开了可能存在的空中监视！选择了敌人意想不到的突破口！这叫出其不意！兵法！懂不懂！”
林凡看着近在咫尺的道观，无力吐槽。
“师、师尊…咱们现在…算逃出来了吗？”林凡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有气无力地问。
“呃…”玄尘子眨巴着小眼睛，看了看道观，又看了看通往山下的小路，一咬牙，“算…算一半吧！至少证明了遁地符的思路是可行的！下次改进一下工艺…”
他的话还没说完——
“嗖——！”
一道黑影如同闪电般从他们头顶低空掠过！带起的劲风吹得两人一哆嗦！
那是一只神骏异常、目光锐利、爪子上绑着某种符文信筒的…黑色巨鹰！
巨鹰在空中盘旋了半圈，锐利的目光扫过下方如同泥猴般的师徒二人，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高亢的啼鸣，仿佛在…嘲笑？然后振翅朝着郡城方向飞去，很快消失在天际。
玄尘子和林凡僵在原地，如同两尊泥塑。
半晌，玄尘子才干巴巴地开口：“…刚才那只鹰…爪子上是不是绑着‘普惠贷’的徽记？”
林凡沉重地点点头。
“…它是不是…看见我们了？”
林凡再次沉重地点点头。
玄尘子沉默了片刻，突然跳起来，气急败坏地指着那鹰消失的方向破口大骂：“淦！巡天鹰不是白天才巡逻吗？！怎么晚上还加班？！‘普惠贷’这帮黑心资本家！简直不给人活路！卷尼玛呢！”
骂完，他颓然坐倒在地，一脸生无可恋：“完了…行踪暴露了…这下彻底完了…”
林凡看着师尊这副模样，又看了看自己满身的泥泞，突然觉得…心好累。
这遁地妙计，果然很“师尊”。
(第二十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