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山深处,破陶片、朽木和金属残渣构成的狭小缝隙里,五团“灰烬”紧紧挤在一起,连最微弱的意念波动都死死收敛。林凡“屏息凝神”(如果灰烬有呼吸的话),用意念死死“捂住”旁边躁动不安的宁采臣(破书页)和差点要诵经压惊的玄尘子(焦符纸),连老饕的锅影都被冷面的锈痕强行按捺住。外面,那几股恐怖妖气的对峙,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裂天那魁梧如山的身影,带着一群形态各异、却个个煞气冲天的妖皇旧部,将半妖化、陷入狂乱的玲珑(投影)团团围住。他们看着玲珑那雪白狂舞的长发、额生双角、狐尾摇曳、眸染血光的暴走模样,个个脸上都写满了痛心、愤怒和急迫。
“殿下!殿下!您醒醒!”裂天声如洪钟,试图用声音唤醒玲珑的理智,但不敢过于靠近,生怕刺激到她。“是我!裂天!您父皇座下的左先锋!”
旁边那独臂巨猿捶打着胸膛,发出沉闷的咆哮,焦急地低吼:“公主殿下怎么会变成这样?!是谁害的?!老子撕了他!”
那背生破损骨翼的蝠妖尖声道:“殿下血脉如此纯正,乃我妖族复兴之希望!绝不能有失!”
阴影般的鬼车声音飘忽:“先制住殿下!带回祖地!请大祭司想办法!”
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被垃圾堆里的林凡等人“听”在“耳”中。
带回公主!
复兴妖族!
这八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林凡残存的意识里!他瞬间明白了这些妖皇旧部突然出现的根本目的!
他们感应到玲珑纯正的皇血,视她为妖族重新崛起的希望火炬!而此刻玲珑的失控暴走,在他们看来,无疑是天大的危机和…某种必须尽快纠正的“异常状态”!他们要做的,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将玲珑“安全带回家”,然后倾尽资源,助她彻底掌控血脉力量,最终…光复妖皇时代的荣耀!
这目的,宏大而沉重,充满了铁血与忠诚。但…对林凡他们而言,却是致命的!
因为玲珑的失控,根源在于那半块先祖玉牌,而玉牌…就在他们手里!这些旧部一旦发现玉牌的存在,必然会将其视为公主的“所有物”,毫不犹豫地夺走!而他们这几个目睹了公主失控丑态、甚至还“持有”刺激源(玉牌)的“蝼蚁”,下场可想而知——被灭口是唯一的选择!
更可怕的是,玲珑现在虽然失控,但万一被这些旧部强行“安抚”或“制服”带走,等她恢复理智后,会怎么看待这件事?她会感激旧部的“救援”,还是会怨恨他们打断了自己与先祖玉牌的共鸣(这共鸣虽然危险,却也蕴含着机缘)?无论哪种,林凡他们这几个“导火索”,都绝不会有好果子吃!
“完…完了…”宁采臣的意念带着哭腔,“…他们要把那妖女带走…我们…我们死定了…”
玄尘子师尊绝望叹息:“…怀璧其罪…更何况这‘壁’还牵扯到妖族复兴大计…我等在劫难逃…”
老饕的锅影哆嗦着:“…妖…妖族…的饭…不好吃吧…”
冷面的锈痕散发出决绝的意味,似乎准备拼死一搏。
林凡的心也沉到了谷底。前有失控的公主想要玉牌,后有忠诚的旧部要带公主走顺便灭口。他们被困在这垃圾堆里,进退维谷,简直就是砧板上的鱼肉!
外面,裂天等人尝试了各种方法,都无法让玲珑平静下来,反而因为他们的靠近,让玲珑更加狂躁,妖焰利爪胡乱挥舞,差点伤到自己人。
“不行!殿下完全迷失了!”裂天脸色铁青,“不能等了!用‘缚妖索’!先强行带殿下回去再说!”
“可是…殿下醒来若是怪罪…”蝠妖有些犹豫。
“顾不了那么多了!殿下的安危和妖族未来更重要!”裂天斩钉截铁,手中出现了一道闪烁着幽光的古朴绳索。
眼看他们就要动手强行抓捕玲珑!
就在这时,那被众人暂时忽略的、玲珑撕开的空间裂缝,因为失去了力量的维持,开始…缓缓闭合!
裂缝另一端,万妖谷宫殿中,玲珑本体似乎也感应到了旧部的到来和意图,那半妖化的投影发出一声更加愤怒和抗拒的咆哮,妖力猛地爆发,试图挣脱!
内外夹击之下,垃圾场上方的空间…彻底混乱了!
“不好!空间要塌了!”
“保护殿下!”
裂天等人顾不得再去细查周围,全部精力都放在了稳定空间和压制玲珑投影上!
垃圾堆里,林凡看着外面那一片混乱的景象,以及那缓缓闭合的裂缝,一个极其冒险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猛地出现!
机会!
也许是…唯一的机会!
趁乱…溜?!
他的摆烂修仙之路,
在明白了旧部“带回公主,复兴妖族”的宏大目标后…
陷入了更深的绝望…
但…
绝境之中…
似乎…
出现了一丝…
混乱中的生机?
这冲突的根源…
真是…
匹夫无罪,
怀璧其罪,
更何况这“璧”…
还关系着…
一个种族的…
复兴大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