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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黑暗像浸了墨的棉絮,密不透风地压在漳水河畔。潮湿的雾气裹着河泥的腥气、枯草的涩味,往人衣领里钻,连呼吸都带着凉丝丝的湿意。王临刚扎紧腰间的剑带,帐外就传来轻浅的脚步声——那节奏他熟得很,是柳轻眉。

他掀开门帘,果然见她立在雾里,裹着件半旧的青布披风,鬓边沾了星点雾珠,像落了片碎雪。她手里提着个方布包,见他出来,眼睛亮得像破晓前的启明星,快步上前:“我熬了姜茶,装在竹筒里,你让弟兄们分着喝,驱驱寒气。”

递包时,她的手指不经意碰到他的掌心,温温的,比晨雾暖多了。王临捏了捏那微凉的指尖,低声道:“天还没亮,怎么不多睡会儿?”

“你要走,我哪睡得着。”柳轻眉低头,从怀里摸出个红绳编的小玩意儿,递到他手里——是个平安符,里面裹着片晒干的柏叶,“昨儿去后山柏树林摘的,老人说柏叶长青,能保平安。你……别太拼命。”

王临把平安符塞进贴肉的衣襟,指尖能触到柏叶的粗糙纹理,心里像被暖炉烘了下。他抬手替她拂去鬓边的雾珠,声音放得更柔:“放心,我还得回来喝你煮的粥。”

一旁的雷虎看得直咧嘴,赵锋却故意咳嗽两声:“王大哥,时候不早了,再不走天就亮了。”柳轻眉也赶紧直起身,从布包里又摸出个小纸包,塞给孙猎户:“孙伯,你熟山路,这是驱虫粉,雾天林子里虫多,撒在裤脚边管用。”

孙猎户嘿嘿笑:“还是柳姑娘心细,王头领真是好福气!”柳轻眉脸一红,往后退了两步,望着王临:“我在庄子里等你,带弟兄们……都平安回来。”

王临点头,转身挥手:“走!”二十名好手早已列队等候,既有赵锋手下眼观六路的流民兵——个个腰挎短刀,眼神亮得像鹰;也有雷虎带来的两个老部下,都是常年在山林里摸爬滚打的老兵,手里握着磨得发亮的猎刀。队伍像一条沉默的影子,悄无声息地钻进了晨雾里,只留下柳轻眉立在原地,望着那队人影消失在雾中,指尖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

荒草没过脚踝,划得裤腿沙沙响,每走一步都能踩出细微的“噗”声——那是露水浸透草根的声音。所有人的神经都绷得像拉满的弓弦,尤其是几个新加入的溃兵,手紧紧攥着兵器,指节泛白。他们昨儿才投靠王家庄,这是头回跟着王临行动,既想露一手挣个脸面,又忍不住发怵——谁都知道黑松坡是乱葬岗似的地方,真碰着匪徒,可不是闹着玩的。

王临走在队伍最前,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怀里的平安符。他脑子里正推演着各种可能:黑松坡,光听名字就知道不是善地——那是片漫山遍野长着黑松的高地,松枝密得能遮天蔽日,林间的小路绕得像乱麻,要是匪徒藏在里面打伏击,后果不堪设想。昨儿柳轻眉还在灯下给他画过地形,她指尖划过纸面,轻声说:“《孙子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看这里——山坳后面有片乱石滩,要是匪徒设哨,十有八九在那,你让弟兄们多留意石缝里的动静。”

正想着,孙猎户凑上前来,声音压得极低:“王大哥,前面再走三里,绕过那个山坳,就是黑松坡地界了。”他指的方向,雾气更浓,隐约能看见黑黢黢的山影,像蹲在那里的巨兽。

王临抬手,五指并拢往下压——队伍立刻停下,每个人都像融入夜色的岩石,连呼吸都放轻了半分。他扫了眼众人,声音清晰得像淬了冰:“雷虎,你带两个人,从左侧摸上去,侦察坡地东面,注意看有没有暗哨;赵锋,你带两人从右侧迂回,盯着西面的松林,别漏了任何脚印。我带人从正面缓进,一个时辰后,无论有无发现,都回原路岔路口汇合。”

他顿了顿,补充道:“以鹧鸪叫为号——三短一长,是平安;要是遇险,就学狼嚎,越响越好。”

“是!”雷虎和赵锋齐声应道。两人都憋着股劲:雷虎刚带弟兄投靠,想让王临看看自己的本事;赵锋更是跟着王临最久,不想被新来的比下去。他们各自点了人,猫着腰钻进了侧面的树林,身影瞬间被浓雾吞了进去。

王临带着剩下的人,贴着路旁的灌木丛往前挪。雾气沾在睫毛上,凉丝丝的,视线只能看清身前几步远的地方。越靠近黑松坡,空气里的味道越怪——除了松针的清香,还混着股烟火味,更隐隐飘着股腐败的气息,像死老鼠烂在林子里,让人胃里发紧。

“停!”前方探路的刘仁突然蹲下,右手往后连摆三下——这是发现敌情的信号。众人立刻伏在地上,连呼吸都屏住了。王临悄声爬到刘仁身边,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前方小路中央,歪歪斜斜插着几根削尖的木桩,木桩顶端还沾着点暗红的东西,像是没擦干净的血;木桩后方的泥地上,印着凌乱的车辙印,还有不少带泥的脚印,有的脚印里还嵌着松针,显然是刚留下没多久。

“看来就是这里了。”王临的眼神冷了下来。这木桩看着简陋,却插得极有讲究——正好堵死小路,要是有人硬闯,脚一滑就会被尖桩扎透。这绝不是普通山民能弄出来的,定是匪徒设的路障。

就在这时,左侧高坡的松林里,隐约传来几声压低的说话声,还夹杂着粗鄙的笑。风把声音吹得断断续续,却字字清晰地飘进众人耳朵里:

“妈的,昨晚那票肥羊真不禁吓,还没动手就尿裤子了,真晦气!”

“知足吧,好歹抢了几袋粟米,够吃几天了……就是那娘们,跑太快了,没捞着,可惜了……”

“急什么?听说北边新来个王家庄,搞什么分田,吸引了不少流民,肯定有油水……”

“头儿说了,先摸摸底,过两天就去‘借’点粮,顺便把那庄子里的女人……”

污言秽语像苍蝇似的钻进耳朵,王临身边的弟兄们个个眼里冒火——这伙匪徒不仅劫道,还敢打王家庄的主意!王临按住腰间的剑柄,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怀里的平安符硌了下他的胸口——他想起柳轻眉昨晚的话:“庄子里的流民刚安定下来,要是匪徒来了,他们又要颠沛流离了。”

他深吸一口气,示意众人冷静,继续观察。只见两个穿着破烂皮甲的汉子从松林里走出来,一个提着把锈迹斑斑的刀,另一个腰里别着个酒葫芦,走路摇摇晃晃的。两人走到木桩旁,竟解开裤子就往木桩上撒尿,嘴里还骂骂咧咧的——显然,这里是他们的外围哨卡,可戒备却松得像没关的门。

机会!王临的脑子飞快转着:要是只按原计划侦察,现在已经摸清匪徒的位置和意图,足够回去复命了;可要是能拔掉这个哨卡,抓个活口回去,不仅能问出匪巢的具体情况,还能提振弟兄们的士气——更重要的是,能让庄子里的人,让柳轻眉,少担点心。

他侧头看了眼身边的弟兄:刘仁紧握着短刀,指节发白;孙猎户眯着眼,手已经按在了箭囊上;几个新溃兵虽然紧张,却也瞪大了眼睛,等着他下令。

“刘仁,孙猎户,你们带五人,从侧面绕到他们身后,断他们的退路,别让他们跑回松林报信。”王临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其余人,随我准备突击。尽量抓活的,要是他们反抗剧烈,格杀勿论!”

队员们默默点头,像狩猎前的豹子,悄无声息地散开。刘仁带着人钻进灌木丛,枝叶晃动了一下,就没了动静;孙猎户则趴在地上,慢慢往前挪,手里的弓箭已经拉满了弦。

王临深吸一口气,拔出长剑——剑身在雾里泛着冷光,他盯着那两个匪徒的背影,等他们撒完尿转身的瞬间,低喝一声:“动手!”

话音未落,他像离弦的箭似的扑了出去,脚下的碎石被踏得飞溅;身后十余名弟兄紧随其后,吼声像猛虎下山,瞬间打破了晨雾的寂静!

那两个匪徒听到动静,刚回过头,就看见一片寒光闪闪的兵刃朝自己扑来,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一个匪徒怪叫一声,挥刀就朝王临砍来——那刀挥得又慢又歪,显然是慌了神;另一个则转身就想往松林里跑,腿却软得像面条。

王临侧身躲过劈来的刀锋,手腕一抖,长剑“啪”地拍在那匪徒的手腕上。只听“哎哟”一声,匪徒手里的刀掉在地上,手腕以不自然的角度歪着。王临没停手,一脚踹在他的小腹上——那匪徒像个破麻袋似的倒在地上,疼得蜷缩成一团,后面跟上的弟兄立刻扑上去,用绳子把他捆得结结实实。

想跑的那个更惨,刚跑出两步,就被从侧面扑来的刘仁一棍扫在腿弯上,“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孙猎户立刻上前,用弓弦勒住他的脖子,低声喝道:“敢叫一声,就拧断你的脖子!”那匪徒吓得浑身发抖,连眼泪都流出来了,哪里还敢出声。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前后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几乎没发出太大的响动。王临弯腰捡起地上的剑,剑身上沾了点泥,他用衣角擦了擦,目光扫向松林深处——幸好,没引来其他匪徒。

“搜搜他们身上,看看有什么线索。”王临吩咐道。刘仁立刻上前,在两个匪徒身上摸了起来——从那个持刀匪徒的怀里摸出几枚散碎铜钱,还有一块巴掌大的木牌,木牌上刻着个奇怪的狼头符号;另一个匪徒身上,只有个空酒葫芦,连个铜板都没有。

“说!你们的窝点在哪?有多少人?”赵锋正好从右侧侦察回来,见抓了俘虏,立刻上前,一把揪住那个持刀匪徒的衣领,恶狠狠地问道。那匪徒倒是硬气,虽然疼得脸发白,却咬紧牙关,啐了一口:“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想从我嘴里套话,没门!”

“你他妈……”赵锋火了,抬手就要打。王临拦住他,转向那个吓得发抖的匪徒,声音冷得像冰:“你说,我饶你不死;要是不说,他的下场就是你的榜样。”

那匪徒看了眼地上疼得直哼哼的同伙,又看了眼王临手里的剑,顿时怂了,连连求饶:“好汉饶命!我说!我说!我们的大营就在坡顶的山神庙里……有……有五六十个弟兄……”

“头领是谁?实力怎么样?”王临追问。

“头领叫‘黑山狼’,原是河北讨捕营的逃兵,手里有把鬼头刀,厉害得很……”匪徒的声音抖得像筛糠,“他手下有三十来个能打的,都是跟他一起逃出来的兵卒,剩下的都是……都是他裹挟来的流民,没什么本事。”

五六十人,核心就有三十个老兵。王临的眉头皱了起来——这实力,比王家庄现在的护卫队强多了,要是硬拼,怕是要吃亏。

这时,雷虎也从左侧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个血淋淋的布包——是个匪徒的首级。“王大哥,东面松林里藏了个暗哨,我摸上去的时候,他正想吹哨子,我就先宰了他。”雷虎把首级扔在地上,“看来这伙匪徒的防备,比我们想的要严一些。”

“西面没发现明哨,但我找到一条上山的隐秘小路,都是石阶,像是以前山民踩出来的,直通山神庙的后院。”赵锋补充道,他蹲在地上,用树枝画了个简易的地图,“这条路很隐蔽,要是从这走,能绕到匪巢后面。”

情况基本明了了:这是一伙以溃兵为核心、裹挟流民的匪帮,盘踞在黑松坡的山神庙里,人数不少,头领还有军事经验,更重要的是——他们已经盯上了王家庄。

“王大哥,趁其不备,我们现在杀上去吧!”赵锋眼里冒着火,他刚得了雷虎这批生力军,底气足了不少,“我们有二十人,都是精锐,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肯定能赢!”

雷虎却摇了摇头,显得更谨慎:“头领,敌众我寡,而且山神庙易守难攻,要是强攻,我们肯定会有伤亡。不如先退回庄子,召集更多人手,再从长计议。”

两人说得都有道理,弟兄们的目光都落在了王临身上。王临捏了捏怀里的平安符,心里想的是柳轻眉——要是现在退回去,等匪徒反应过来,他们肯定会主动攻打王家庄;到时候庄子里都是老弱妇孺,柳轻眉和流民们根本没法抵挡。

他摇了摇头,语气坚定:“不能退。我们摸了他们的哨,抓了他们的人,‘黑山狼’用不了多久就会发现。要是等他有了防备,或者主动来袭,我们就被动了。必须趁现在,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他看向雷虎,问道:“雷虎,你熟悉军阵,你觉得该怎么打?”

雷虎见王临决心已定,也不再犹豫,指着赵锋画的地图说:“山神庙的正门对着山坡,易守难攻,不能正面强冲。既然赵兄弟发现了西面的隐秘小路,不如派一队精干人马从小路摸上去,到了后院就放火——火一烧,匪徒肯定会乱;然后王头领率主力从正面佯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前后夹击,必能破之!”

“好!就依此计!”王临当即拍板,“赵锋,你带你原来的流民兵弟兄,再加雷虎手下两个好手,一共十人,从西面小路摸上去。记住,等听到正面的喊杀声,再动手——先放火,再从后院突袭,尽量打乱他们的阵脚!”

“雷虎,你带剩余十人,随我从正面突击!刘仁,你带两人看守俘虏,就在这接应,要是有匪徒逃下来,就地解决!”

“是!”众人齐声应道,眼里都充满了战意。之前的紧张和犹豫,全都被决心取代了——他们都知道,这一战,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王家庄,为了庄子里的亲人。

分派已定,两队人马立刻行动。赵锋带着人,顺着那条隐秘小路往上爬;王临则和雷虎带着十人,毫不掩饰行踪,沿着主路快速向黑松坡推进。

刚到山脚下,坡上突然传来“当——当——当”的锣声,紧接着就是匪徒的惊呼声:“敌袭!有敌袭“!

杀!”王临大吼一声,一马当先冲了上去。他的长剑在阳光下闪着寒光,脚下的石阶被他踏得“咚咚”响;雷虎紧随其后,手里的横刀舞得虎虎生风,风声呼啸着,连松针都被吹得乱飞。

坡上的匪徒显然没料到对方人少还敢主动进攻,一时间乱作一团。箭矢稀稀拉拉地射下来,有的射在石阶上,有的射在松树上,根本没个准头。王临和雷虎都是身经百战的人,他们踩着石阶往上冲,身子忽左忽右,轻松避开了箭矢——不过片刻功夫,就冲到了半山腰。

山神庙前的空地上,匪徒们正仓促集结。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手里提着把鬼头刀,正对着匪徒们咆哮:“都他妈别慌!不过十几个人,怕什么!给我杀下去,剁了他们,每人赏半袋粟米!”

这汉子想必就是“黑山狼”了。他看到王临这边只有十来人,先是一愣,随即怒喝:“妈的!就这么点人也敢来撩虎须!弟兄们,跟我上,剁了他们!”

三十多个穿着皮甲的匪徒嚎叫着冲了下来,手里的刀枪挥舞着,像一群饿狼。双方在半山腰的石阶上撞在了一起!

“铛!铛!金铁交鸣的声音瞬间炸响,震得人耳朵发麻。王临的长剑如闪电般刺出,直取一个匪徒的胸口——那匪徒想躲,却慢了一步,剑尖“噗”地刺穿了他的皮甲,鲜血瞬间喷了出来,溅在王临的手臂上,温热的,带着股腥气。

雷虎更猛,他的横刀劈下去,一个匪徒举刀去挡,只听“咔嚓”一声,匪徒的刀被劈成两段,横刀顺势砍在他的肩膀上,半边肩膀瞬间被削了下来,匪徒惨叫着滚下山坡。

他们带来的十人也都是好手,两人一组,背靠着背作战。一个流民兵用短刀挡住匪徒的劈砍,另一个立刻用长矛从侧面刺过去,正中匪徒的小腹——配合得极为默契。一时间,匪徒虽然人多,却被打得节节后退,惨叫声此起彼伏。

“黑山狼”又惊又怒,他没想到这十几个人这么能打。他咬着牙,挥着鬼头刀冲了上来,刀风带着股狠劲,直劈王临的脑袋!王临侧身躲过,长剑斜挑,刺向他的手腕。“黑山狼”赶紧收刀格挡,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鬼头刀沉,王临的剑快,一沉一快,打得难分难解。

就在这时,山神庙的后院突然冒起了浓烟,黑色的烟柱直冲云霄,紧接着就传来了喊杀声:“杀!别让匪徒跑了!”

是赵锋!他带着人从后院杀出来了!

“不好!后面也有人!”有匪徒看到浓烟,顿时慌了神,手里的刀都慢了下来。那些被裹挟的流民本就不想打仗,见势不妙,转身就想跑;核心的匪徒也乱了阵脚,有的想往前冲,有的想往后退,阵型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黑山狼”眼角余光瞥见后院的浓烟,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大势已去了。他虚晃一刀,逼开王临,转身就想往松林里跑。

王临早就盯着他了,岂容他跑掉?他脚下发力,像阵风似的追上去,长剑直刺“黑山狼”的肋下!“黑山狼”慌忙侧身,却没躲过王临的脚——王临飞起一脚,正中他的膝盖!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黑山狼”惨叫一声,跪倒在地,膝盖处瞬间渗出鲜血,把裤子都染红了。

王临的剑尖立刻顶在了他的咽喉上,冰冷的剑锋贴着皮肤,“黑山狼”连动都不敢动了。

“头领已擒!跪地投降者不杀!”王临运足中气,声音像惊雷似的在山林里回荡。

残余的匪徒见头领被擒,又被前后夹击,哪里还有战意?纷纷丢下兵器,“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嘴里喊着“好汉饶命”。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赵锋和雷虎带着人肃清残敌,扑灭了后院的火;刘仁则押着之前的两个俘虏,赶了上来。清点战场时,弟兄们个个喜气洋洋——毙伤匪徒二十余人,俘虏三十余人,包括头领“黑山狼”,而己方只有三人受了轻伤,都是皮外伤,敷点药就能好。

“王大哥,你看!”赵锋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跑过来,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不少铜钱和几匹布,“这是从山神庙里搜出来的,还有几袋粟米,虽然不多,但够庄子里的人吃半个月了!”

雷虎也走过来,手里拿着个账本:“这是匪徒的账本,记着他们抢来的东西,还有几个被他们掳走的流民的名字,我们可以派人去把人找回来。”

王临点了点头,心里松了口气——这一仗,不仅扫清了黑松坡的匪患,还缴获了物资,更重要的是,弟兄们通过这一战,彼此更默契了。他摸了摸怀里的平安符,柏叶的纹理还在,心里想着:轻眉要是知道了,肯定会高兴的。

就在这时,一个负责在山顶了望的弟兄突然急匆匆跑下来,脸色发白,声音都在抖:“王大哥!南面……南面来了好多兵马!打着的旗号……好像是……是‘窦’字旗!”

窦?!王临心里猛地一沉,像被冰锥扎了一下。

是窦建德的人!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目标是王家庄吗?

刚放松下来的队伍,瞬间又紧张起来——弟兄们刚经过一场恶战,虽然赢了,但也消耗了不少体力;要是窦建德的兵马真来了,他们这点人,根本不够打。

王临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他望向王家庄的方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尽快回去!轻眉还在庄子里等着他,他不能让她出事!

晨雾已经散了,阳光透过松枝洒在地上,却照不进王临心里的担忧——黑松坡的匪患平了,但更大的风暴,似乎已经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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