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堂的回应,比预想中来得更快,也更屈辱。
在张玄清给出的十二时辰期限抵达前,圣堂常任理事【圣·米迦勒】便通过联盟官方渠道,发表了措辞谨慎的声明。声明中,他将此次袭击定性为“部分激进成员的擅自行动”,并宣布已将直接策划者(一名资深红衣主教)革职查办,同时承诺支付巨额资源作为对青峰观的赔偿,并开放部分圣堂独有的“圣光治愈术”资料库供天师府参考。
姿态放得极低,几乎等同于认输。
没有人是傻子。在张玄清展现出金丹后期,并且是能秒杀同阶的恐怖实力后,再与之硬碰硬无异于自取灭亡。圣堂选择了壮士断腕,牺牲部分利益和颜面,来平息这位新晋强者的怒火,维持联盟表面上的团结。
张玄清接受了这个结果。他深知,在归墟大敌当前之际,过度的内耗并非明智之举。圣堂的服软,已然达到了他立威和止损的目的。他下令青峰观接收赔偿,并开始着手修复被破坏的护山大阵与广场。观内弟子经历此劫,心性愈发坚韧,对宗门的归属感也更加强烈。
然而,此事造成的余波,却远未平息。
联盟内部,天师府的地位已然超然。原本与圣堂走得较近的一些中小势力,开始悄然向天师府靠拢。法师议会等老牌势力则更加沉默,暗中加快了自身底蕴的挖掘与研究。一种以天师府、昆仑镜为核心的新秩序,在无声中逐渐成型。
现实世界,各国官方与隐秘组织对“青玄道人”的评估等级再次上调,将其列为“战略级”存在,其影响力已不局限于东方。青峰观山脚下,前来拜访、求助乃至试图拜师的人络绎不绝,其中甚至不乏一些西方面孔,均被749局和潜龙组织妥善引导、筛选。
张玄清对此并未过多干涉,他将大部分精力放在了巩固自身修为与排查隐患上。
静室之内,他内视己身。那枚【星火金丹】愈发圆融璀璨,表面除了原本的星火纹路,更添了一道厚重的玄武烙印,使得金丹稳如磐石,道力磅礴似海。眉心识海中,《星辰观想图》愈发清晰,那颗示警的辅星光芒常亮,让他对危机的预感远超常人。
他再次将神识投向万里深海。那里的【星火封魔印】在三位阵法大师后续的加固下,表面看来稳固依旧。但张玄清金丹后期的神识,配合星辰观想与玄武守护之意,却能更加清晰地捕捉到,在那封印的最核心处,一丝极其隐晦、与整个封印几乎融为一体,却又本质迥异的“冰冷秩序”。
它没有破坏,没有侵蚀,只是如同最精密的寄生虫,改变着封印能量的微观流向,使其朝着某种更加“高效”、也更加“脆弱”的结构演变。
“收痕者……你究竟想做什么?”张玄清眉头深锁。这种改造,不像为了破坏,更像是在……“优化”出一个符合其寂灭理念的“完美”模型?然后呢?取而代之?还是以此为基础,构建某种更大的阴谋?
他尝试以自身道念深入接触那丝冰冷秩序,却发现对方如同滑不留手的游鱼,总能避开他的探查,并与星火封印结合得更加紧密。强行剥离,很可能会导致封印结构受损。
“看来,需要从根源上解决。”张玄清目光转冷。问题的核心,在于那个潜伏在昆仑镜内部的“收痕者”。不把他揪出来,类似的隐患永远无法根除。
他通过加密渠道,再次联系了云弈,将自己的发现与猜测和盘托出,并直接点明了“收痕者”的嫌疑。
云弈的回复很快,却带着一丝无奈:“张天师,你所言之事,我已有察觉。但‘收痕者’身份特殊,权限极高,且在昆仑镜内部经营日久,没有确凿证据,难以动他。更何况,如今联盟初定,不宜再起大的动荡。”
张玄清沉默。他明白云弈的顾虑。牵一发而动全身。
“不过,”云弈话锋一转,“我们并非毫无作为。广寒仙子与玄武尊者已暗中加强对‘收痕者’及其关联人员的监控。此外,我们根据你提供的玄武圣尊最后意念碎片,结合古籍,有了一些关于‘归墟潮汐’的新发现,或许能解释之前的空间震荡。”
“归墟潮汐?”
“嗯。归墟的力量并非恒定,也存在类似潮汐的涨落周期。根据玄武圣尊残留的记忆碎片推断,我们可能正面临一次万年不遇的‘大潮汐’巅峰。之前的空间壁垒松动,恐怕只是前兆。真正的冲击,尚未到来。”
这个消息,让张玄清心头更加沉重。外有归墟大潮汐威胁,内有收痕者这等隐患,联盟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
“我们必须加快准备。”张玄清沉声道。
“是的。”云弈语气凝重,“联盟已启动最高警戒,并开始在全球范围内筛选、加固重要节点。张天师,你和你天师府的力量,至关重要。我们需要你坐镇东方,协调各方,应对可能到来的冲击。”
结束了与云弈的通话,张玄清走出静室,立于观内最高处的望楼,俯瞰着在夕阳下逐渐恢复生机的山门与远处灯火初上的城市。
星火虽微,可燎原。
他深知肩上的责任。不仅仅是守护一座道观,几个弟子,更是要在这席卷全球的浩劫中,为这方世界,为这绵延不绝的文明火种,守住一线生机。
他唤来苏半夏、林晓等人。
“即日起,开放道藏阁部分中级功法与术法,供通过考核的记名弟子与外围成员修习。”
“加强与749局、潜龙,以及伊贺流、图腾联盟等友好势力的实战演练与信息共享。”
“在游戏内,加大对新发现节点的探索力度,尽可能多地掌控资源点。”
一道道指令发出,整个天师府如同一台精密的机器,开始更高效率地运转起来。他要趁着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平静,尽可能多地积蓄力量。
而在无人知晓的暗处,悬空山深处,收痕者看着监控中张玄清与云弈频繁联络的数据流,脸上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
“察觉了么?可惜,已经晚了。”
“潮汐将至,寂灭将临……你们所有的挣扎,都只是在为最终的‘净化’,增添几分……悲壮的色彩罢了。”
他转身,走向身后那片更加深邃、更加黑暗的禁地区域。那里,一个以那丝“寂灭之种”为蓝本,规模庞大无数倍的恐怖仪式,正在悄然构建。
风暴,正在加速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