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耦合的过程,如同在万丈悬崖上走钢丝,又像是在即将爆炸的炸弹旁进行最精密的拆解。林墨将自身那源自守护者血脉的灵魂波形,与“秩序火种”那纯净的、带着“摇篮”本源气息的秩序之力,小心翼翼地编织在一起。他感觉自己仿佛在触摸一个沉睡了亿万年的古老意识,必须无比轻柔,无比虔诚,才能获得它的认可,而非触发其毁灭性的自卫机制。

在他身后,苏晓闷哼一声,银色的时间之力如同破碎的琉璃,在她身前构筑起一道不断扭曲、明灭不定的屏障。通道口,第一波规则构造体已然出现,它们冰冷的传感器锁定了目标,炽热的能量光束如同红色的毒蛇,狠狠噬咬在时间屏障上!

“砰!滋啦——!”

屏障剧烈震荡,苏晓身体猛地一颤,眉心灵晶的裂痕似乎又扩大了一丝,逸散出的银色光点如同带血的泪滴。但她死死支撑着,为林墨争取着那宝贵得如同钻石般的几秒钟。

“就是现在!”

林墨心中发出一声呐喊。那经过精心调制的、混合了他灵魂本质与“秩序火种”之力的特殊波动,如同一声无声的、古老的问候,轻轻地、却又无比坚定地,触及了那面暗蓝色的符文巨墙。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预想中的剧烈冲突并未立刻发生。

那面原本冰冷、拒绝一切的巨墙,其表面疯狂流转的、代表着“观察者”现行防御协议的符文,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先是泛起一阵剧烈的、混乱的涟漪,光芒急促闪烁,似乎内部的两种截然不同的协议指令正在疯狂冲突、对抗。

紧接着,在巨墙的中心,一片大约数米见方的区域,那些代表“观察者”的冰冷符文,如同退潮般迅速黯淡、消散,露出了其下掩盖着的、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存在——

那不是金属,也不是能量屏障,而是一片深邃的、仿佛由凝固的黑暗与无数细微、静止的星辰光点构成的漩涡。这漩涡缓缓旋转,散发出一种无比古老、无比苍凉、又带着一种沉重悲伤的气息。它像是一只缓缓睁开的、饱经沧桑的眼睛,漠然地注视着门外的两人。

没有门扉,没有锁孔,只有这片深邃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星璇。

这就是……入口?

林墨和苏晓都愣住了。

而就在这时,身后苏晓构筑的时间屏障,在数道能量光束的集中打击下,终于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碎裂声,化作漫天飞舞的银色光屑,彻底崩溃!

“走!”

林墨来不及多想,一把拉住(意识层面的牵引)近乎虚脱的苏晓,用尽最后的力量,向着那片深邃的星璇,纵身一跃!

没有撞击,没有穿透感。

只有一种仿佛灵魂被瞬间抽离、投入无边冰海的极致寒冷与失重感。所有的光线、声音、感知都在刹那间远去,只剩下那片缓慢旋转的、由黑暗与静止星辰构成的漩涡,充斥了他们全部的“视野”。

这个过程似乎无比漫长,又仿佛只是一瞬。

当那极致的冰冷与失重感如同潮水般退去时,他们“摔落”在了一片……地面上?

触感并非冰冷坚硬的金属,而是一种奇异的、带着微弱弹性和温热的质地,仿佛踩在某种活物的皮肤上。

他们挣扎着“抬起头”,看向四周。

然后,两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几乎失去了思考能力。

这里没有他们想象中的数据库应有的景象——没有闪烁的屏幕,没有流淌的数据流,没有庞大的服务器阵列。

这里,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幽暗而空旷的荒原。

天顶是低垂的、如同浸透了墨汁的乌云,缓缓翻滚着,不透一丝光亮。脚下是暗红色的、仿佛由凝固的血液和某种有机物残骸混合而成的“大地”,绵延向视野的尽头。

而在这片暗红色的大地上,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边地,矗立着无数……墓碑。

这些墓碑形态各异,有的如同断裂的武器,有的像是扭曲的符号,有的干脆就是一块不规则的多面晶体,有的甚至保持着某种生物临终前挣扎的怪异姿态。它们大多残破不堪,布满了裂痕和侵蚀的痕迹,散发着浓烈的、属于不同文明和个体的绝望、不甘、愤怒与最终的死寂气息。

每一块墓碑,都隐隐散发着极其微弱的、残留的能量波动和信息片段。林墨能感觉到,那并非简单的数据记录,而是……意识的残响!是无数被“观察者”判定为“错误”、“冗余”或“威胁”的文明集体潜意识、个体强大意识、甚至是早期“守护者”成员的……被格式化后的灵魂碎片!

这里不是数据库。

这里是坟场。是意识的坟场,是信息的坟场,是“观察者”为了维持其所谓“绝对秩序”而埋葬一切“不协和音”的代码墓地!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重到令人窒息的悲怆,仿佛有亿万亡灵在此无声地哀嚎。就连林墨体内那枚“秩序火种”,在这片无边无际的死亡气息笼罩下,光芒都变得愈发黯淡,仿佛在为自己的同类默哀。

苏晓下意识地靠近林墨,她眉心的时空晶体碎片在这里似乎也受到了压制,传来的只有阵阵冰凉的刺痛,时间之力在这里变得异常晦涩。

“这里……就是历史数据回廊?” 苏晓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这片土地所承载的、过于沉重的死亡。

林墨沉默着,他的“目光”扫过那无尽的墓碑之林。阿尔法-七和“先驱者03”拼死送他们来这里,绝不仅仅是为了让他们瞻仰这片残酷的坟场。这里一定隐藏着什么,隐藏着能够对抗“观察者”的东西,隐藏着被埋葬的……真相。

他尝试着,将一丝微弱的“秩序火种”之力,如同触角般伸向距离他最近的一块、形状如同半截断剑的暗灰色墓碑。

当那白金色的光芒触及墓碑的瞬间——

“不……甘心……”

一段混杂着金属摩擦声和某个未知语言哀鸣的、充满了极致愤怒与遗憾的意识碎片,如同回光返照般,猛地冲入了林墨的脑海!虽然转瞬即逝,但那其中蕴含的、对“观察者”的刻骨恨意与对某个未竟使命的执念,却清晰无比!

林墨猛地收回了感知,脸色凝重。

这些墓碑……它们并非完全死寂!它们就像被强行格式化后依旧残留着磁道痕迹的硬盘,在特定条件下,依旧能读取到一些破碎的、却蕴含着强烈情感和信息的数据!

他抬起头,望向这片代码墓地的深处。在那里,隐约可见一些更加巨大、更加古老、散发着不同寻常能量波动的墓碑,如同陵墓中的王者,沉默地矗立着。

阿尔法-七提到的,可能存在的“原始协议碎片”和“技术蓝图”,会藏在哪里?是在某块特定的墓碑里?还是在这片墓地的最中心?

他拉起苏晓的手,两人的目光在幽暗中对视,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决意。

无论这里埋葬着何等令人绝望的过往,他们都必须走下去,必须在这片由死亡代码构成的荒原中,找到那把能够刺向“观察者”心脏的……生者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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