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公安局后,萧鲁抱着珞珞,和匡浩一起站在询问室外的单向玻璃前。
玻璃另一面,一个穿着蓝色棉袄,梳着整齐马尾辫的女孩正坐在椅子上。
她叫林晓雯,看起来十一二岁的年纪,皮肤白皙,眉眼精致,穿着打扮确实不像小县城的孩子,但此刻她脸上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倔强和冷漠。
“珞珞,你仔细看看,认识那个姐姐吗?”萧鲁轻声问怀里的女儿。
珞珞扒着玻璃,小脸几乎要贴上去,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仔细看了好久。
然后困惑地摇摇头,“不认识呀,爹爹,这个姐姐是谁哇?她为什么在这里呀?”
萧鲁安抚着女儿,转身对匡浩道:“浩哥,珞珞不认识这人,是不是……是不是抓错了?”
匡浩也皱起眉头,沉默了一下,这才对萧鲁道:“我觉得这个女孩的情况,很符合那两个拐子的描述,或许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关键点。走,我们先带珞珞继续去做笔录。”
等萧鲁和珞珞做完笔录,已经准备到中午了,匡浩带着两人前往食堂吃午饭。
就在他们经过询问室门口时,门忽然从里面被推开,一个女民警正带着林晓雯往外走,似乎是准备去洗手间。
两拨人在狭窄的走廊上不期而遇。
珞珞好奇地看向那个被女民警牵着的姐姐。而林晓雯一抬头,目光正好与珞珞对上。
那一刻,林晓雯原本平静的表情瞬间扭曲,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憎恨和厌恶,那眼神让萧鲁都心头一凛。
“臭丫头,你看什么看!”林晓雯突然尖声骂道,猛地向前冲了一步,吓得珞珞直往萧鲁怀里缩,“都是因为那个该死的女人!”
女民警连忙拉住她,“林晓雯,冷静点!”
珞珞被吓得小脸发白,紧紧抱住萧鲁的脖子:“爹爹,那个姐姐为什么这么凶?珞珞又不认识她……”
萧鲁心疼地拍着女儿的背,怒火在胸中翻腾。他转向匡浩,声音压抑着愤怒:“浩哥,这……”
匡浩面色凝重地点点头,“从她的表现,基本可以确定了。她对珞珞的反应太异常了。鲁子,你们先去食堂吃饭,我亲自审审她。”
等萧鲁和珞珞吃完,回到匡浩的办公室了一会儿,匡浩才推门进来,脸色很是难看。
“问出点什么了?”萧鲁急切地问。
匡浩叹了口气,“这丫头嘴硬得很,只说自己叫林晓雯,十二岁,从省城来的,其他的一概不说。不过我们从她身上找到了一张介绍信,是她父亲的部队开的,允许她来洛安县探亲。”
“探亲?她在洛安县有亲戚?”
“问题就在这里,”匡浩压低声音,“介绍信上写的是探访母亲。但我们问她母亲的信息,她死活不肯说。鲁子,这事恐怕不简单,这丫头不是普通家庭的孩子。”
萧鲁皱眉:“那现在怎么办?”
“按规定,未成年人涉案,必须通知监护人。她不肯说,我们就按介绍信上的单位联系她父亲。”匡浩说着,拿起桌上的电话,“我这就联系省城那边。”
电话接通后,匡浩与对方沟通了很长时间。挂断电话后,他的表情更加复杂。
“怎么样?”萧鲁问。
“联系上她父亲了,是省军区的一位副团长。”匡浩揉了揉太阳穴,“他说女儿确实是来洛安县探亲的,探望她的亲生母亲。她母亲……再婚后随新任丈夫调来了洛安县工作。”
“再婚?她母亲在洛安县?”萧鲁感到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匡浩点点头,“更麻烦的是,她那位继父……是刚调到我们县任职的纺织厂厂长,沈国良同志。”
萧鲁倒吸一口凉气。
纺织厂厂长的继女涉嫌指使拐卖儿童,这案子顿时变得棘手起来。
“沈厂长知道这事吗?”萧鲁压低声音问。
匡浩摇头:“估计是不知道,但刚才林晓雯的父亲说,他会立即联系沈厂长那边,估计很快就会有人过来。”
果然,不到一个小时,一位衣着得体、气质优雅的中年妇女,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来到匡浩的办公室。
“您好,我是林晓雯的母亲,我叫胡依萍。”妇女虽然焦急,但依然保持着良好的教养,“请问我女儿在哪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匡浩请她坐下,简要说明了情况。当听到女儿涉嫌指使他人拐卖儿童时,胡依萍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不可能!晓雯虽然性子倔了点,但绝不会做这种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胡依萍激动地说。
“胡同志,我们有人证,而且您女儿对受害者的反应非常异常。”匡浩示意萧鲁抱着珞珞上前,“这就是被拐的孩子,萧珞垚。您认识她吗?”
胡依萍看向萧鲁怀中的珞珞,仔细端详了片刻,困惑地摇头,“不认识,我从没见过这个孩子。”
她顿了顿,似乎想到什么,脸色微变,“不过……”
“不过什么?”匡浩敏锐地捕捉到她的异常。
胡依萍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说:“晓雯的亲生父亲,也就是我的前夫,也已经再婚了。他的再婚对象,也就是晓雯的继母,我听说她有一个女儿……应该和这个孩子差不多大...”
萧鲁的心猛地一沉,心里憋闷的慌。
匡浩也意识到问题的复杂性,“您的意思是?”
“我只是猜测,”胡依萍急忙解释,“我和老林各自都再婚了,平日里基本没有联系,我也是听之前的同事提了一嘴,从来没见过那个孩子,也不知道她现在哪里。晓雯可能……可能在她父亲再婚前见过那个小女孩……”
随后,匡浩安排胡依萍和林晓雯在询问室见面。
而为了了解真相,匡浩让萧鲁抱着珞珞站在询问室窗外。
那里有一扇窗户,窗帘没有完全拉严,留着一道缝隙,可以清楚地看见室内的情况。
询问室里,林晓雯看到胡依萍时,情绪异常激动,立即崩溃地大哭着喊道:“妈妈,都怪她,都怪那个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