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月便向荀云尊者告辞:师傅,那弟子先去藏书阁了。
荀云尊者目光温和,如春风拂过新柳,轻声叮嘱道:“去吧。典籍如海,潜心其中,必能见天地、见自己。修行之路,既在脚下,亦在书中。”
薛月御剑来到藏书阁。古朴大气的阁楼静静矗立,散发着书香与岁月的气息。阁前,袁泰老祖依旧如往常般,坐在那张破旧的藤椅上闭目假寐,仿佛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
薛月落下飞剑,整理了一下衣袍,上前恭敬行礼:弟子薛月,见过袁泰老祖。
袁泰老祖眼皮都未抬,只是从鼻子里轻轻了一声,算是回应。
薛月这才轻轻走进藏书阁。根据掌门师伯的吩咐,阁内所有玉简皆可任她查阅。她目标明确,径直沿着古朴的木梯盘旋而上,
直至第九层。
此处与楼下熙攘景象迥异,静谧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空中悬浮着数十枚玉简,每一枚皆被柔和光团包裹,如星子流转,散发着古老而深邃的气息。薛月目光扫过,最终落在一枚深褐色、厚实凝重的玉简上。她轻轻摄取,也不讲究,就地倚着沉香木书架盘膝坐下,将玉简贴上额头。
刹那间,浩瀚信息如星河倒灌,涌入识海——
数万年前,域外魔修突兀降临,其法诡异,其道阴邪;仙魔大战爆发,席卷整个云岚大陆,山河崩裂,生灵涂炭;无数魔尊被逐一封印于绝密之地,永世不得出;玄云宗开派祖师玄澈老祖,手持神剑“斩月”,于万军之中剑斩十大魔帝,神威盖世,光耀千古;也正是那一战中,《玄云剑经》杀出赫赫威名,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曾当百万师……
这些尘封的历史、失传的秘辛、高深的功法见解,如同为她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她沉浸其中,如饥似渴地吸收着。神识消耗过快,便打坐运转《炼神术》恢复,如此循环往复,她发现自己的神识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更加凝练、覆盖范围更广。
不知过了几日,当她从一枚记载上古奇闻的玉简中收回神识,略觉疲惫抬眼时,却见不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轩辕焰不知何时亦至第九层,正安然端坐,手持玉简,眉目沉静,周身道韵流转,显然也沉浸于玄妙之境中。二人目光悄然相接,皆是一怔,随即会心一笑,并未出言相扰,只默契地继续各自的阅读。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便在这藏书阁中潜心阅读。从第九层的宗门秘辛、上古传承,到第八层的各派功法优劣、修行心得,再到第七层的丹道、符法、阵道、器道精解……他们如同两块巨大的海绵,疯狂吸收着知识。累了便打坐恢复,偶尔交流几句心得,便是最大的放松。
阁中不仅有修炼相关的典籍,更有大量的人物传记、地方志异、奇物图谱、乃至一些前辈游历大陆的见闻杂记,包罗万象,极大地拓宽了他们的眼界。薛月只觉自己从前所知,不过是沧海一粟。
时光荏苒,当薛月和轩辕焰终于从藏书阁中走出来时,外界已是半年之后。
两人站在阁前,周身气息愈发内敛沉稳,眸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那是学识沉淀后的从容。半年不眠不休的阅读,不仅让他们对云岚大陆有了更深刻全面的了解,更对自身的道有了新的感悟。
一直假寐的袁泰老祖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这对脱胎换骨般的年轻人,古井无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欣慰与感慨。天赋异禀却仍能沉下心来苦读典籍,耐得住寂寞,守得住本心,如此心性,加之如此机缘,玄云宗未来可期!宗门之幸啊!
薛月与轩辕焰回到望剑峰时,天色已近黄昏。夕阳的余晖穿过层层叠叠的竹叶,在石径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竹屋静静立在峰顶,被一片苍翠环抱,仿佛与世无争的隐士居所。两人一路无言,却默契十足地走向屋前那张光洁如玉的石桌。
薛月一拂衣袖,从储物戒中取出几样还冒着热气的灵膳——醉香楼的招牌醉香鱼、红烧灵兔、煨灵鸡,一一摆开。浓郁的香气顿时弥漫开来,勾人食欲。她又取出几碗晶莹剔透的灵米饭,米粒饱满,隐隐泛着莹白的光泽。两人相对而坐,薛月已是忍不住大快朵颐。轩辕焰看着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唇角不自觉扬起——似乎只要有这位小师妹在,再普通的饭食也能吃出别样的滋味。
不过片刻,满桌的灵膳与灵米饭已被一扫而空。轩辕焰指尖掐诀,一道清洁术掠过石桌,顿时碗碟尽消,桌面光洁如新,仿佛什么都不曾存在过。
薛月又取出两只白玉茶杯,茶叶则是她珍藏的悟道茶。今日沏茶所用的水,却是轩辕焰带来的灵泉水。
泉水入壶,茶香顷刻四溢,袅袅白汽中仿佛有道韵流转,令人心神俱静。茶汤清亮,泛着淡淡的金绿色,一口入喉,先是微苦,继而回甘,道韵如丝如缕地渗入四肢百骸。这半年在藏书阁苦读时那些模糊难明、阻滞不前之处,竟在这一刻豁然开朗。
二人静静对坐品茗,直至一壶茶尽,余香犹在齿颊回荡,道韵仍在灵台萦绕。
轩辕焰这时又从袖中取出数十个玉盒,整齐地堆在石桌上。每个玉盒皆透出沁人灵气,可见其中所盛绝非凡品。“师妹,这些都是空间中之前的灵植,每一株至少两千年份。”他语气温和,“宗门所需我已各自留了一株,这些是给你的。灵田中原株仍保留着更早年份的,空出的地方,我也种上了七阶、八阶甚至九阶的灵植。待它们长成,再为你采来。”
薛月眼中闪过惊喜,却没有多说,只轻声道了句“多谢师兄”,便将玉盒一一收入自己的储物空间。她顿了顿,又嘱咐道:“新种下的灵植若以灵泉水浇灌,生长会更迅速,药性也会更强。”轩辕焰郑重点头:“我回去便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