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息完毕，状态重回巅峰，林凡立于一望无际的黑色岩地边缘，凝望着前方。那里，天地仿佛被打上了混乱的烙印。
暗红色的天幕在此处扭曲、旋转，形成无数大小不一的涡流，如同星空中一只只诡异的眼眸。大地不再是完整的岩层，而是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裂缝，有些裂缝中喷涌着浓郁的煞气，有些则幽暗深邃，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空间波动——那是极不稳定的空间裂缝，如同隐藏在林间的毒蛇，随时可能噬人。
空气中弥漫的煞气粘稠得如同液体，其中更夹杂着无数尖锐、混乱、充满怨恨与毁灭的残破意志碎片，无时无刻不在冲击着生灵的神魂。这便是煞灵旋涡区域，也被黑岩部落古老称之为“寂灭之眼”。
手中的“指引之骨”在此地震颤得异常剧烈，那微弱的指向性在如此混乱的法则环境下也变得时断时续，只能提供一个大致的方向。
林凡深吸一口气，将混沌灵火遍布周身，形成一层薄而坚韧的火焰纱衣，同时将定魂护神阵盘扣在左手，随时准备激发。他没有贸然飞行，因为空中那些扭曲的煞气涡流和隐现的空间裂痕更加危险。他选择在地面那相对“稳定”的黑色岩地上潜行，神识如同最精密的触须，以自身为中心，最大范围地扫描着前方每一寸土地和空间。
刚踏入这片区域不过百丈，异变骤生！
侧前方一道看似寻常的煞气涡流中，一道无形的、纯粹由凝练煞气和恶念组成的攻击，悄无声息地袭来！它没有形态，没有破空声，甚至没有明显的能量波动，却直接作用于林凡的神魂识海！
“嗡！”
林凡只觉得脑袋像是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眼前一黑，神魂剧烈震荡，若非他早有准备，神识坚韧远超同阶，这一下就可能让他魂飞魄散！
煞灵！
这便是由精纯煞气与上古残念结合形成的无形怪物！
林凡强忍神魂刺痛，左手瞬间激发定魂护神阵盘！柔和的白光结界撑开，将那无形无相的攻击阻挡在外。结界表面荡漾起剧烈的涟漪，发出滋滋的腐蚀声，显然这煞灵的攻击蕴含着极强的污秽与侵蚀特性。
他目光锐利地扫向攻击来源，混沌金丹运转，眸中混沌道纹流转，终于勉强“看”清了那煞灵的些许轮廓——那是一团不断变幻形状的暗影，核心处是无数扭曲、痛苦的面孔在哀嚎，没有实体，只有纯粹的恶意与毁灭本能。
似乎察觉到精神攻击被阻挡，那煞灵发出一阵无声的尖啸，周围数道煞气涡流中，又浮现出三四团类似的暗影！它们同时发动攻击，无形的精神冲击如同潮水般涌向定魂结界！
结界光芒急速黯淡，显然无法长时间承受如此多煞灵的围攻。
林凡眼神一冷，知道不能被动防御。他心念一动，环绕周身的混沌灵火猛然暴涨，化作数条火焰长鞭，向着那几团暗影抽打而去！
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混沌灵火穿透了那些暗影，虽然让其扭曲波动，发出凄厉的无声惨嚎，却并未能像对付实体魔物那样将其瞬间焚灭！这些煞灵的本质更接近一种“意念”和“法则”的聚合体，物理和能量层面的攻击效果大打折扣！
“物理和能量攻击效果有限……”林凡心中迅速判断，“它们惧怕的是……净化与更高层级的法则碾压！”
他立刻改变策略，收回混沌灵火，转而全力催动混沌金丹！一股包容万物、衍化归墟的混沌意境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同时，他小心翼翼地引动了新炼化的那一丝寂灭法则真意，融入这混沌意境之中！
混沌包容，寂灭终结！
两种至高意境交织，虽然范围不大，却仿佛在此地强行开辟出了一小片独立的“领域”！
那些围攻而来的煞灵，一接触到这片混沌寂灭领域，如同冰雪遇到了烈阳！它们那由煞气和残念构成的身体开始剧烈扭曲、崩溃，发出更加凄厉绝望的无声尖啸，最终化作缕缕青烟，被混沌领域彻底同化、吞噬！
有效！
林凡精神一振。但他也感到神识消耗巨大，同时驾驭混沌与寂灭两种意境，对他的负担远超寻常战斗。
他不敢停留，维持着这小型领域，继续向前突进。一路上，不断有煞灵从四面八方的煞气涡流中扑来，但在混沌寂灭领域面前，它们如同飞蛾扑火，纷纷湮灭。
然而，煞灵并非唯一的威胁。
“嗤啦——！”
一声轻微的、仿佛布帛被撕裂的声音在林凡左侧响起！一道细长的、漆黑的空间裂缝毫无征兆地出现，散发出恐怖的吸力，要将周围的一切都吞噬进去！
林凡早有警惕，在裂缝出现的瞬间，身形猛地向右侧急闪，同时激发了准备好的小乾坤挪移阵盘！
银光一闪，他的身影在原地消失，出现在十丈之外，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空间裂缝的吞噬范围。那裂缝持续了数息，才缓缓弥合，留下一条淡淡的黑色痕迹。
林凡额头渗出冷汗。这空间裂缝的出现毫无规律，且威力惊人，若非他反应快且有挪移阵盘，刚才那一下不死也要重伤。
他更加小心，神识不仅要扫描煞灵，还要时刻感应周围空间的细微波动，预判可能出现的空间裂缝。这使得他的前行速度大大降低，精神始终处于高度紧绷状态。
在这片死亡区域中艰难跋涉了不知多久，根据“指引之骨”的反馈和自身对空间波动的感应，林凡感觉自己正在接近核心区域。
周围的煞气浓郁到了几乎化为液态，煞灵的数量反而减少了，但每一个的气息都更加恐怖，甚至出现了堪比金丹后期的强大煞灵，林凡不得不耗费更多力量才能将其驱散。空间裂缝也出现得更加频繁，有时甚至数道同时出现，形成一片死亡禁区。
终于，在穿越了一片由无数细小空间裂缝组成的、如同破碎镜面般的危险地带后，眼前的景象豁然一变。
前方不再是无尽的扭曲涡流和裂缝，而是一片相对“平静”的虚空。虚空的中央，悬浮着一座巨大无比的平台。
那平台通体由一种非金非石、呈现暗沉青铜色的未知材质构筑而成，表面布满了无数古老、复杂、仿佛阐述着宇宙至理的符文。这些符文大部分已经黯淡，甚至有些地方出现了破损，但依旧散发着一种苍凉、浩瀚、镇压万古的磅礴气息。
平台呈圆形，边缘竖立着九根巨大的石柱，石柱顶端各自雕刻着一种早已绝迹的远古神兽（或魔神）的雕像，虽残缺不全，却依旧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活过来择人而噬。
而在平台的中央，是一个更加复杂的、多层叠加的环形结构，核心处是一个凹陷的池状区域，池底刻画着一个巨大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混沌漩涡图案。
古祭坛！
历经艰险，他终于见到了此行的目标！
然而，林凡的心却沉了下去。
祭坛，是死的。
他感受不到任何能量流动，感受不到任何空间波动，更感受不到所谓“沟通外界”的迹象。整个祭坛如同一个耗尽了一切能源的庞大机器，寂静地悬浮在那里，只剩下历史的厚重与破败的苍凉。
难道……黑岩部落的传说有误？还是说，这祭坛早已在无尽岁月前就彻底失效了？
林凡不死心，小心翼翼地踏上那青铜色的平台。脚步落在上面，发出沉闷的回响，在这片死寂的虚空中传得很远。
他走到祭坛中央，看着那凹陷的池子和中央的混沌漩涡图案，眉头紧锁。他尝试将神识探入池底，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挡。他尝试输入混沌真元，真元如同泥牛入海，没有激起丝毫涟漪。
希望，似乎在触手可及的瞬间，化为了泡影。
就在林凡心中升起一丝难以抑制的失望与焦躁时，他体内那一直悬浮于混沌金丹之下的黑色晶石（寂灭法则结晶），突然不受控制地剧烈震颤起来！
与此同时，祭坛中央那混沌漩涡图案，仿佛被什么引动，核心处猛地亮起了一丝微不可查的、与黑色晶石同源的寂灭乌光！
一个冰冷、浩瀚、仿佛源自宇宙初开时的古老意志，带着一丝疑惑与审视，突兀地在林凡的识海中响起：
“混沌的气息……还有……吾之寂灭道则……后来者，汝……为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