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昭谢捂着额头，疼痛一阵一阵往上冒，心里的委屈也一阵一阵往上冒。
我还没委屈呢，你倒是先委屈上了？
夏昭谢气得要死，话都说不清楚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你还冤枉我？！”
夏昭谢扑了过去，扯着她皱巴巴的前襟。
“我…我还没质问你呢，我哪有你受欢迎，你们班暗恋你的男生女生多了去了！小的就是馄饨馆，还有高雅的师大！你要去就去，少拿我当什么幌子！”
一开始是生气，后面就变得酸溜溜了。
“我……我……”
她心里的自卑，委屈都漫了上来，眼泪也跟着冒了上来，破罐子破摔地喊：
“我……我就是不会写那些题，我就是只会画画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好心让你去参观，你还……你还说我……”
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在手腕上。
卷发伏在陈墨的胸口，一颤一颤，奇妙的味道熟悉又温暖，夏昭谢的哭声又惨又放纵。
陈墨抚上她揪着自己衣服的手，忽然笑出了声。
夏昭谢抬起头，带着浓重的鼻音质问：“你还笑我？”
陈墨又肆无忌惮地笑了，还伸手去给她擦眼泪。
两人在这里待得太久，月亮也渐渐爬了上来。
借老天爷赏得月光，夏昭谢看清了陈墨被濡湿的睫毛，也看清了她的眼睛。
她哭起来的时候，那副眼镜就好像不见了，夏昭谢总能透过眼镜看到她黑亮的眼睛。
夏昭谢忽然不生气了，吸吸鼻子，“你笑什么。”
陈墨取下眼镜，眨眨眼。
“我，笑，你。”
陈墨说的很慢，眉头一跳一跳，脸上还有一点挑衅的意味。
揪住她衣领的手缓缓松开，本来就皱巴的衣服更乱了。
夏昭谢吸了一口气，顺着她领子抚到她肩膀，下意识想把衣服拉整齐。
夏天薄薄的衣服贴在身上，夏昭谢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拉不起来衣服。
两人本来离得就近，陈墨又坐在地上，急得她直接跨坐在陈墨身上。
她心底冒出一股烦躁。
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陈墨一直盯着她，也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夏昭谢不能纠结衣服乱不乱了。
因为她和陈墨离得太近了。
近到她可以听到陈墨的心跳，近到她可以摸到陈墨颈侧的脉搏，近到她可以尝到陈墨的温热的薄唇。
为什么温热？
因为她真的忍不住了。
放在背后的手下意识搂紧了人，本来校服只是前面皱巴，现在变成后面皱巴了。
青涩的少女没有多余的技巧，只是本能地想靠近，嘴唇轻轻碰了一下，就离开了。
夏昭谢猛然惊醒，自己居然把人钳制在怀里强吻了？！
她一个激灵，立刻就要起来。
陈墨当然不会放过她。
揽着夏昭谢的背就吻了上去。
夏昭谢已经傻了，陈墨一向是冷冰冰的，但此刻她只觉得落在自己后背的手烫得厉害，唇上忽然传来湿滑的感觉，奇妙的电流从脊背流向大脑。
陈墨在她嘴上舔了一下。
夏昭谢红着脸，一把推开她，大声质问，“你，你干嘛？！”
陈墨胸口起伏不定，她咽了下口水，笑了一下，无奈地控诉：“你先亲我的。”
夏昭谢心跳得很快，脑子都转不过来，又想起她刚刚冤枉自己，嘲笑自己。
“我……你……”
她看着陈墨亮晶晶的嘴唇，满腔羞恼，心底那股不服气又冒了上来。
拉着陈墨又吻了上去。
学着她的样子，也探出了舌尖。
这个学生一向很笨，哆哆嗦嗦的，只不过这一次，陈墨也没办法教她了。
这道题，她也不会做。
两个人只能一起学习。
天知道，刚刚她用了多大的力气，控制自己离夏昭谢远一点。
她已经无数次想亲她了，可是她不敢，她害怕夏昭谢讨厌她，理智总是告诉她，自己现在不能谈恋爱，不能耽误人家。
可是理智总会不在线。
夏昭谢说自己自卑，其实她才自卑，患得患失，胡思乱想。
可是她控制不住，直到夏昭谢吻上来的那一刻，陈墨心都涨满了，她再也逃不掉了。
能拉住夏昭谢，已经是她能使出的最大力气了。
相爱的两个人总是在心里给对方加砝码，不过是偷偷把自己的砝码搬过去。
搬来搬去。
还是平衡的。
两人闭着眼睛，水声越来越明显。
最后还是夏昭谢率先回神。
可怜的衣领终于被抓起来了。
夏昭谢再开口，嗓子有点哑，但是多了几分有恃无恐，“你不许喜欢别人。”
“嗯。”
陈墨看着夏昭谢眼底的雾气，吞了一下口水，眼底意味明显。
夏昭谢拉住她后背的衣服，阻止了她的前进，“只许喜欢我。”
“哦。”
“就哦？”
陈墨笑了笑，“我只喜欢会画画的夏昭谢，不喜欢别人。”
夏昭谢很是满意，一脸孺子可教。
“那夏昭谢能不能只喜欢我？做我的女朋友，请求指示。”
夏昭谢望着她认真的样子，一把抱住了陈墨。
“批准了。”
笑声从胸腔传出，在夏昭谢胸口一震。
她忽然想起了陈墨刚刚的笑容，心里又甜又怒。
她气不过头，冲着小巧白皙的耳朵，轻轻咬了一下，又埋头到她颈间，然后捶了她好几拳。
“你刚刚还笑我，你还冤枉我！”
她本来在陈墨面前就很放肆，现在更是多了好些底气。
陈墨抱住怀里的人，指尖绕起她的一缕卷发，转转转。
“昭昭，对不起，我就是太害怕了，我害怕你不要我。”
夏昭谢抬头看她，刚刚这里太黑，她竟然没看清陈墨心里的真话。
夏昭谢想起陈墨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哭的样子，软软地说：
“我不会不要你的，我以为你不需要我了。”
陈墨不满地反驳：“怎么可能，你怎么这么想？”
夏昭谢撇撇嘴：
“我一直都觉得你好厉害，你什么题都会写，从来都不生气，长得还好看，会有很多人喜欢你的，你们班就有好几个，而且她们比我聪明，比我学习好。”
陈墨鼻尖一酸：
“不许这么说了，我只喜欢你，不喜欢别人，而且谁说他们比你聪明，你这么厉害，还会画画，以后你就是最出名的画家，到时候我就跟你一起去看画展，我们养一条小狗，跟……夏阿姨住在一起。”
她这样美好的畅想让夏昭谢无比兴奋：“你说真的？”
她又想起夏青：“哎呀，你说我妈妈会不会反对啊。”
夏昭谢自言自语道：“肯定会的，我妈妈喜欢你比我都多，不过现在不能告诉她，她要是知道我早恋，肯定要完蛋的。”
陈墨看着她絮絮叨叨的样子，有些心痒，又忍不住探头下去。
夏昭谢被她火一样的目光注视着，也有些晕了。
两个人又要凑在一起了。
寂静的空中传来一阵刺激的铃声。
夏昭谢一把推开她，手忙脚乱地把手机从怀里掏出来。
“我妈！哎呀，怎么都十点了。”
“喂，妈妈。”
陈墨闭了闭眼，戴上了眼镜。
她从地上起来，也拉起了夏昭谢，伸手给两人把裤子都拍拍干净。
“嗯，我跟陈墨在一块呢。”
陈墨伸手把散落了一地的书捡了起来。
“没有呢，那我们马上就回去。”
夏昭谢打着手势，陈墨背上书包，拉起她的手，带着她慢慢走出斜坡。
两人出了学校，来到陈墨放自行车的地方。
“陈墨，我妈妈让咱们回家吃饭。”
“好。”
陈墨把书放进书包和车筐。
踩上脚踏，陈墨回头有些担心，“这么多书，你拿得动吗？”
“我可以的，你只管往前走。”
夏昭谢身后背着自己的书包，怀里抱着陈墨的书包，抓着她的衣服，坐在后座。
“坐稳，咱们出发喽”
陈墨脚下发力，自行车歪歪扭扭地前行，月光下两人的影子搅成一团。
“明天你去画室吗？”
“不去吧，让我休息一天，张老师说，她要去丰城采风，我去姥姥家可以接着画。”
“那就好……昭昭，明天，陪我去那个公园吧，听说有荷花看。”
“荷花有什么好看的。”
“哦。”
“不过，你的小小要求，我怎么可以不满足呢？走，咱们明天看荷花。”
“那明天早上八点见。”
“呃……八点早了点，我起不来，十点行不行？”
“好。”
“我说晚上。”
夏昭谢感觉自行车一抖，吓得花容失色：
“我开玩笑的，早上早上！”
“我也开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