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骨荒原,死寂的戈壁上,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以林凡为首的“灾星小队”五人,如同被押解的囚犯,在十几名杀气腾腾的“债主联军”(火猿妖兵、蛇母侍女、鹏族附庸的临时组合)的“簇拥”(或者说,是严密监视)下,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跋涉。双方保持着一种极其脆弱的、一触即发的“和平”状态。
林凡走在最前面,感觉自己像个走在钢丝上的扫雷工兵,后背凉飕飕的,仿佛随时会被来自后方的怒火(或者冷箭)撕碎。他那番“人形扫雷器”的疯话,暂时唬住了这些债主,但他心里清楚,这层薄冰随时可能破裂。他必须尽快证明自己的“价值”——用他的霉运,给债主们带来点“甜头”,或者至少…转移他们的怒火。
宁采臣紧跟在林凡身后,手里攥着那本破书,一边走一边神经质地东张西望,嘴里不停嘀咕着:“…左三寸,煞气淤积,可能有陷坑…右前方那片磷光草,下面八成埋着枯骨妖…头顶那朵乌云,形状不祥,恐有雷击之险…林道友!你感觉哪边‘不对劲’?咱们就往哪边靠!”
玄尘子、老饕和小咪缩在中间,大气不敢出。冷面断后,锈刀始终半出鞘,冰冷的目光如同鹰隼,警惕地扫视着后方那些不怀好意的债主。
债主们则分成几个小团体,不远不近地吊在后面,眼神中的贪婪和杀意并未减少,只是多了一丝…看戏般的玩味和…等待“实验结果”的耐心。他们倒要看看,这个自称“人形扫雷器”的灾星,能玩出什么花样。
这种诡异的平衡,维持了约莫半个时辰。期间,林凡的厄运果然“不负众望”地发挥了作用:他踩塌了一个伪装巧妙的妖兽巢穴(幸好是空的),差点被一条伪装成枯藤的毒蛇咬中(被冷面一刀斩断),还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怪风卷起的沙石糊了一脸…但这些“小意外”,在债主们看来,不过是无关痛痒的闹剧,反而引来一阵嗤笑。
“哼!这就是你的‘价值’?踩几个空窝,躲几条小蛇?”一个火猿妖兵不耐烦地吼道,“再找不到像样的‘危险’,老子就先拿你打牙祭!”
压力越来越大!林凡额头冒汗,心中叫苦不迭。这霉运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光坑自己人,不坑敌人啊!
就在这时,前方出现了一片怪石嶙峋的区域,巨石如同迷宫般耸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更加浓烈的腥臭和…一种令人心悸的压抑感。
“小心!”宁采臣突然低喝一声,指着地面一些不易察觉的、粘稠的暗绿色痕迹,“…是毒涎巨蟾的分泌物!这附近有大家伙!而且…不止一只!”
债主们的眼神立刻锐利起来,纷纷握紧了兵器。毒涎巨蟾是枯骨荒原常见的凶物,皮糙肉厚,毒液腐蚀性极强,成群出现时极为难缠。
林凡心中一动!机会来了!他深吸一口气,暗中将一丝厄运灵力催动到极致,同时故意朝着痕迹最密集的方向,踉跄着迈出了一步,嘴里还假装惊慌地喊道:“…不好!这地好滑!”
他这一步踏出,体内的厄运灵根仿佛受到了某种共鸣,一股更加混乱、更加不祥的波动,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
“咕呱——!!!”
一声沉闷如雷的蛙鸣,猛地从一块巨岩后方炸响!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足足五六只体型如同小牛犊般、皮肤布满恶心脓包、口中滴淌着绿色毒涎的巨蟾,被这突如其来的厄运波动惊动,红着眼睛从藏身处跳了出来!它们的目标,赫然是…走在最前面的林凡!
“来了!”债主们精神一振,非但没有上前帮忙,反而齐齐后退了几步,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架势。他们想亲眼验证,这灾星是怎么被他自己引来的煞兽撕碎的!
“徒儿小心!”玄尘子吓得魂飞魄散。
冷面瞬间挡在林凡身前,锈刀血芒暴涨!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所有人…包括林凡自己…都目瞪口呆!
那几只暴怒的毒涎巨蟾,并没有直接扑向林凡,而是…仿佛受到了什么更强烈的刺激,竟然…互相之间…发生了冲突?!
为首那只最大的巨蟾,可能是被林凡的厄运灵力干扰了神智,跳跃落地时,庞大的身躯…好巧不巧地…踩中了旁边一只稍小巨蟾的…尾巴?!
“咕呱!!!”被踩的巨蟾发出痛苦的嘶鸣,扭头就是一口毒液喷在了大巨蟾的脸上!
大巨蟾吃痛,暴怒之下,完全忘了林凡这个“罪魁祸首”,挥舞着粗壮的前肢,狠狠砸向那只挑衅它的同类!
“轰!咕呱!噗嗤!”
一时间,巨石之间,毒液四溅,蟾蜍互殴,场面混乱到了极点!它们仿佛陷入了某种疯狂的内讧,将彼此当成了生死大敌,打得不可开交!
林凡等人:“!!!”
债主们:“???”
这…这是什么情况?!煞兽…自己打起来了?!就因为…林凡路过了一下?!
“看!快看!”宁采臣第一个反应过来,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指着那只最大的巨蟾,“…它…它踩到的那块石头…好像…是某种…引爆毒囊的…机关?!”
众人定睛看去,果然!那只大巨蟾在厮打中,后退时又踩中了一块颜色略深的岩石,那岩石猛地凹陷下去!紧接着——
“噗!噗!噗!”
混战中的几只巨蟾,它们背上那些鼓胀的毒液脓包,仿佛受到了某种共振,接二连三地…自行爆裂开来!腥臭粘稠的毒液如同烟花般四处喷射,将那片区域彻底变成了死亡沼泽!
距离最近的两只巨蟾,瞬间被同伴的毒液淋了个通透,发出凄厉至极的惨叫,庞大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腐蚀、融化!就连那只最强壮的首领巨蟾,也被溅射的毒液灼伤,动作变得迟缓而痛苦!
自相残杀!毒囊自爆!
一场针对林凡的致命危机,竟然以这样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自我瓦解了?!而且还顺带重创了煞兽群?!
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债主们脸上的戏谑和期待,彻底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见了鬼般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的荒谬感!
这他妈也行?!走路引怪,怪自己打起来,还自爆了?!这灾星的霉运…难道真的…能传染给煞兽?!让他妈的煞兽倒血霉?!
林凡自己也懵了,张大了嘴巴,看着眼前那一片狼藉、正在互相溶解的蟾蜍尸体,半天说不出话来。这…这效果…也太拔群了吧?!简直是…驱虎吞狼…啊不,是引蟾杀蟾?!
宁采臣猛地抓住林凡的胳膊,激动得语无伦次:“…成了!林道友!真的成了!你的霉运…真的能…‘精准’坑敌啊!虽然…过程有点…曲折离奇…但结果…完美啊!!”
冷面收刀入鞘,看着林凡的眼神,充满了…极其复杂的…意味。
玄尘子老脸抽搐,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老饕看着那些融化的蟾蜍,咽了口唾沫:“…毒…毒死的…不能吃了吧?”
小咪:“…喵…(翻译:好可怕…但好像安全了?)”
而那群债主,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后,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们没有看到预想中林凡被撕碎的画面,反而亲眼目睹了一场…因林凡而起的、极其倒霉的煞兽内讧惨剧!这非但没有让他们觉得林凡有用,反而…让他们心中那股莫名的恐惧和…忌惮,更深了!
这灾星…太邪门了!靠近他…真的会变得不幸!连煞兽都扛不住!
那个为首的鹏族附庸,眼神阴沉地盯着林凡,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带着一丝压抑的暴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退缩:
“…小子…你…很好…”
说完,他竟不再催促,反而示意手下又后退了几步,与林凡等人拉开了更远的距离。其他债主也心有戚戚焉,眼神中的杀意,被一种更加复杂的、仿佛在看什么不祥之物的情绪所取代。
林凡看着债主们下意识后退的动作,又看了看那片狼藉的蟾蜍尸体,心中百感交集。
他这算是…
首杀成就…达成了?
虽然…
杀的是…
自己引来的怪…
而且…
是用一种…
把怪逼疯自相残杀的方式…
他的摆烂修仙之路,在绝境中尝试的奇葩战术…
似乎…
真的…
歪打正着地…
见效了?
虽然这“胜利”的方式…
实在是…
让人…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