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穿墙的少年
城南旧区，与城市日新月异的繁华格格不入。残破的墙壁上布满斑驳的涂鸦和陈年污渍，空气中弥漫着潮湿、霉变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安的阴冷气息。沈寂和冷凝几乎同时抵达了黑豹描述的那条废弃巷口。
冷凝依旧是一身利落的深蓝色作战服，肩上的“昆仑”徽记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冽的银光。她看了一眼身旁气息内敛、仿佛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沈寂，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能量残留很清晰，带有明显的空间扭曲特质，但极其微弱且不稳定。”冷凝手中一个巴掌大的银色仪器发出细微的嗡鸣，屏幕上的光点不断闪烁，“目标能量签名已录入数据库，代号‘游移者’。根据其活动轨迹和能量强度分析，绑定者本体战斗力应不强，但能力棘手。”
沈寂没有说话，他的感知早已如同无形的蛛网般蔓延开来。在小维的辅助下，他不仅能“看到”空气中那些尚未完全消散的、如同水波纹般的空间扰动痕迹，甚至能隐约捕捉到一丝残留的、属于人类的微弱生物信息素——带着少年人的青涩，以及一种深切的焦虑和恐惧。
“这边。”沈寂率先迈步，走向巷子深处。他的脚步落在破碎的砖石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冷凝紧随其后，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她的专业仪器还需要分析，而沈寂似乎仅凭直觉就锁定了方向。这个男人，每次接触都能带来新的意外。
巷子尽头是一面斑驳的墙壁，上面果然残留着一些用暗红色颜料画出的扭曲符号，透着一股邪异。但沈寂的目光却越过这些符号，落在墙角一处极不显眼的、仿佛被什么东西常年摩擦而变得异常光滑的砖块上。
“痕迹很新，他刚离开不久，而且……很匆忙。”沈寂伸出手指，在那光滑的砖面上轻轻一点。一股微不可察的能量波动以他的指尖为中心荡漾开来。
几乎在同一时间，小维的提示在脑内响起：“先生，检测到低频空间共振。目标正在墙体内部进行短距离穿行，方向，东南，距离约十五米。”
“他在地下排水管道里。”沈寂对冷凝说道，同时身影一晃，已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冷凝目光一凛，身形如电，立刻跟上。
旧城复杂的地下管网中，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校服、身形瘦弱的少年正惊恐地奔跑着。他叫李默，脸色苍白，额头上全是冷汗。他能感觉到，有两股极其强大的气息锁定了自己，远比之前那些混混可怕千万倍。他拼命催动着自己的“能力”，身体一次次变得模糊，穿透一道又一道混凝土墙壁，试图甩掉追踪。
然而，无论他如何穿梭，那两道气息都如影随形，甚至越来越近！
“不行……甩不掉……”李默绝望地靠在一处潮湿的管道壁上，大口喘着气。母亲的医药费还差很多，他不能在这里被抓到！
就在这时，他前方的阴影里，仿佛凭空般走出了两个人。一个气质清冷如冰，肩章上的山脉纹路让他心脏骤停——是“昆仑”！另一个男人，穿着普通的休闲装，神色平静，但那双看向他的眼睛，却仿佛能洞穿灵魂，让他所有的秘密无所遁形。
李默尖叫一声，下意识地就要再次发动能力穿墙而逃。
沈寂只是抬了抬手。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但李默周围的空间仿佛瞬间凝固了。他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粘稠的胶水中，那种与墙壁融为一体的奇异感觉被强行中断，身体从半虚化状态被硬生生“挤”了出来，重重摔在地上。
“啊！”他痛呼一声，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完了，全完了！
冷凝手中的仪器对准李默，屏幕上的数据快速跳动。“目标已控制。能量反应确认，‘游移者’系统绑定者，李默，十七岁，本市三中辍学生。记录显示，其母亲罹患尿毒症，需要长期透析，家庭负债累累。”
沈寂走到瘫倒在地、瑟瑟发抖的李默面前，蹲下身，平静地注视着他：“用这种能力偷钱，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只会把你和你母亲推向更深的深渊。”
李默猛地抬起头，泪水混着污泥从脸上滑落：“我能怎么办？！医院催款！高利贷逼债！我妈她……她等不了啊！”少年的哭声在空旷的地下管道里回荡，充满了无助与悲凉。
冷凝眉头微蹙，握紧了手中的仪器，但没有说话。按照“昆仑”的常规流程，这种利用异常能力危害社会稳定的个体，必须带回控制。但眼前的情况，让她冰冷的内心也产生了一丝波动。
沈寂没有说话，而是伸出手指，轻轻点在了李默的眉心。
李默身体一僵，以为对方要下杀手，却感觉到一股温暖、磅礴、充满生机的暖流涌入自己体内，瞬间驱散了所有的疲惫和阴冷，甚至让他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和焦虑而隐隐作痛的身体都舒缓了许多。
但这股暖流并未在他体内停留，而是顺着某种无形的联系，如同涓涓细流般，导向了远方——医院的方向。
“我暂时稳定了你母亲的生命体征，她至少一个月内不会再有生命危险。”沈寂收回手指，声音依旧平淡，“偷来的钱，上交。欠下的债务，报个数给我。”
李默彻底愣住了，感受着体内那前所未有的舒适感，以及冥冥中感觉到母亲那边传来的、一丝微弱的安定感，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感知。
“你……你说什么？”
“沈先生的意思是，”一旁的冷凝开口了，她的语气比之前缓和了许多，“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用正当方式解决问题机会。”
沈寂站起身，对李默道：“林家旗下有慈善基金，可以覆盖你母亲后续的治疗费用。至于你，辍学期间，可以先去林家旗下的物流公司做一份仓库管理的兼职，边工作边准备复学。工资足够你们母子生活。”
峰回路转，绝处逢生！李默呆呆地看着沈寂，巨大的冲击让他一时无法思考。他原本以为自己的人生已经彻底完了，没想到等来的不是监牢和惩罚，而是……救赎？
他猛地跪倒在地，泣不成声：“谢谢！谢谢您！我……我一定改！我一定好好工作！我再也不用这能力做坏事了！”
“记住你的话。”沈寂淡淡道，“你的系统，已经被我留下了印记。若你再用于歧途，它会自动封锁你的能力，并将你直接传送至‘昆仑’的收容所。”
这是小维在李默那简陋的“穿墙系统”中留下的后门程序，确保万无一失。
冷凝看着这一幕，冰冷的面容上终于露出一丝极淡的、算是认可的表情。她看向沈寂：“这种处理方式，比单纯的抓捕和收容，更有意义。‘昆仑’记录在案，会持续观察。”
沈寂不置可否。
李默感激涕零，不断磕头。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忙抬头说道：“恩人！我……我之前为了找值钱的东西，穿墙去过很多地方。大概三天前的晚上，我在城西那边，不小心穿过一栋废弃工厂的墙，听到里面有两个打扮很奇怪的人在说话！”
沈寂和冷凝的目光同时一凝。
“他们说了什么？”冷凝追问。
李默努力回忆着，脸上露出一丝恐惧：“他们……一个穿着像中世纪巫师的黑袍子，另一个像个瘦竹竿，脸色白得吓人。他们说……说什么‘造梦’的实验很成功，‘恐惧’的收集速度加快了……还提到，要在‘祭坛’完成前，准备足够的‘祭品’……”
造梦？收集恐惧？祭坛？祭品？
这几个词汇组合在一起，透出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邪异。
沈寂与冷凝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看来，潜伏在这座城市阴影里的“异变体”，远不止一个。而且，他们似乎在谋划着什么更加危险、更加黑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