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声如潮水般涌来，冲刷着高德的耳膜。他坐在替补席上，毛巾盖着头，隔绝了部分喧嚣，却隔绝不了内心翻腾的情绪。首秀15+6+3+1+1，数据全面，球队大胜，对于一个刚穿越过来、语言不通的大一新生来说，这开局梦幻得有些不真实。
视野中，那行带来莫名安心的【本场运势：大吉】已经悄然隐去，仿佛从未出现过。但它带来的效果是实实在在的。更衣室里，队友们拍打他后背的力道更重了，眼神里的认同感也多了几分。就连一向严肃的主教练特伦特·约翰逊，在赛后总结时也难得地提了一句：“……高在防守端的活性和尺寸给我们带来了很大帮助，那个三分球也很提气。”
当然，教练用的是英语，高德是靠猜和观察旁边助教的表情大致理解的。
“Gao! media!”（高！媒体！）球队的新闻官在更衣室门口喊了一声。
高德心里一紧。来了，穿越者的终极考验之一——接受采访，还是英语的！
他硬着头皮跟着新闻官走到混合采访区，几支话筒立刻伸到了他面前。灯光有些刺眼，记者们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砸过来。
“Gao, how does it feel to make your NcAA debut with such a solid performance?”（高，首次在NcAA登场就打出如此稳健的表现，感觉如何？）
“that steal and fast break dunk was impressive,talk us through that play.”（那次抢断快攻扣篮令人印象深刻，谈谈那个球。）
“You seem to have great chemistry with Josh already,how’s the adjustment to college basketball?”（你看起来已经和约什有了很好的化学反应，适应大学篮球感觉怎么样？）
高德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每个单词好像都认识，但连成句子就反应不过来了。他只能捕捉到一些关键词：“debut”（首秀）、“feel”（感觉）、“Josh”（约什）、“adjustment”（适应）。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然后用事先在脑子里排练过无数遍的、最简单直接的句式回答。
“Feels good.”（感觉很好。）他先定下基调，然后补充，“team… win. Important.”（球队……赢球。重要。）
关于那个抢断扣篮，他憋了半天，结合肢体语言：“See ball… go! Fast! dunk!”（看到球……冲！快！扣篮！）
说到和柴德里斯的化学反应用，他指了指站在不远处正侃侃而谈的柴德里斯：“Josh good. pass me ball. I shoot.”（约什很好。传我球。我投篮。）
言简意赅，词汇贫乏，但配合他认真的表情和偶尔的手势，竟然意外地营造出一种“人狠话不多”的酷哥形象。记者们非但没有不满，反而觉得这个来自东方的大个子有点意思，笔下生花地描绘起“斯坦福神秘新星，场上犀利场下沉默”的形象。
柴德里斯接受完采访，凑过来搂住高德的脖子，笑着对记者们说：“嘿，别为难我的小兄弟了，他还在学‘英语’这门高深学问呢！不过你们看到了，他用篮球说话，声音够大！”
这话引来一阵善意的笑声。高德感激地看了柴德里斯一眼，这哥们儿，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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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秀的成功，像一剂强心针，让高德初步在球队站稳了脚跟。但挑战远未结束。日常训练、战术学习、文化课程，还有无处不在的语言壁垒，都像是游戏里一个个需要攻克的小boSS。
尤其是战术课。教练在白板上画着复杂的跑位路线，嘴里吐出一连串战术代号“Fist down”、“horns Flex”、“UcLA cut”……高德听得头大如斗，只能拼命用眼睛记下线路，回去后再对着战术手册（幸好有图示）死记硬背。他准备了一个小本子，上面画满了各种符号和只有他自己能看懂的拼音注释。
“Gao，这里，你应该是V-cut（V字切）到这里，然后为Josh做背掩护（back Screen），明白吗？”助理教练迈克·霍普金斯专门在训练后给他开小灶，语速放得很慢，用手在战术板上比划。
高德紧紧盯着，努力理解：“V-cut… here. Screen for Josh. Yes.”（V字切……这里。为约什掩护。明白。）
“Good! then you pop out to the corner, ready to shoot.”（很好！然后你弹向外线角落，准备投篮。）
“pop out…corner. Shoot. Understand.”（弹出去……角落。投篮。明白。）
学习过程枯燥而艰难，但高德没有退路。他深知，在竞争激烈的NcAA，光靠身体天赋和那偶尔灵光的“运势”是走不远的。他必须尽快理解球队的体系，才能真正发挥作用。
柴德里斯成了他意外的“翻译官”和向导。也许是那记超远三分和首秀的表现赢得了尊重，也许是觉得这个沉默的中国队友很有趣，柴德里斯开始有意识地帮助高德。
训练间隙，柴德里斯会凑过来，用简单的单词和夸张的肢体动作解释刚才的战术：“me, cut. You, screen. then, you, there. boom! Shoot!”（我，切入。你，掩护。然后，你，那里。砰！投篮！）
吃饭时，他会指着餐盘里的食物教高德：“chicken. mashed potatoes. broccoli.”（鸡肉。土豆泥。西兰花。）
高德跟着念：“chicken…potatoes… Green… flower?”（鸡肉……土豆……绿色的……花？）
“No!broccoli!”（不！是西兰花！）柴德里斯笑得前仰后合。
高德也忍不住笑了。这种笨拙的、一字一句的学习方式，虽然缓慢，却让他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正在融入这个陌生的世界。他的词汇量在以龟速增长，从只会单词，到能蹦出一些短句：“Good pass.”（传得好。）“my bad.”（我的错。）“Next play.”（下一个回合。）
球队的其他人也渐渐习惯了高德的存在方式。他们发现，这个中国大个子虽然话少，但训练极其刻苦，态度认真，而且场上场下都透着一股不符合年龄的沉稳（其实是语言不通导致的反应慢半拍）。大家开始主动跟他击掌，用简单的词语跟他交流。
“d, Gao! Good d!”（防守，高！好防守！）
“board!（篮板！）”
“Shot!（投篮！）”
篮球，成了他们之间最有效的通用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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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的训练很快过去，斯坦福红衣主教队迎来了赛季第二场比赛，依旧是主场，对手是来自西海岸联盟的劲旅，贡萨加大学斗牛犬队。这支球队以纪律严明、团队配合娴熟着称，绝非上一场的鱼腩可比。
赛前更衣室，气氛比第一场更加凝重。教练组反复强调着贡萨加的特点，提醒队员们要注意防守轮转，保护篮板。
高德换上他的15号球衣，系紧鞋带。他能感觉到心脏在加速跳动，但不再是纯粹的紧张，更多是跃跃欲试的兴奋。他下意识地集中精神，试图“召唤”那个神秘的界面。
来了！
视野中，熟悉的半透明蓝色界面再次浮现。
【本场运势：中吉】
中吉？
高德愣了一下。不是“大吉”，而是低了一级的“中吉”。这意味着什么？运气会差一些？表现会打折扣？还是会有波折？
来不及细想，队友们的吼声已经响起。他将疑虑压下，随着人流冲出通道。
“轰——！”
主场的声浪依旧热烈，但高德能感觉到，空气中多了一丝审视的味道。不少人是来看他这个首秀惊艳的中国新人，能否持续发挥的。
比赛开始！
贡萨加果然名不虚传。他们的进攻极其耐心，传导球流畅，几乎不犯错误。防守端，他们纪律严明，轮转迅速，很少给斯坦福轻松出手的机会。
高德很快感受到了压力。对位的球员是个经验丰富的老生，身体强壮，不吃晃，而且小动作不断，不断地用身体挤压他，用隐蔽的肘子和拉扯干扰他的跑位。
第一次进攻，高德试图空切，被对方死死卡住位置，无功而返。
第二次，他在底角获得空位，柴德里斯的传球及时送到，但他出手稍微仓促了些，球砸在篮筐后沿弹飞。
防守端，他依然积极，贡献了一次成功的协防干扰，但对方利用团队配合，总能找到空档得分。
第一节打了快一半，高德数据栏上还是可怜的0分0板0助，只有一次犯规。
“中吉？就这？”高德心里有点嘀咕，难道这运势系统不靠谱？
一次死球间隙，柴德里斯跑过来，低声用他那半生不熟的“高德式英语”混合手势鼓励道：“Gao! No rush!（别急！） they tough.（他们很强硬。） move! cut!（跑起来！切入！） Find space!（找空间！）”
高德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意识到，不能像上一场那样等着机会来找自己，必须更主动地去寻找、去创造机会。
第一节末段，机会来了。斯坦福抢下后场篮板发动快攻，高德埋头加速，从侧翼直插篮下。控卫尼克·罗宾逊心领神会，一记精准的跨越半场的长传！
球到，人到！
高德在空中舒服地接到球，眼前只剩下篮筐。他没有丝毫犹豫，踏着禁区线直接起飞！
贡萨加的回防球员匆忙起跳封堵，但高德凭借更强的爆发力和弹跳，在空中有一个明显的对抗后，依然保持着身体平衡，单手将球狠狠砸进篮筐！
“boom!!! Gaode with the alley-oop!”（砰！！！高德空接暴扣！）
主场瞬间被点燃！这个进球太提气了！
高德落地后，难得地怒吼了一声，用力捶了捶自己的胸口。这个扣篮，仿佛打通了他的任督二脉。
第二节，他彻底放开了。防守端，他利用长臂和敏捷性，不断骚扰对手，一次精准的预判，直接抢断了对方给内线的传球，自己运球推进，在前场一打一的情况下，用一个节奏变化晃开对手，轻松上篮得手。
回过头来，贡萨加进攻不中，高德积极冲抢，在长人如林的内线拔起，凭借出色的弹跳和臂展，硬是从对方中锋头顶摘下一个前场篮板，二次进攻造成犯规，两罚一中。
他的全面性开始展现。不仅仅是得分和防守，他开始阅读比赛，为队友创造机会。一次突破吸引包夹后，他敏锐地找到了底角被放空的队友，送出一记及时的传球，助攻后者命中三分。半场结束前，他又在高位扮演轴心，一记击地传球穿透防守，助攻空切的柴德里斯完成双手暴扣！
“wow! Look at the vision from Gaode!”（哇！看看高德的视野！）解说员惊叹，“hes not just a scorer, hes making plays for others!”（他不只是个得分手，他在为队友创造机会！）
柴德里斯扣篮成功后，兴奋地跑回来与高德重重击掌：“Great pass, man! You see everything!”（传得太棒了，兄弟！你眼观六路！）
高德笑了笑，没说话，但心里很有成就感。这种通过观察和传球帮助球队的感觉，同样美妙。
半场结束，高德的数据已经来到了11分，4篮板，3助攻，2抢断。全面且高效。
中场休息在更衣室，高德再次看了一眼视野中的界面。
【本场运势：中吉】
依旧稳定。
他若有所思。看来“中吉”并非不好，只是可能不会像“大吉”那样顺风顺水，需要自己付出更多努力去抓住机会，过程中会有波折，但最终结果应该不会差。
下半场，比赛进入白热化。贡萨加展现了他们的韧性，始终紧咬比分。双方的身体对抗更加激烈，哨声频频响起。
高德在一次争抢地板球时，和对方球员滚作一团，手肘不小心磕到了地板，一阵酸麻。他活动了一下手臂，问题不大，但提醒自己需要更注意保护自己。
“中吉”之下，果然没有“大吉”那般万事顺遂。
关键时刻，斯坦福需要有人站出来得分。柴德里斯被重点照顾，进攻受阻。高德站了出来。
他先是利用无球跑动，接到罗宾逊传球，在中距离命中一记沉稳的跳投。
接着，下一个回合，他持球单打，面对防守人，连续胯下运球后，突然干拔跳投！动作比起之前流畅了不少，球再次应声入网！
连得4分，帮助斯坦福稳定住了局势。
防守端，他依旧卖力。贡萨加的王牌球员试图强吃他，利用身体优势背身单打。高德沉下重心，利用长臂不断干扰。对方顶到深处，转身后仰跳投！高德全力起跳，指尖几乎封到了脸上！球再次偏出！
虽然这次没计入盖帽数据，但防守成功！
比赛进入最后两分钟，斯坦福领先5分。贡萨加进攻不中，高德保护下后场篮板，这是他本场的第6个篮板。对方立刻采取犯规战术。
高德被送上罚球线。
全场观众起立，高呼着他的名字：“Gao-de! Gao-de!”
罚球，是考验心态和基本功的时刻。高德平稳呼吸，回忆着身体肌肉记忆里的投篮动作。
第一罚，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平直的弧线——砰，砸在篮筐后沿，弹了几下，幸运地掉了进去。
第二罚，他调整了一下，弧线更高了些——唰！空心入网！
两罚一中，但足够宝贵，分差扩大到6分，基本杀死了比赛悬念。
最终，斯坦福在主场经过一番苦战，以8分的优势战胜了强大的贡萨加斗牛犬队。
终场哨响，高德长舒一口气，和队友们拥抱庆祝。他抬头看向数据统计板。
上场时间：34分钟。
得分：18。
篮板：6。
助攻：5。
抢断：2。
盖帽：1。
视野中，【本场运势：中吉】的字样缓缓消失。
高德站在原地，微微喘息，汗水顺着下颌线滴落。他回味着这场比赛。不同于第一场的顺风顺水，这一场他经历了开局的挣扎，通过自我调整和队友帮助才找到节奏，并在关键时刻发挥了作用。
“中吉”……似乎意味着需要更多的努力和韧性，但收获的成长感和成就感，或许比单纯的“大吉”更加深刻。
柴德里斯满面红光地跑过来，用力搂住他的肩膀：“18, 6, and 5! man, youre a stat-sheet stuffer! And that pass to me… beautiful!”（18分6板5助！兄弟，你就是个数据填充者！传给我那球……太漂亮了！）
高德看着他兴奋的样子，也露出了笑容，用刚学会不久的新句子回答：“team win. Good game.”（团队胜利。打得好。）
他知道，路还很长，语言关要过，战术要精通，对手会越来越强，那个神秘的运势系统也还需要摸索。
但站在2003年斯坦福的球场上，听着满场的欢呼，看着身边可靠的队友，高德觉得，这个穿越，似乎……还不赖。