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走出藏经阁，天光落在他身上，却没有半分暖意。
他的意志核心里，“苏清影”三个字和那个指向万魂渊的坐标，正被最高权限的逻辑链条反复分析。
一个陷阱，一个路标。
既然对方费尽心机布下棋局，那他这个棋手，就需要一把足够锋利的刀。
仙剑宗，就是这把刀。
可惜，它太钝了。
“召集所有峰主长老，到剑坪集合。”
他的声音不大，却通过宗主的身份令牌，精准地传达到了仙剑宗每一个高层的耳中。
一刻钟后。
剑冢外的巨大广场上，宗主带着六大峰主及数十位核心长老，齐齐躬身肃立。
所有人都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未来的期盼。
他们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一场颠覆万年传统的风暴。
林凡站在高阶之上，凤九安静地立于他身后，像一道绝美的影子。
他没有一句废话，抬手一挥。
嗡！
虚空中，一个由无数灰色数据流构成的三维立体光幕，无声展开。
那不是仙法，不是阵图，而是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充满了绝对理性与冰冷逻辑的全新事物。
光幕之上，整个仙剑宗的组织架构被彻底拆解。
从宗主到外门杂役，超过十万人的名字、修为、职责，密密麻麻地排列着。
而在每个名字后面，跟着一连串让所有仙宗巨擘都看不懂，却又本能感到心惊肉跳的名词。
【灵气转化率】、【资源产出比】、【任务完成度】、【修为精进斜率】……
“这……这是何物？”
宗主仰头，脑子嗡嗡作响。他活了几万年，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将一个庞大的仙宗，用这种方式赤裸裸地剖析出来。
精准，直观，残酷到令人窒息。
神剑峰主死死盯着属于自己的那一栏。
【神剑峰，峰主，金仙后期。】
【近千年资源消耗：上品仙晶三万，九转金丹七十二颗，剑意淬炼池使用一百三十次……】
【近千年资源产出：-17.8%（负值）】
【修为精进速度：0.003%\/年。】
【综合评定：低效。】
“低效”两个猩红的大字，像两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他的仙魂上。
他刚刚突破金仙后期，本是意气风发，此刻却感觉自己像个占着位置不干活的宗门蛀虫。
林凡俯瞰着下方一张张惊愕、羞愧、茫然的脸。
“垃圾。”
他吐出两个字。
“你们的效率，就是一坨垃圾。”
广场上死寂一片。
宗主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任何辩解在这铁一般的数据面前，都苍白无力。
“道子！”
神剑峰主猛地抬头，再也按捺不住，一步踏出。
“我辈剑修，求的是念头通达，一剑破万法！修的是一颗无畏无垢的剑心！”
他声音越发激昂，金仙后期的剑意冲天而起。
“怎能用这些冰冷的条条框框来衡量？把人当成机器，把修行当成交易，那修的还是什么仙！求的还是什么道！”
“不错！”另一位峰主也忍不住附和，“如此行事，与魔道何异！”
几位长老也面露犹豫，显然对这种将一切“量化”的方式，从心底感到排斥。
林凡没有回应。
他甚至没有多看那个慷慨陈词的神剑峰主一眼。
就在神剑峰主以为自己的话引动了共鸣，准备继续发难的刹那。
“聒噪。”
凤九的红唇，轻轻吐出两个字。
她没有动，甚至没有释放出仙皇的威压。
仅仅是，一丝属于仙皇的意志，如同一根看不见的针，精准地刺入了神剑峰主的道心。
“呃啊——！”
神剑峰主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整个人瞬间僵直。
他那引以为傲、足以开山断海的剑意，在接触到那丝意志的瞬间，不是被击溃，而是从根源上被掐灭、瓦解，化作最原始的灵气消散一空！
他背后的本命仙剑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光芒黯淡，竟在剧烈颤抖，仿佛在畏惧，在臣服！
那是一种生命层次上的绝对碾压！
神剑峰主双膝一软，重重跪在地上，仙躯抽搐，冷汗瞬间浸透了道袍。
他想反抗，可他的剑心，已经碎了。
凤九的声音冰冷地响起。
“帝君的决策，就是天条。质疑，就是叛逆。”
她向前半步，绝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你想死吗？”
神剑峰主浑身一颤，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再也不敢吐露半个字。
所有骚动，瞬间平息。
广场上，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林凡等威压散去，才继续开口，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第二，成立监察院，由冷月心暂代院长，负责清除蛀虫。”
他话音落下，空中的数据模型骤然一变。
一份长达三百七十一人的名单，被投影出来。
每个人的名字、身份、潜伏的敌对宗门，以及近百年来倒卖宗门资源、泄露情报的所有记录，都标注得清清楚楚，证据链完整到令人发指！
宗主看着那份名单，如坠冰窟。
他看到了好几个自己平日颇为信任的长老，甚至还有一个是他的记名弟子！
这些人，他暗中查了几千年，都找不到确凿证据。
可现在……
宗主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道子进入藏经阁，不过短短几个时辰！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冷月心上前一步，接过那份无形的名单，没有丝毫犹豫。
她知道，这是林凡给她的第一份投名状，也是她斩断过去的投名状。
她转身，身后浮现出数百名执法堂弟子。
“按名单，抓人。”
第一个目标，是文书峰的一位老执事，金仙初期修为，在宗门三千年，德高望重。
“冷峰主！冤枉！老夫对仙剑宗忠心耿耿，天地可鉴啊！”
那老执事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引得不少弟子侧目。
冷月心没有废话。
她抬手，一指点出。
一道极致的太阴剑气，后发先至，在那老执事惊恐的表情中，洞穿了他的眉心。
没有反抗，没有挣扎。
一具金仙的尸体，就这么倒在地上。
冷月心看都没看，走向下一个目标。
“凡反抗者，杀无赦。”
她的声音，比万载玄冰还要冷。
一场血腥的大清洗，在整个仙剑宗毫无征兆地展开。
惨叫声、求饶声、咒骂声此起彼伏。
那些被揪出来的卧底中，不乏敌对宗门安插多年的重要暗子。
他们在临死前，捏碎了最后的传讯玉符，一道道带着怨毒与诅咒的血色流光，射向天际，消失在云层深处。
宗主看着这一切，心在滴血，却又感到一种病态的畅快。
仙剑宗这艘千疮百孔的巨轮，终于开始清理船底的藤壶了。
他知道，暴风雨，很快就要来了。
林凡对下方的血腥场面视若无睹。
三天后，清洗结束。
当所有人都以为可以喘口气时，林凡的声音再次响起。
“第三，废除全宗所有功法。”
宗主一愣。
“什么？！”
“从今日起，全宗上下，统一修炼《泛在剑典》。”
林凡手一挥，一部全新的功法总纲出现在光幕上。
“此法由我整合宗门三千七百万册典籍，去芜存菁，创造而出。直指大罗金仙，修行效率，是你们原有功法的十倍以上。”
“功法设置了权限，与你们的KpI挂钩。想变强，就去创造价值。”
宗主彻底呆住了。
废除祖师功法？这是要掘了仙剑宗的根啊！
可当他看到光幕上那部《泛在剑典》的瞬间，所有的质疑都化作了虚无。
那是一部……完美的功法！
半日后。
广场上，一位卡在元婴初期足足八百年的老执事，在改修新功法的第一个周天后，身体剧震，天地灵气如漏斗般倒灌入体！
轰！
元婴中期！元婴后期！化神初期！
瓶颈如纸糊般被接连冲破！
老执事感受着体内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猛地转身，朝着林凡所在的高台方向，老泪纵横，五体投地。
“谢道子再造之恩！”
这一声，如同点燃了火药桶。
广场上，突破的灵光此起彼伏，一道接着一道！
无数弟子、长老，在体验到新功法的恐怖效果后，之前所有的疑虑、不安，全都化作了最狂热的崇拜！
宗主看着那些弟子眼中近乎疯狂的狂热，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从今天起，仙剑宗的魂，换了。
就在这时，一道流光从天际飞来，落在林凡面前。
是冷月心。
她单膝跪地，呈上一枚玉简。
“帝君，青丘狐国的精确坐标，已查明。”
林凡接过玉简，神念一扫。
“等时机成熟再行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